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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一笑道:“走,咱们寻个说话的地方去!”</p>

两人这才携手揽腕,下了城楼。</p>

苏凌和邓檀在旧漳城中转了一阵,旧漳破败,街上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人走过。</p>

加上马上要有大战,所有人都是神色匆匆,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落锁。</p>

两人找了好阵子,这才在一条小巷中找到了一处面摊。</p>

这卖面食的是个老者,身躯佝偻,弯腰驼背,须发皆白,下面入锅,盛面时手都是颤抖的。</p>

看样子年逾七十的样子。</p>

苏凌和邓檀便在这里坐了,苏凌好奇问道:“这位老伯,为何这么大年岁了,还在此卖面食啊?”</p>

那老者口打唉声,面色凄楚道:“没有办法啊,为了挣几个老钱,混口饭吃啊。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能动的都去了南漳,我这一把老骨头,却是只能在这里了。”</p>

苏凌点点头,叹了口气又道:“老伯您的儿女不管您么?”</p>

那老者闻言,忽的眼中垂泪道:“唉,老朽膝下只有三个儿子,数年前去给朝廷戍边,未曾想沙凉反了一个王熙,自此之后,我那三个儿子音空信渺,再也没有了消息,老朽觉着,他们八成是不能活了......”</p>

苏凌和邓檀闻言,无不唏嘘。</p>

苏凌又问了这老者有什么吃食,老者说只有黍面片汤和自己腌的咸菜。</p>

苏凌点了点头,又问有酒么。</p>

那老者忽的一笑,脸上皱纹绽开道:“老朽虽过的窘迫,但是总还是要找点乐趣,要不然总这么活着,岂不无趣?酒还是有的,是我自己酿的,品相差些,不过也能解解闷子,原是自己喝的,不卖,但我这小摊多日子没人来了,今日你们来了,这酒便给你喝点,不算钱的!”</p>

苏凌心中感慨。</p>

乱世浮萍,贱民草芥。</p>

却善良坚强到让人心疼。</p>

但见这老者在灶台下方摸了一阵,颤颤巍巍的拿了一个酒葫芦出来,拿了两个碗,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满碗,这才笑道:“浊酒,两位莫要嫌弃才是!”</p>

苏凌忙点头道:“老伯哪里话,有酒喝我们便心满意足了,再说这酒闻起来倒是很香呢!”</p>

说罢,苏凌和邓檀皆取了这酒碗,端回到自己的桌上。</p>

少顷,两碗面上桌,皆是白水煮了,洒了些盐巴和咸菜,再无它物。</p>

老者又在旁边腌缸取了些咸菜,撑盛了满满两大盅,颤颤巍巍的送了过来。</p>

苏凌忙起身接过。</p>

苏凌和邓檀这才一边就着咸菜吃面,一边饮酒。</p>

苏凌端着酒碗,长叹一声道:“唉,民生维艰啊,像这样的老伯,本该颐养天年,可是却......”</p>

邓檀也是叹息不止道:“生逢乱世,活着就已然不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苏凌啊,你还是这样,怜悯穷苦百姓啊,张神农当年也是看重了你这一点,才传你衣钵,如今你已经是丞相将兵长史了,还未改变啊!真好!”</p>

苏凌笑道:“邓大哥不也是一心为民的父母官!”</p>

邓檀摆摆手道:“苏凌啊,南漳一别,五年匆匆,你怎么就成了将兵长史了,快跟我说说!”</p>

苏凌这才简要的将从南漳离开后的事情跟邓檀说了一遍。</p>

邓檀听完,连连点头道:“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张神农前辈和你家芷月若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了,定然会很高兴的!”</p>

苏凌闻言,心中一颤,颤声道:“我阿爷和芷月......他们还好么?”</p>

邓檀闻言,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竟是微微愣了愣神。</p>

苏凌见状,以为张芷月和张神农出了什么事,急道:“邓大哥,可是芷月和阿爷出什么事了么?”</p>

邓檀忙摆摆手道:“苏凌你别着急啊,没出什么事,自你走后,南漳道倒也太平,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医会会首便由大家公推张神农老爷子做了,又有我照拂,自然无事,弟妹有时闲了也会到南漳神农堂帮帮老爷子,日子倒是过的不错!”</p>

苏凌闻言,心中这才宽慰,点了点头道:“这便好,这便好......否则苏凌罪过大了。”</p>

邓檀闻言,颇有些责备的口气道:“在怎么说,芷月也是我南漳的小女娘,我可是南漳郡守,怎么也算半个娘家人,不是我说你,苏凌,你这一走五年之久,也不写个书信什么的,你是真的对不起芷月妹子啊!”</p>

苏凌闻言,心中也是一阵难过,长叹一声道:“唉,龙台事情纷杳,我也是几生几死,不是不想写,实在是不敢写啊,其实我亦写了多次信,都封好了,可是临了便又作罢。实在是我这几年树敌颇多,万一有人顺藤摸瓜,我怕打扰了芷月和阿爷!”</p>

邓檀叹了口气方道:“唉,也真是苦了芷月妹子啊,她这人乐观,脸上总是带着笑,人前从来都是笑意盈盈,有事情的时候就帮着老爷子处理事情,没事情了她也不愿闲下来,自己拼了命的找事情去做,有的时候给邻里孤寡缝缝补补,有的时候就干脆在大街上上逗逗那些稚童,一脸的羡慕人家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啊!”</p>

邓檀一边叹息,一边道:“可是大家都知道,芷月妹子是害怕闲下来啊,她若闲了便会觉得形单影只,心中苦闷啊,老爷子更是多次在我面前提起,每每深夜,她总是会在你住过的小屋中独坐,一坐就是天亮啊!苏凌,芷月妹子对你真的一往情深啊......”</p>

苏凌闻言,猛地拿起酒碗,以酒碗遮脸,咕咚咕咚饮了几口酒。</p>

烈酒入喉,满心相思。</p>

张芷月!张芷月!张芷月!</p>

如今,他满心里被这个名字塞得满满腾腾。</p>

忽的,他竟双肩不住的抖动起来。</p>

“苏凌,你这是怎么了......”</p>

苏凌缓缓放下酒碗,邓檀再看他时,见他早已满脸是泪。</p>

“我终究是欠芷月妹子太多了啊!......”</p>

苏凌似下了决心道:“这才若打了胜仗,路过南漳,我定接着芷月妹子和阿爷一起回龙台!”</p>

“一家三口,永不分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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