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万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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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她不顾神灵警告，也要与他好好道别，尊重这份感情一般。</p>

神灵的警告，本也只是半真半假的言语。</p>

因为爱从来不是占有。</p>

而是成全。</p>

*</p>

清禾在虚茫的时空中穿梭，神灵血肉化作最严实的护罩，为她抵御外界一切危险与侵蚀。</p>

而胸前飘起的记忆碎片，则为她指引前进的道路，引领她回到心头存在的那位身边。</p>

一步。</p>

两步。</p>

三步。</p>

黑暗不可怕，只要看到胸前飘浮的金色光芒，心里就一点也不害怕了。</p>

四步。</p>

五步。</p>

六步。</p>

充斥虚空的奇怪声音也不可怕，只要想到祓神还在万年的长眠中等待她，就可以克服眼前的一切，坚持下去了。</p>

……</p>

直到记忆碎片指向某处混沌，彻底不动。</p>

这处混沌之后，便是她所想要抵达的时间。</p>

万年之后。</p>

清禾压抑的心脏总算因为这份光明稍稍喘.息半分。</p>

她来到虚空前，还未如何动作，便见虚空陡然坍塌，</p>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臂伸入拽住了她，随后有些急躁粗暴的用力，将她跌跌撞撞的拉出虚空乱流。</p>

她被拉入了某个冰冷又熟悉的怀抱中。</p>

霜雪清冽气息在她鼻尖氤氲，令她每一寸肌肤，每一缕长发，都在此刻为之颤抖。</p>

连嘴唇都微微发着颤，难以言喻。</p>

客观来讲，此时离她与祓神上次分别，甚至不到半个时辰。</p>

可于此时相拥的两人而言。</p>

这确确实实，是相别万年的时光。</p>

……</p>

长眠万年是怎样的感受？</p>

只有无尽的冰冷与黑暗，寂静与恶孽不断侵蚀着神灵。</p>

最初的五百年，祓神能够回忆少女的一颦一笑，每一句言语，以及那万年后相遇的约定。</p>

他仍然冷静淡然，以愿力稳固自身。</p>

一千年，时间忽然变得不那么好过。</p>

天地曾不过以一瞬。</p>

可当体验过真正的快乐与满足后，清寂与黑暗，显得如此难以忍受，令人烦闷。</p>

此时，三界长久失去天道秩序，有人开始以邪祀扰乱天理。</p>

有些他会惩治，但渐渐地，他有些失去耐心了。</p>

神灵厌倦凡人的欲念。</p>

为何如她那般的人，这么少呢？</p>

第二个千年，第三个千年。</p>

思念她。</p>

第四个千年。</p>

因为失去心脏，恶孽对他的侵蚀越发严重。</p>

他的遗骸越来越脆弱。</p>

……无所谓。</p>

第五个千年。</p>

想她。</p>

第六个千年。</p>

想她。</p>

此时神灵已经很少回应，或者惩处凡尘恶孽，天道陨落的消息不胫而走，仙人众势力越发猖狂。</p>

第七个千年。</p>

人间不知寒暑，但他的记性却变差了。</p>

对少女的记忆恍如抓不住的流沙，在他指间飞逝。</p>

恶孽侵蚀、道心失去的影响比他影响还要大。、</p>

神灵开始时时刻刻回忆当时的记忆碎片，时时刻刻复习铭记，不断加深记忆。</p>

但记忆的磨损仍然无法停止。</p>

就连赤霄也受他情况影响，开始无法自制地遗忘清禾。</p>

有时他觉得，那明眸善睐的少女就在他面前，歪着头地冲他微笑。</p>

可片刻恍惚后，他又会冷淡而漠然地想——</p>

那个女孩，是谁？</p>

第八个千年。</p>

他偶尔会后悔。</p>

当日便不该在她露出那样眼神时心软，就该将她强留下，封她做后土。</p>

便是天理紊乱，世事混沌又如何？</p>

没有人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p>

神灵阴郁地想，她当时的眼神，分明是希望他将她留下。</p>

所以当时……为什么没有留下她？</p>

更多时候，神灵在沉睡。</p>

不知自己为何要沉睡，只是恶孽与戾气，以及残留在神识中的本能孤傲，让他以沉睡克制内心煞气，而不去做“堕神”之恶事。</p>

第九个千年。</p>

他是长眠于此的，被世人遗忘的古神，在等待……</p>

什么也不记得了。</p>

只是偶尔睁开眼，会注视着那悬挂于地宫之顶的巨剑。</p>

万年之后。</p>

……</p>

……</p>

……</p>

她唤醒了他。</p>

这是一位名为天道，不，名为祓的神灵，长达万年，却又如此简单的故事。</p>

而故事的名字。</p>

大概叫做守望吧。</p>

*</p>

扑入神灵怀中的瞬间，她便泪流不止。</p>

“祓神大人！”</p>

她肆意发泄着自己在这段旅程中承受的压力与不安。</p>

但此刻，那熟悉又依赖的神灵就在她面前，正将她紧拥入怀。</p>

——赌对了！</p>

也撑过来了！</p>

神灵真的等了她万年，她也圆了这场因果循环，全了他们万年前的姻缘，回到了现世！</p>

“想你想你好想你！”她满足地在祓神怀中蹭蹭。</p>

“你现在有万年前记忆了么？”</p>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担忧地抬眼。</p>

可不知为何，祓神俊美眉眼间，并没有如她一般的喜悦与放松。</p>

那一下下摩挲她长发脊背的动作，与其说是爱抚，不如说是压抑。</p>

他在隐忍什么？</p>

她仰首的瞬间，神灵微微垂眸，便俯首轻易含住她的唇瓣。</p>

攻城略地，不容置疑。</p>

仿佛重病干渴的病人，渴求那万年难求的，唯一能够缓解空虚心境的甘霖。</p>

清禾鲜少与他在现实中如此亲密，最初尚且有些羞涩，但稍稍僵硬后，便热情地回应了他。</p>

好想祓神大人。</p>

其实她也想亲……</p>

“唔！”</p>

少女发出短促疼痛地闷哼。</p>

却又因嘴唇被封住，而难以发声。</p>

神灵……居然在咬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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