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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施千琅喂下那粒药丸后,陆仙翁观察了一阵,回身对阿依扎说:“看来药已经起作用了,两个时辰后才知道效果,但愿不至于起坏作用。”
“不会忽然死了吧。”阿依扎面有忧色。
“怎么可能,你也不看是谁出手配的药,会不会嘴歪眼斜不好说,彻底醒过来应该没问题。”
阿依扎听他这样有把握,站起身道:“这些天辛苦仙翁了,那我先告辞了。”
“这孩子就扔给我了吗?治好了是给你送去圣元寺吗?”
“不用,就让他随老神仙到大厘城的医馆。”
陆仙翁点头答应了,皱着眉问道:“你这是要回圣元寺吗?一个小娘子,隔三差五就到庙里住着,这样不行的,蒙舍诏垅玗(yu)图城的王宫才是你的家……”
话没说完,他又是一声长叹,摆了摆手道:“唉,算了,你在哪里都好,自在就好!”
阿依扎冲他笑了:“老神仙怎么又开始唠叨这个了,我每年也只是冬夏两季到圣元寺住几天,通觉大师年事已高,也是想多陪陪他。至于家,心之所在就是家。”
她顿了顿,郑重道:“有劳仙翁费心了,这个人醒来后,不要提我,更不要透露我的名字和身份。”
说完施了一礼,开门出去。
离开暖和的屋子,阿依扎打了个寒战,她披上斗篷,在护卫的簇拥下大步向外而去。
不知道又昏迷了多久,施千琅仿佛沉入了深不可测的潭底,他没有知觉,又分明能够感觉到被层层叠叠的寒意包裹,如同冻在坚冰中,无法挣脱。
在这寒凉的禁锢中,施千琅恍惚间觉得自己被倒扣在一个木桶里,紧贴着湿漉漉的厚重桶壁,有一些声响在小小的空间里回旋,有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悄悄藏好,不要出来!”
那个压低的声音颤抖着嘶吼出来,凄厉而绝望,是不由分说的命令,也是无可奈何的哀求,更掺杂了绝望和恐慌。
“悄悄藏好,不要出来!”
“悄悄藏好,不要出来!”
……
木桶里透不进光,黑暗无限延展,施千琅好像是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深渊。
他战栗着俯下身,坚硬的砂石硌着他的腿和手,蹭着他的面颊,冰凉的痛感压制了恐惧,他尽力缩成一团,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这难捱的时刻赶紧过去。
那个女人应该是阿娘,他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模糊的温暖和依恋。
阿娘,这个称谓从脑海中划过,他的心瞬间紧缩。
下一刻,木桶外面有人大声说话,有男人咆啸,有女人惨叫,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倒,他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打斗声、惊呼声,兵器撞击的鸣响,还有乒乒乓乓翻东西的声音,再然后又恢复了安静。
在这寂静里,他听到似乎有流水潺潺而来,那流水温热,还带着咸腥的气息,热乎乎地渗入桶内,沾满了他的双手,他知道这是鲜血……
施千琅想换个姿势,但木桶实在太狭小,他小心挪动,好不容易才调整着抱腿坐好,静静靠着桶壁等待,然而,心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在说,阿娘死了,阿爹也死了……
巨大的痛苦和恐惧让他不能呼吸,热乎乎的鲜血包围着他,热乎乎的眼泪滚落下来,这燥热蔓延过全身,几乎将他点燃,他只能呜呜咽咽哭泣,那哭声稚嫩幼弱,是一个孩童绝望的哀嚎。
施千琅在自己幼年的哭声里,被揉碎,被撕裂,他的身体粉尘般飘荡开,又聚拢来,在一道漩涡里飞速盘旋。
他无法控制自己,任凭强大的力量牵引,在黑暗的空间里飞旋撞击。
经过了漫长的,足以让他在绝望中逐渐麻木的时间,忽然,一道亮光笼罩下来,一个声音说:“阿琅原来你在这里,为兄来了,为兄找到你了……”
眼泪再次滚落,透过刺眼的光亮和模糊的水雾,一张洁净明亮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施千琅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喃喃叫道:“阿兄……”
这声音叫出口,传入他的耳中,发音古怪,声音嘶哑,无比的陌生,于是他再次竭力大喊:“阿兄!”
什么都听不到,眼前的一切也凝固住了,施千琅被一股力量猛地拽着飞速远离,他拼命地挣扎,将双手伸向前方,想抓住什么,想被人抓住,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根被烟尘熏得漆黑的圆木条,它们平行排列,中间有茅草交错覆盖。那是屋顶。
施千琅缓缓转动着头,尝试着侧过身体。
他发现自己被厚厚的绒毯紧裹住,躺在一个火塘旁边。
炭火正旺,烤得身上微微冒汗,他用力掀开毯子,挣扎着坐了起来。
一览无余的小屋里,除了他身处的一方矮榻,四周都是草药,干透了的分类码放在地板上,枝叶尚绿的一摞摞拴着吊在房梁上。
草药的气味,身下兽皮的气味,炭火灼烧的气味一起涌进施千琅的鼻腔,隐隐的,他还嗅到了一股饭菜特有的气味,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除了各种各样的气味,还有各种声响也冲入他的耳中,是风声,是虫鸣,是窸窸窣窣老鼠跑过,隐约还有两个人的对话:
“咱们差不多应该回大厘城了吧?”
“主人说十日后返回。”
“开春采药这种事,交代我们做就可以了,主人每年都要亲力亲为,山里不比城中,真担心他的身体。”
“主人是活了上百岁的老神仙,身体比你好,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也是,我还是操心一下那个昏迷的孩子吧,一动不动躺了五日了,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主人说他活着,那肯定就能活,该去看看他了,主人也快下山回来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过了一阵,木屋的门才吱吱呀呀打开,伴随着一阵凉风,走进来一个年轻的仆役,他看到施千琅斜靠着坐在榻上,惊喜地冲身后大喊:“他醒了,那孩子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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