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山道上 莲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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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大步向前，心道：不能浪费，这可是一头超级肥的猪啊。想着肥瘦相间的猪肉与大葱搅拌一处，光是那种漂浮的香就令他馋涎欲滴。他摩拳擦掌，准备狠下辣手，自己饱餐一顿。

他只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那头肥猪。这头肥猪浑身很干净，与郝猛以前见过的野猪大大的不同。它浑身的黑毛很干净，有些地方还有晶莹的水珠。看来，这头猪很喜欢洗澡啊。郝猛走近。那头猪抬起头，昂然不惧的看着他，嘴里蓄势，哼哼作响。

郝猛自从身为神帅，天下妖兽无不畏惧。然而，这头肥猪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意思。它沉闷的低哼，竟然想要挑战郝猛。

郝猛突然就发现了粗壮的猪脖子下面，挂着一面看不清的东西，似乎是一面木牌，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眼中神光闪现。他看到，面前的野猪再也不是野猪，而是一团黑色的火。黑色的熊熊的火。

接着，他看到另一团熊熊的黑火。

郝猛收回眼中的神芒，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道装的小孩。那小孩一身青色的道袍，胸口处有一处太极的标志。正是道宗的标志。而这个标志却是内室弟子所独有的。他看着对方，漠然不语，心中却在想着自己看到的诡异的黑色火焰。

“你就是神帅？”小孩子一般的少年指着他，又指了指那头肥猪，瓮声瓮气的问道。似乎对于问话，他并不在行，话语的语气怪异，听着不像是汉国人说话，倒像是一位异族人。

郝猛点了点头，肥猪抬起头对着少年哼哼唧唧半天。少年抬起头，仰望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郝猛，接着，一个前冲，推出一掌。他再没有说话，只是出手。他出手很迅疾，因为迅疾，所以，山道上有尘土飞扬，本来静静的草丛，因为他的移动也微微抖动。

郝猛同时出手，他出拳。

然而，他的手肘还是弓着的时候，掌便已经到了。天下功法，唯快不破。但是，天下拳法，追求的极致，却是力！郝猛知道，自己的拳头一直很有力。自从他跟随先生学会了生生不息篇，便与自然存在的原力素相互沟通，所以，他的拳头长大，远远的异于同龄人。凝原力素于拳头。

然而，自从他得到天启之后，便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他发现，世间存在一种超越于原力素的东西，那东西清澈若水，可见而不可见。但是，只要郝猛愿意，它就会跟随。所以，他继续出拳。

不久前，他一拳将道宗嫡传五弟子重伤，将纪氏的后人击飞。所以，纵然对方诡异，然而，他有信心。

正因为这样，对面介于小孩与少年之间的小子的手掌与他的拳头轻轻的挨了一下。接着，少年躬身遁开。

郝猛的拳头表面一热。有黑色的火焰瞬间穿过了附着于他拳头清亮的力量，就着他的沙锅大的拳头，开始燃烧。他手肘伸直，拳劲灿烂推出。少年已经退去，他奔雷一拳，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依旧打出。

“轰隆”一声，对面的山崖开始沙沙的作响，有无数细小的碎石滚落，崖壁上，清晰的留下了一个沙锅大小的拳痕。可是，黑色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少年与那只野猪并作一排，都睁大双眼看着郝猛。

郝猛伸出另外一只手，有清亮的看不见的液体滚动在他的掌间，他按向冒着黑火的拳头。然而，黑色的火顺着他掌间的液体燃烧起来，接着，熊熊的黑火将他的双手引燃，有两大团的火焰在他的双手燃烧。火焰凶猛，凶猛的火焰却没有丝毫的烟气。

郝猛的衣袖在黑火中化为黑色的灰烬，掉落。转眼间，他的双手，已经不存任何的血肉。那火焰继续的燃烧，还在继续，燃烧到了他的双臂，燃烧到了他的肩膀，燃烧到了他的胸口。他的整个人，成了一团黑色的火。

很痛苦，极端的痛苦。郝猛没有叫。因为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恐惧。这久违的恐惧令他安宁，令他感觉到幸福。令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他忍着黑色火焰焚烧骨骼的痛苦，突然好奇的想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给烧死！”

道装少年自然就是牛小小。牛小小冷眼看着郝猛被黑色的烈焰包围。他打了一个响指，干脆的转身，离去。哼哼唧唧。八戒一阵大叫，有些不满他的行径，然而，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八戒晃悠着猪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所谓的神帅，原来这么弱啊！

黑色的火焰将郝猛全身的衣服焚为灰烬，接着将他浑身的血肉焚为灰烬，接着，开始焚烧他全身的骨骼。郝猛跌坐在地。他跌坐在熊熊的黑火中，有两道黑色的火焰从他空洞的眼眶冒出，他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就这样坐着奇怪的姿势，跌坐在黑色的火焰中。

原来老头早就知道自己会遇到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心里黯然的想到。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恨恨的，浓浓的不甘，凭什么？为什么？郝猛知道，出了五行山，就是龙城！

他还记得，龙城的旗杆上，挂着一只苍老，不能闭目的头颅。那个人给了他生命，他却什么也没有来得及给那人。他突然极度的渴望，想要吃一口流着油汁的大油包子。有熟悉的令人感动的香味似乎就飘拂在他的鼻边。

其实，没有什么香味，只有熊熊的黑色烈焰。黑色的烈焰，不燃烧地面，不燃烧空气，只燃烧郝猛的身体。他坐在黑色的火中。倒像是那一处地面上，生出了一朵黑色的莲花，而那吞吐的火焰，正是准备绽放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