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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何锐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东京大学的门内,吕风心中十分羡慕。
何锐是民国派到日本留学的军校生,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不久,进入日本陆军第二师团,即仙台师团第二十九步兵联队实习,充任准尉见习小队长。
实习期未满,赶上北洋政府与日本政府达成了军官委培协议。北洋方面当然希望军官能够进入日本陆军大学学习。但是日本方面提出,非得有日本师团长推荐,才可以获得陆大考试资格。没有被推荐的中官,只能由日本开办一个专门培训班,接受日本方面的培训。
北洋方面觉得这是日本方面的刁难,不曾想何锐居然得到了师团长南部辰内的推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陆军大学第27期。
吕风当时不在日本,刚到东京的时候自然不知道此事。民国驻日本使馆参赞对军官没啥搭理的兴趣。何锐这名军人在日本出名,靠的偏偏是政治、经济等学术领域的建树。吕风之所以关注到何锐,是因为何锐闹出远比考入日本陆军大学更大的动静。
在陆军大学期间,因为性格和善,成绩优异兼学识高远。虽然是中国人,何锐很快交集了一帮日本同学,常常和他们一起在课间或居酒屋畅谈天下大事,彼此都处得颇为酣畅。在何锐的提议下,这群青年军官在陆大办了一份名曰《军魂》的油印小报。在众人的推举下,何锐当了个副主编。
恰逢1914年春天,何锐开始在小报上开始连篇刊载《地缘政治学初解》,提出“把国家、民族作为地理的有机体或一个空间现象来认知的科学”,此论一出便大受嘲讽。
日本盛行武士之风,好的就是“心忧天下”这一口,历来狂妄之士如过江之鲫,很多下级武士把狂言妄语当作打动上层的终南捷径。这种手段在日本上层、民间和报界司空见惯。突然冒出一个中国人掺和其中,大言不惭,一时在报界成为笑料。
何锐却不为所动,持续连篇刊载关于地缘政治学的观点以及如何使用这门学科方法论解析当前国际局势,初步拆解关于国家、民族概念,推演海权、陆权、亚欧世界岛与其他岛屿、美洲的对立合作关系。
这时欧洲时局已经十分紧张,某位犯贱军官石原莞尔投稿给《军魂》小报,公开调笑:“若何君真言之有物,可否用你那个狗屁地缘政治学预测下欧洲局势?若真准确,在下必定拜你为师;若是不准,就不要在日本撒谎骗人了。”
何锐立即应战,开始在小报上推演起欧洲局势,连续发了四五篇。以欧洲大报如泰晤士报、费加罗报等刊载的公开情报为底料,逐步拆解欧洲局势,最后锁定在巴尔干半岛。
除了战略推演,何锐在文章最后还郑重建议,日本大藏省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马上组织协调日本各大工业企业快速进入战时生产轨道,调整全年工农业生产计划,重新规划全年甚至今后几年进出口贸易计划,尤其要紧的是,一定要抓紧当前最后的窗口期帮助协调大宗商品贸易,拿出宝贵的外汇马上开始紧急抢购,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哪怕把外汇花光甚至负债也在所不惜,更建议日本银行界以积极的态度介入日元汇率管理。
如日本那些狂徒的做派,何锐的文章里‘语重心长’的告诫日本大藏省大臣高桥是清,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夫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得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这个结论发表之后,理所应当的遭到了一片嘲讽,一时间在日本军界引为笑谈。大家见面都互相拿这个“占卜”式的预言开玩笑,石原莞尔更是公开嘲笑:“咱们日本军界中蠢货实在太多了,组成一个联队都装不下,现在居然连中国留学生也学成了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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