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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圆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了符行川,符部长接到消息便没再露面,不知道去了哪里。目前,殷刃与钟成说只能仔细警方给出的信息。
樊涌,38岁,失踪于两个月前。
他是一名普通的搬家工人,连个小领导都算不上。但樊涌性格憨厚随和,干活也实在,在顾客那边的风评非常好。
然而和陆元元类似,樊涌的真实境况也很困难——五六年前,他们一家人住的旧楼出现了坍塌,樊涌的父母、妻子和孩子全部死于废墟,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下来,还失去了两根手指。他在两年前来海谷谋生,一直租住老城区的平房。
他失踪足足一个月,才有关系不错的客户报了警。
同样也是平凡的,与玄学毫无相关的人生。
照片上微笑着的壮实男人,如今化为一把微微颤抖的木头椅子,随随便便就能破坏折断。这件离奇的事情,识安并没有透露给警方,他们只说樊涌受到了“难以恢复的毁灭性伤害”。
警方提到“樊涌还活着”的时候,吕光祖露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
“那你们倒是把人救回来啊?”他低头玩手指,哼笑着回答,“陆元元也一样,大家都一样。捉迷藏总要有时间限制,不是吗?”
时间限制……
难道其余六位受害者也被变成了器物,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殷刃将目光从讯问录像上抬起,再次看向白房间里的椅子。
“你们没办法与他沟通?”
殷刃扭过头,询问一边的工作人员。
“没有,哪怕是狂呓,现在我们也有解读办法。可是他完全无法发声。”
一个佩戴黑印的男工作人员回答了他。
“这个人要是死了,变成厉鬼,驭鬼师还能说上话。但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况……”
确实,冯琦的翻译能力仅仅能解读活人的“狂呓”,樊涌现在一声不吭,那孩子也解读不出什么所以然。殷刃自己倒是能出手,可那与自爆身份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说到冯琦——
殷刃垂下眼,思索片刻:“能不能让葛听听试试?”
“谁?”
“葛听听,我们九组的新队员,一位野生役尸人。”
“这人还没死,太狠了吧。”刚才那个黑印嘶了一声。
“不,没准可行。”钟成说接话道,“葛小姐能探查到尸体残余的一些信息,现在樊涌的体细胞失去了大半活性。虽然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死亡’,这个想法仍有尝试的价值。”
见工作人员们有动摇的趋势,殷刃赶忙补了句:“还是要看葛听听自己的想法,她还是个小孩,未必受得住这种刺激。”
事实证明,葛听听小姐非常勇敢。
听说可以救人,这位年轻的役尸人咬着嘴唇来了。葛听听把手机攥得紧紧的,耳朵里还塞着九组送的耳机。
看到那张人椅的时候,她打了个明显的哆嗦。
“现在樊涌状态不稳,我们不能给他太多刺激。小姑娘,你一个人能行吗?”一位女红印给葛听听套防护装。
葛听听看着手机上的实时字幕,在记事本上飞快打字。
【能行。】
【我看过这个叔叔的资料,我想救他。】
“很勇敢,听听,你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听诊器。】葛听听比划。
然而拿到听诊器后,她还是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捏着听诊器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殷刃上前两步,手悬上葛听听的头顶。
见对方的眼神里没有抵触,他隔着防护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别担心,”殷刃小声冲葛听听说,“我和钟哥就在外面。你要是听不到声音,或者忍受不了,随时出来找我们。”
“你只是个小孩。现在是你好心帮助我们,而不是你必须要做的工作。这些事情是成人的责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葛听听握紧手机,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我会尽力的。】
“去吧,葛大侠。”殷刃笑着收回手。
钟成说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殷刃,没有吭声。
两分钟后,观察室内原本诡异的场景变得更加离奇——那个平平无奇的椅子仍吊着输液袋,一个穿着全身防护服的小姑娘正在比划听诊器,在椅子上按来按去。
防护服的面罩后,葛听听的眉毛越皱越紧。
她先是将听诊器按上椅背,细细倾听,而后又用那听不懂的“狂呓”,冲那椅子连说带比划了好一阵。最后她深深叹了口气,红着眼圈走了出来。
临走前,她轻轻拍了下细瘦的椅背。
识安-小组工作群。
【耳朵人:这个叔叔好像疯了。】
【终成正果:?】
【耳朵人:他一直在说“我不喜欢椅子了”“不要椅子”“把椅子拿走,求求你”“我想死”之类的话……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耳朵人:他说得还要颠三倒四一些,状况很不好。】
【耳朵人:你们能救救他吗?】
【水果刀:情况有点棘手,不过人还活着,就有希望[加油]】
【水果刀:很了不起啊葛大侠。这么大的识安没找到人,你是第一个解出来新线索的。待会儿想喝奶茶吗?我们请你一杯。】
【耳朵人:好呀,谢谢!】
葛听听脸上的阴霾散了些。她脱下防护服,戴回耳机,冲两人露出个生涩的微笑。
然而等葛听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殷刃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他捏捏眉心,陷入沉思。只是殷刃还没思考多久,手腕上突然一热。
钟成说小心地攥住他的手腕,把殷刃拽去了鉴定部的空会议室。
“做什么?”殷刃抬起眉毛。
“一起思考。”钟成说拿起水性笔,走到白板前,“你是在考虑案子的事情吧?”
殷刃:“其实我在想晚饭吃什么。”
钟成说的动作瞬间卡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殷刃,手里的水性笔差点掉到地上。
“……开个玩笑,我确实在想案子的事。”殷刃憋笑,“来,钟哥,你总结。”
钟成说飘忽地瞧了他一眼,红色水性笔按上白板。
“撇开凶煞之力之类的非科学相关,案情本质不复杂——我们假定吕光祖没说谎,陆元元是第一位受害者。”
他在白板上利落地画出时间轴,标上陆元元和樊涌的失踪日期。
“这意味着三个月前开始,有人陆续绑架了七位受害人,将他们囚禁在某处。近期,吕光祖前往海谷市公安局,将案子爆给警方和识安,还指名道姓地挑衅夜行人的‘阎王’。”
“现在有了樊涌这个物……人证,吕光祖的嫌疑非常大。可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来,我有一点琢磨不透。”
殷刃歪着脑袋看他。
“进入警局自首、指名识安、在夜行人里搅出话题,看起来都像是引起各方注意的手段。可如果我是凶犯……唔,我会把人椅布置到人流量最大的公共场所,并将其劈碎,让内部的血液和内脏流出来。”
殷刃:“……”看不出来,小钟同志还能有这么凶残的思路。
“只要把犯罪声明留在现场,警方、识安、夜行人全都会被卷进事件,曝光强度绝对会比现在大。吕光祖为什么偏偏选择‘亲身自首’这条路?”
“你是说吕光祖另有目的?确实,他那性子,不像能潜心三个月布局的……说不定他连凶手都不是。”
殷刃正发愁人香的线索怎么给,钟成说就送上门来了。鬼王大人玩着发尾,心里的算盘啪啪响起来。
钟成说毫无察觉:“是的,他大概率另有目的,不过我还没有证据。就这个假设继续考虑——”
“下班了。”殷刃看了眼手机,“咱们明天再讨论,走,去食堂。”
钟成说:“……”
钟成说:“你去吧,我今晚有约。”
殷刃正把笔塞回笔筒,听到这句,他差点把笔筒打翻:“有约了?难道是和女性约晚饭?”
无数三流言情剧的剧情飘过他的脑海,殷刃目光灼灼地看向钟成说。
钟成说:“是的,和孙栖安约好了。”
“哎哟,不得了,石头开花了。”殷刃努力掐灭自己的好奇心,绷起脸,“祝你顺利,好好表现。”
“借你吉言。”钟成说严肃点头。
他确实打算好好表现——钟成说决定提前两个小时赴约,脑子里多演练下合适的说法。
下午六点十分,钟成说准时抵达白乌鸦咖啡厅。
好消息,今天孙医生确实有时间见他。坏消息,孙医生已然在场,自己没时间盘台词了。
孙栖安正坐在最好的位置,与一位男士共进晚餐。看到钟成说的瞬间,她狠狠噎了下,差点呛到。
见她反应这么大,坐在她对面的男性回过头,看向门口的钟成说。
看清钟成说的瞬间,那人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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