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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沧澜的做派引得众人一阵发笑。在这种情况下,郑重其事地派出哪个高手来都不太合适,反倒是看着一幅邋遢样子的秦沧澜,不光压了阁罗的嚣张气焰,还能好好地恶心他一把。

阁罗一脸怒气道:“你是谁家的奴仆,别捣乱。”

张不周站起身,举着手道:“那个,这是我师父,也是个练剑的。”

阁罗咬牙切齿:“又是你。好,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赐教。”

秦沧澜摇头晃脑道:“指教谈不上,不过嘛,我俩都是一把年纪了,老头打老头,这样才公平。”

原本是高大上的剑术切磋,让秦沧澜说的好像街边老头斗殴一般,殿中笑声比之前更大。

李煜不得不站出来,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噤声:“既然大家都有兴致,那就这样,今日在场之人都是见证,不过还请二位,点到为止。”

二人摆开架势,正要动手,张不周却突然又道:“先等一下。”

阁罗冷笑道:“怎么,后悔了,晚了”

张不周摇摇头:“不是后悔,我是想跟皇子殿下先将彩头敲定了。不知道皇子在南诏有多少力度。”

阁罗傲然道:“随便你说,只要是南诏能做得到的,我都能做主。”

张不周道:“诸位都听到了啊,阁罗皇子果然是个体面人。那好,我的条件是,如果我们赢了,南诏每年要给我剑南道送上举国产量一半的甘蔗,注意,是送,不是卖。”

南诏地处南方,气候常年湿热,最适合甘蔗生长,制糖也就自然成了南诏的支柱产业,每年光靠卖糖,就能从周边各国攫取大量钱财。不过南诏的制糖工艺极其落后,产的糖也是杂质颇多的黑红砂糖。

这个彩头倒是出乎众人意料,凌国并没有制糖的技术,这些年都是从外国采买,张不周要这么多甘蔗干什么?赵隶目光灼灼地盯着张不周,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阁罗眉头紧锁,甘蔗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做马匹的粮草,算不上什么重要物资,张不周偏偏张口就要半数,一定有古怪,可是没听说剑南道有制糖的工艺啊?狂言已经放了出去,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悔,自己就会沦为天大的笑话。思来想去,阁罗看了鲜于哀一眼:“这个赌,本王接了。不过本王也要先说赌注。”

张不周耸耸肩:“但说无妨。”

阁罗手指李欢歌:“如果你输了,就要放弃和南唐公主的婚约。”

南唐之人都是一脸怒色,就连好脾气的李煜也瞪大眼睛,气势逼人。李欢歌盯着张不周,等着他的回答。

张不周心里笑开了花,这个赌打的,真是妙。赢了血赚,输了不亏。阁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此行就是为了搞黄这桩婚事。不管李欢歌的眼神,张不周笑道:“好,我答应了。”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李欢歌却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宋悔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关切地看了她一眼,李煜似乎颇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南唐的朝臣方向,议论声骤起,都在小声指责张不周的不知好歹,和堂堂一国公主的婚约,居然被他拿来当赌注,实在是不给南唐留颜面。

赵隶笑着和身后的黑甲人道:“这张不周,倒真是一个聪明人”

面目遮挡很严实的凌放道:“情势所迫,也由不得他不这样做。看起来,那南诏的皇子似乎对南唐的公主,情意深重啊。”

赵隶冷笑道:“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果南唐和南诏结了亲,凌国南方,从此别想安生了。”

凌放点点头:“看那小子的样子,似乎自信满满,不认为自己会输,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底气。南诏的那名剑客,剑术颇高,即便是我也未必是对手。”

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齐昆仑有些诧异地偷偷看了凌放一眼,凌放一路行来一直身披黑甲,手下有一支同样装束的军队,原以为他是某支秘而不宣的军队首领,没想到还是个武道高手。不过嘛,齐昆仑目光转向场中那个拄着剑,闭着眼,看起来昏昏欲睡的身影,笑了起来。

李煜虽然有些不快,可他没有办法阻止张不周,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李欢歌对秦沧澜一直看不顺眼,此时却无比希望他能战胜对手。

鲜于哀拱手行礼:“在下鲜于哀,手中长剑名为引蛇,请了。”

秦沧澜似乎被人吵醒一般,吧唧吧唧嘴:“啰里八嗦”

鲜于哀眉头一皱,这个人一点礼貌都不讲,就是不知道他是恃才傲物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是狂妄自大,不知所谓。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突然刺出,人也跟着欺身而上,只留下一道残影,眼见着那细长的剑即将到秦沧澜的身前,众人无不屏住呼吸,阁罗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这老头也太慢了。

就在鲜于哀的剑离秦沧澜只剩半尺之时,秦沧澜动了。一脚踏地,抱朴剑离鞘而出腾空而起,刚好挡住引蛇剑的去处。引蛇剑刺在抱朴剑身之上,弯成一个看起来已经到了极致的弧度,为了不让剑身折断,鲜于哀只好撤步。

秦沧澜一贯得理不饶人,鲜于哀一退,抱朴剑顺势反客为主,右手将抱朴剑握在手里,一招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直攻鲜于哀的腰身。见抱朴剑厚重无比,鲜于哀知道不能硬抗,引蛇剑真如灵蛇吐信一般,巧妙地点在抱朴剑的剑尖之上将其弹开。秦沧澜招式用老,还没来得及变招再攻,鲜于哀已经仗着引蛇剑的灵活再次攻出一招,秦沧澜只得撤剑自救。

转眼间二人已经交手两式,程青衣突然转头看向关切地盯着场中局势的李欢歌,语气冰冷地开口问道:“张不周派出的到底是什么人?”

另一位剑术大家宋悔也是皱眉道:“此人虽然招式不甚精妙,但走的是大巧不工,重剑无锋的路子,剑意沛然如大江,绝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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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之辈。欢歌,上次在床上好像没见过这人?”

李欢歌咬了咬嘴唇,见二女一起逼问自己,只得说道:“那是秦沧澜。”

“什么?”

两位女子剑术大家惊呼出声,连李煜都惊的张开了嘴。只不过宋悔在震惊之后又变了脸,愤恨和悲伤交织,程青衣则是在惊讶过后,变成了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煜道:“秦沧澜不是退隐江湖二十几年了吗,还有人说他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李欢歌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臣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死缠着张不周要教他练剑,从渝州城离开之前,二人已经行了拜师礼。上次母后去接我,想必他是无颜面对,躲了起来,这才没有碰上。”

宋悔脸上凄苦更甚:“我本以为他真如江湖传言一样死去了,没想到还好好地活着。可是我师父她…”说到这里,身为一国之后的宋悔脸上竟如同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女孩般流露出悲伤痛苦,深知当年内情的李煜叹息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李欢歌一脸疑惑,原本以为母后听到秦沧澜的名字后会勃然大怒,可是看她的反应,似乎远大于仇恨。

程青衣道:“当年的秦沧澜何等风流,剑神的名号我从小就听大人们讲个没完。兄长还在世时,对当世的用剑大家做了个排名,将秦沧澜当仁不让的排在第一,对他的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极为推崇。甚至不惜折节相待,多次相邀才请的秦沧澜来青莲剑宗做座上宾。真是没想到,这些年销声匿迹的秦沧澜,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既然是他出手,那名叫鲜于哀的南诏剑客,必然讨不了好去。”

李欢歌摇摇头:“我听他们说秦沧澜当年与人交战落败以后,境界大跌,如今只是二品巅峰的伪境。”

众人闻言看去,果真意外地发现,秦沧澜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隐隐落了下风。

二人都是年事已高,即便武夫有炼体一说,远比同龄人身体要好,可秦沧澜毕竟是境界不如以前,手中的抱朴剑又厚又重,和剑身轻巧,招式灵活的鲜于哀比起来,要多费上不少力气。鲜于哀也发现了这一点,招式越发灵动,一招快过一招,秦沧澜竟然有些应接不暇。抱朴剑仓皇四顾,竟是一直在防护周身,没法还击。

张不周面色凝重,一直以来没遇到够分量的对手,对老秦的实力现在到底怎么样没有直观感受,现在看来,一方面阁罗敢让鲜于哀在剑道顶尖的南唐施展剑术并出言挑衅,确实是因为有底气;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判断,老秦当年的落败,对他影响非常深远。

眼见老秦被逼的逐渐烦躁起来,招式的施展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到位,张不周也跟着急起来,忍不住出声提醒:“师父,别跟他斗快。”

阁罗冷笑一声:“怎么,师父打不过,徒弟做援手?你干脆下场帮他一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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