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仙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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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是人仙之资,仙缘深厚,不出意外必能成仙。</p>
可她自己呢?</p>
宋清欢心中隐隐一痛,眼中闪过一丝痛苦。</p>
她记得很清楚,在顾长生第一次感气的时候,她很是紧张。</p>
那个时候,宋清欢担心的,是顾长生天资愚钝,两人越走越远,最终天人两隔。</p>
可现在,情况反了过来。</p>
拖累对方的,好像变成了自己啊。</p>
胸口有些发闷,宋清欢一直以来的梦魇再次出现:让爱人看着自己渐渐老去,最终留顾长生孑然一身,有些太残忍了。</p>
光是想象一下,宋清欢就已经喉咙发紧了。</p>
她身子双手攥得很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之中。</p>
看着身子微微发抖的宋清欢,顾长生表情也并不轻松。</p>
他伸出手去,把宋清欢紧握着的拳头松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p>
十指相插,顾长生并没有多说什么。</p>
另一边,乌龟沉默了许久,也终于从悲痛中醒了过来。</p>
“主人在海边枯坐千年,我就在他身旁陪了千年。后来,主人有些撑不下去了。”</p>
“仙人寿命无疆,他却再也不想活下去了。”</p>
“后来,虽然我苦苦哀求,主人还是自行兵解了。”</p>
“他将此界气运还了回去,却让我在这船上等待外来人。主人说最多千年,就会有人来。”</p>
“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千年过去,我却什么都没等来。”</p>
“之前,我陪主人枯坐千年。后来,我又在这儿等了好久,久到有些不记得时间了。”</p>
“一千年?两千年?还是三千年啊……”</p>
乌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并没有多少对主人的怨恨。</p>
长叹一声,它站起身来向船头走去。</p>
拿起船桨,乌龟用力一摇,小船缓缓离岸。</p>
顾长生握着宋清欢的手,久久无语。</p>
宋清欢的身体微微发颤,眼中有点点泪光出现。</p>
顾长生低头看去,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惧。</p>
“长生,我不要那样。”</p>
听到宋清欢的话,顾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声。</p>
良久,他把眼前佳人抱入怀中,故作轻松地开口:“一起成仙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p>
“那,如果我们也像它主人一样,怎么办?”</p>
……</p>
听到宋清欢的话,顾长生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p>
看向远处的海平线,他有些恍惚了。</p>
没过多久,顾长生看向宋清欢,语气温柔而坚定:“我说过,是和你一起求长生。”</p>
顿了顿,顾长生继续说道:“若是只能一人成仙,长生就是永无止境的责罚了,不求也罢。”</p>
宋清欢反手抱住他,却没有多说什么。</p>
小船在海面上慢慢前行,渺小却坚定;船上的人默默相拥,平淡却璀璨。</p>
……</p>
良久,乌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两位,到地方了,上岸吧。”</p>
顾长生这才向前看去,表情微微一凝。</p>
不同于身后这片死寂的黑海,眼前一片生机盎然。</p>
灵植遍地可见,异兽种类繁多,一切都显得急具生命力。</p>
“主人是主动兵解的,一身修为还于天地,所以除了身后的死海,此界处处是生机。另外,除了我,主人的法宝也大多散于此界之中。”</p>
乌龟抬起手来,向着远处一座大山指去,继续说道:“你们上岸之后,向着那座大山而去就好了,主人留了东西的。”</p>
顾长生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带着宋清欢走下船。</p>
回头看向船上的乌龟,顾长生想了想,还是微微弯身,很是认真地做了一个道揖。</p>
“那就告辞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p>
没想到,乌龟却笑了笑,出声说道:“把我也带上吧。”</p>
它直起身子,看向远处的大山,眼中满是追忆之色。</p>
转瞬之间,乌龟的两条长须变得雪白,腰杆也佝偻了起来。</p>
在顾长生震惊的目光中,它身影变得虚幻了起来,开始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之中。</p>
“主人……”老乌龟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虽老态龙钟,却毫无遗憾。</p>
原本在蒙在布里的木剑猛得一跃,破开布悬在了空中。</p>
剑灵没有说话,而是发出一声响彻九霄的悲鸣之声,撕碎了天边的流云。</p>
还不等顾长生反应过来,眼前再没了乌龟的身影,只剩下一根竹子做的鱼竿横在船头。</p>
鱼钩落在水中,随着水波轻轻摇晃。</p>
“它灭灵了。”</p>
半晌,剑灵沉沉出声,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它主动泯灭了灵智和记忆。”</p>
看着自己的同类在眼前泯灭,剑灵也很是难过,语气中再没了往常的跳脱,低沉到了极点。</p>
顾长生沉默良久,迈步走了过去。然后向着鱼竿再次做了道揖,轻声说道:“一路走好。”</p>
然后,他拿起了鱼竿,很是仔细地整理了一下鱼线。</p>
“好死不如赖活着,它这是干哈啊……”</p>
听到剑灵的声音,顾长生收鱼线的动作一顿,愣了片刻。</p>
片刻过后,他继续收着鱼线,缓缓出声:“它的主人少了一个亲人,受千年折磨。”</p>
收好鱼线,顾长生直起身子,继续说道:“它少了两个,承受了几千年的孤寂。”</p>
忍受孤独的,不只是乌龟的男主人。</p>
器灵有灵智,情感与人一般无二,在它的世界中,两位主人就是自己的全部了。</p>
想来,女主人离世的时候,悲痛欲绝的,不只有一个人。</p>
顾长生长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千。</p>
大道无情,仙途寂寥。</p>
大抵如此。</p>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鱼竿走下小船站定,远远地看向天边的大山。</p>
“走吧,我们去看看此界人仙,给我们留下了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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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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