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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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 清禾询问天道：“确定不给我任何辅助么？”</p>

天道微微沉默，随后冷淡道：“你既然喜欢逞强，那便去。”</p>

全然答非所问。</p>

“哦, 我明白了。”清禾点头。</p>

天道像是被激到了，冷冷瞥来：“你明白什么了？”</p>

“嘿嘿嘿。”少女露出甜甜的酒窝，轻盈踏前一步, 给了神灵一个满满的拥抱，“爱你！”</p>

天道：……</p>

所以原本要说的什么还重要么？</p>

根本不重要。</p>

天道耷拉在少女耳边的手指艰难微动，最后还是顺从心意，悄悄搭上少女发尾, 手指无声没入少女乌黑微凉的发尖, 自上而下，温柔平和的浅浅梳理。</p>

他的手插得很深, 几乎碰触到清禾的头皮, 神灵便以这样近乎按摩的轻柔力度, 一下下梳理。</p>

他忽然提起有些不相干的话题：“你头发越来越长了。”</p>

“没事，路上我自己咔嚓来一下就短了。”清禾不在意。</p>

“你性子冒失，莫要不留神划伤自己。”</p>

“啊？”清禾纳闷, “这怎么可能, 我又不傻。”</p>

神灵对此嗤笑, 手上动作却无声亲昵。</p>

因此嗤笑之后, 他梳理动作仍然不停, 直到少女长发终于流畅垂下, 方才缓声开口。</p>

“路上小心。”</p>

一切的别扭，一切隐藏在腻歪下的欲言又止, 都只是为了这四个字。</p>

“我就知道。”清禾双手上移, 亲昵地环住神灵脖颈,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p>

“不过。”</p>

“既然如此担心我，跟着我去不就行了？”她奇怪道，“哪怕不别扭承认，偷偷保护我也能行吧。”</p>

“神灵需知行合一。”</p>

清禾觉得她了解的知行合一绝对不是这么用的。</p>

不过问题不大。</p>

“知道你是个正派人啦，”清禾笑眯眯道，“说舍不得我是在申请陪同出行权么？”</p>

“赤霄游移不定，但凡有差错，未能及时遮蔽烈阳，任凭你如何努力，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p>

赤霄：？？？</p>

不是，您腻歪归腻歪，干嘛攻击我。</p>

赤霄再拿捏不准，也知道清禾什么身份。</p>

天道新娘，他的女主人。</p>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能分不清么？</p>

就是拼死也得把清禾护得好好的呢。</p>

【天道大人……】赤霄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p>

天道：“嗯？”</p>

赤霄不敢吭气了。</p>

清禾被逗得一乐。</p>

“那就出发吧。”清禾敲定主意，“这趟行动，就叫为神灵寻回名字之旅。”</p>

“难听。”天道言简意赅地点评。</p>

“我准备去南厌部洲邪祟毒雾最为严重酷烈之地。”清禾问道，“南厌什么地方情况最严重？”</p>

天道微微阖目，无数信息顺着日月与天下灵脉，迫不及待地向至尊存在传达过来。</p>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表示，当今这个暂时失去天道的失序三界，究竟有多么糟糕。</p>

“都很恶劣。”天道平静道 ，“无非是糟或更糟的问题。”</p>

“哦，福报。”清禾干脆道。</p>

神灵抬眼：“我以为你会于心不忍。”</p>

然后斥责他对三界的放弃，对规则的违背。嘲讽他即使恶孽缠身，痛厄交缠，也不肯妥协的愚蠢沉默。</p>

清禾踮起脚，</p>

“总的来说，我是个善良的人，也热爱很多很多东西。”</p>

清禾坦然道：“但在善良的人这一身份前，我首先是神灵的爱人。”</p>

“我该先爱你，接着才去爱无辜弱小，去爱世间一切。”</p>

神灵，永远是她于此世间一切的出发点与立足点。</p>

天道神情微微动容。</p>

他似是没想到清禾会说出这番话。</p>

清禾笑道：“怎么，以为我是那种认死理的光明化身？”</p>

“我以为你是光本身。”</p>

……？</p>

清禾本来是想笑的，这话确实有点节目效果。</p>

但笑之前，她打量天道，对方神情严肃冷峻，居然是真的。</p>

清禾忍不住抿唇笑，有点小脸红。</p>

“我与你相同，又有不同。”</p>

嗯？</p>

清禾有点没听懂这句，但神灵只是按了按她的发顶。</p>

“去爱你的世间万物吧。”</p>

“别压我头，会长不高。”说完，她又在心里嘀咕。</p>

天道是笨蛋听不懂人话么？</p>

她此次哪里是去爱世间万物。</p>

这一次，分明是因爱天道，方才决定去爱世间万物。</p>

*</p>

南厌部洲，是四大部洲中被邪祟恶孽侵蚀最终，环境最为恶劣之地。</p>

北荒尚且能够归结为地脉问题，但南厌的情况……谁也说不准究竟算什么。</p>

或许只是如它的名字一般，这片土地为天道所厌恶，因而如此不幸。</p>

邪祟横行，毒雾缭绕，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p>

大概不止一人曾想过：凡人真的应该生活在这片土地么？</p>

能走的人都已经走了，留下的无非是苟延残喘，只能依赖南厌而生的被遗忘者。</p>

“咳咳咳。”清禾咳嗽，在自己鼻尖前扇了扇，“呛死了，前面黑雾笼罩的地方，就是南厌部洲么？”</p>

“嗯。”天道平淡道。</p>

和已经接受世间的祓神不同，天道不愿在凡人面前表露丝毫，所以只隐匿身形跟随。</p>

清禾皱眉望向那片滚滚黑色云海。</p>

“你当初斩杀的敌人，能遗留这么惨烈的后果。”</p>

“亦有仙人众的催化。”神灵道，“南厌灵脉相较其他部洲极为微弱，应是他们在这千年压榨利用之故。”</p>

她在天上御风飞行时，脚下一直是无尽云海，但不知从何时起，她视野前方，忽然出现一条黑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