第三十三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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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胜男能读唇语，但发现朱二丫和涂红红身影重叠的瞬间，她并没有心情去读取对方在说什么。</p>

只是短暂的停滞，她便嘭地一声打开窗户，想纵身跃出，下一刻却有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p>

“不要激动，胜男。”</p>

许胜男身形一滞，沉目转头。</p>

便见涂红红一手揽着蓝染的肩膀，另一只手高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她房间中。</p>

千子妖神瑞莎很强。</p>

作为原002号妖神，经过几十年的沉淀、转修，已和袁雨汤弼等人一样，来到了神的临界点，并且比他们拥有着更深厚的积累。</p>

普通的神猎恐怕都与她过不了几招，遑论与神猎还有一段距离的许胜男了，此刻的位置也让她心有顾虑，不敢爆发全部力量。</p>

除此之外，涂红红在她心里也始终占据着特殊的位置，不单是收养了其两年的关系，更关键的还有17年前面对孔养正时，涂红红真切地救了她、李禾和小哀的性命。</p>

“你竟然敢出现在中都？！在列车上就一直是你吗？！你是怎么瞒过那么多次的血样检查的？！”</p>

质问的同时，她以眼神给蓝染提示，让蓝染在她一旦爆发力量的时候帮忙护住自己父亲，自己拖延涂红红几秒，但蓝染却似惊愕而没有读到她的示意，半低垂着头。</p>

切！战斗不足的年轻研究员虽然实力还行，但经验果然太差了！</p>

“你在担心许景堂吗？没有这个必要。”涂红红笑道：“我无意伤害你，更不会伤害我的本体，我亲爱的女儿，胜男。”</p>

“……什么？”许胜男一愣：“你在说什么鬼话，涂红红？做了我半个女儿两年，现在是想要把这个便宜给占回去吗？！”</p>

“当然不是，这个故事，就要从46年前说起了。”涂红红笑了笑道：“当时作为妖神的我，感觉力量达到了瓶颈，吃再多人类也无法获得提升了，于是决定开始转修。</p>

妖神转修的方式，对于你来说并不是秘密，吃下一个神猎，保留他的人类意识，从而修行出灵力。</p>

这比神猎转修要安全得多，即使转修失败，也无非是多吃了一个神猎而已，没有任何风险，或者说全部的危险都是来自于外界的。”</p>

“神猎的数量有限，每一个在人类中都处于重要的位置，而吃过神猎的妖神，因为神的存在，都会被打上需要重点猎杀的标识。换句话说，从妖神转修的那天开始，就随时要面对他人的猎杀。</p>

不止是人类，还有一些同为妖神者，乃至于神，不希望神的数量再有增加。而因为转修的时候需要长期与人类接触、结交，以稳定人性的一面，又横增了许多风险。”</p>

涂红红笑问道：“许胜男，你没有感到奇怪过吗？为什么我偏偏选择了你，为什么是以一个妹妹乃至女儿的身份与你相交，甚至说为什么我们的异能力都非常相近？我们相识在19年前，千子妖神瑞莎在那时候已经消失二十几年了，在我们相识前，我又在做些什么？”</p>

“……有话直说！”</p>

“好吧，为了避免那些麻烦，作为千子妖神的我，想到了新的办法。”涂红红微笑：“一百万分之一，我把我的力量分成一百万份，单拿出两份，创造了两个分身。</p>

它们非常弱小，几乎与普通人差不多，然后我控制着他们吃了两个人，一个叫做许景堂的男人，以及一个叫做戴木兰的女人。”</p>

许胜男的表情猛然狰狞。</p>

“这不可能！”</p>

“嗯，如我预期般的反应，我太了解你了，从七八岁时你因为过分发育的体型而被玩伴排斥，扑在我怀里大哭了一场后，你就一直是坚强的，很少会流露出软弱。</p>

但胜男你有没有奇怪过，你那不经锻炼就会增长的力量和肌肉是来自哪里？父母都是普通人的你，为何会如此幸运地拥有一路修行至此都毫无瓶颈的才能？”</p>

涂红红道：“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是你必须要接受的事实！</p>

46年前，我孱弱的分身吃下孱弱的普通人，有我的意识操控，成功地保留了他们的意识与存在。</p>

这个时候，我把许景堂转换成了主体，在我的引导之下，两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男女一见钟情，从相识到结合不过只用了一周，而后不到一年，便有了你的出生！”</p>

许胜男缓缓握紧了拳头。</p>

“许景堂和戴木兰是你的父母没错。”涂红红道：“因为根据李禾的研究成果，你继承了他们的遗传信息，无论他们处于什么状态。</p>

但在同时，我也是你的父母。没有我，不会有你的降生，没有我，不会有你无忧无虑的成长。而在同时，根据你的体型异能看，我的遗传信息也多少影响到了你。</p>

你是我的女儿，我给了你一切该有的，甚至直到你16岁那年，我才用一场意外‘取消’了戴木兰这个分身，让你成长路上不缺母爱。而在同时，你也在帮助我的转修。</p>

后来以承载了我绝大部分力量的这具分身接触你，更是在保护与加速你的成长。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修行出灵力吗？在你的部下被李禾的妖魔杀揭穿本体的时候。</p>

与大妖魔的一场激战，顺水推舟地帮你突破了瓶颈，而那只大妖魔，正是我随手收下的杂鱼。</p>

只是再后来，一连出现了好几个意外，让我的分身本体都无法妄动了，而后，便是今日了！”</p>

‘一点也不像你妈，当年你妈妈一看到我就展开了疯狂追求，一周就拿下了我，而后有了你。’许景堂很久以前的话在耳畔回响。</p>

许胜男回忆起了很多事。</p>

父亲母亲不像其他的夫妻，从没有吵过任何一次架。</p>

他们做菜的味道，一模一样。</p>

当年收养涂红红时以为父亲会极力阻挠，父亲却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后来知道她是妖魔，也没有表现出过分伤心的模样。</p>

原来如此啊。</p>

许胜男感觉这世界有些荒谬。</p>

父亲是你。</p>

母亲是你。</p>

涂红红也是你。</p>

千子妖神！</p>

我还要……感谢你？！</p>

是啊，没错，我要感谢你，因为没有你，就没有我，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p>

但！你不会是我的父母！</p>

我的父亲是许景堂，我的母亲是戴木兰，是那两个无辜遭你吞噬的人类，而我……也永远是人类！</p>

妖魔无论做过何事，都永远是人类的死敌！这是猎人的守则！</p>

嗡——</p>

澎湃的灵力从她身上爆发，卧室的一切瞬间被吹得七零八落！</p>

“蓝……”</p>

嘭嘭！</p>

刚一个字，就接连传来两声闷响，一个属于她，一个属于蓝染。</p>

歪倒在地上，浑身酥麻，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仰望着涂红红。</p>

看着涂红红满脸的笑。</p>

“都说了，你是我养大的，你那简单的脾气，我会不知道？”</p>

卧室门被打开，许景堂带着同款的笑容，走到了涂红红身边，涂红红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p>

“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或者永远也接受不了。但安心吧，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杀你的，即将开启的战争，作为最后成为神的我，也并不打算参与，所以我们不会再有正面对上的机会。</p>

既然你希望的话，那就作为人类努力活下来吧，我的女儿！”</p>

灵力与魔力交织涌动，在她的身上疯狂翻腾，又往许景堂的身上爬升。她放开了身心，要融回本体的体内，彻底迈出成神的一步！</p>

太顺利了，太舒服了。</p>

17年的委曲求全，一扫而空！</p>

但下一刻，她的笑容消失了。</p>

因为她感觉撞到了一堵墙。</p>

为什么……我回不去本体？</p>

不对……这不是？！！</p>

唰——颈间剧痛的同时，她眼前的画面飞速变换。</p>

趴在地上的许胜男和蓝染消失不见，被许胜男爆发的灵力吹拂得七零八落的卧室归于整洁。</p>

她的手中抓的不再是许景堂的手臂，而是蓝染的左手。</p>

蓝染的右手，则提着一柄染血的刀，滴答滴答，滴淌鲜血。</p>

“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