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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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冷眼瞧着少女，只待她觉得屈辱随后挥袖离开。</p>

事态最初与天道预想的相差不多，少女确实露出愤怒的受辱表情。</p>

然而那压抑表情，甚至没能在少女面庞上多逗留半刻钟，她便若有所思地盯着神灵，渐渐露出古怪微笑。</p>

“……你又要如何？”</p>

“如果你没有因为我的举动感到心动，又怎会认为这是勾引呢？”</p>

天道冷漠的表情微滞。</p>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他，笑容明亮又可恶。</p>

“嘿嘿嘿。”</p>

而潜藏的恶孽感应到神灵骤然起伏的心绪，顿时狂躁起来，妄图趁虚而入。</p>

清禾顿时不笑话他了，担忧道：“你别急嘛，我不逗你了，平静一下，不然你又要难受了。”</p>

少女字句情绪皆发自本心。</p>

他却在因那些目光、那些言语，感到憎恶与痛苦。</p>

天道理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可能是真的堕落了。</p>

“那我不在这里刺激你了。”少女体贴地离开座位，不放心地看了神灵一眼，却还是无声快步飞出去。</p>

留下的，是一如既往的叮嘱。</p>

“明天我不带吃的了。我还发现了宝贝，送给你，记得等我。”</p>

“我来之前，不可以灭世。”</p>

“你的礼物，便是那些……”</p>

“嗯？”少女回眸，疑惑看过来。</p>

……</p>

原本是想鄙薄一番的。</p>

“无事，”神灵冷漠道，“明日你不必来了。”</p>

清禾用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的目光看过来。</p>

你心是石头做的么？</p>

神灵从她眼中读出了这样的含义。</p>

他没有心。</p>

但是……</p>

他冷淡解释：“明日我有事，不在天宫。”</p>

原来如此。</p>

清禾心里一松，唇角微翘想要微笑，可想到神灵冷若冰霜的举止，又不想如此轻易和好。</p>

“哦，去哪？”她平静询问。</p>

“天圣山。”</p>

天圣山！！！</p>

熟悉的地名让清禾难以保持镇定。</p>

“那里于你有何特别？”</p>

“是我与你未来的爱巢所在啊！”清禾掷地有声。</p>

天道：……</p>

就不该让她开口。</p>

“我也想去。”少女眼巴巴瞅着。</p>

“不去。”神灵无动于衷。</p>

清禾不服气：“那你去那是要干什么？”</p>

神灵无声凝睇着她，面上忽地露出薄如轻霭的淡漠微笑。</p>

“去看我墓穴所在。”</p>

瞧少女惊讶的模样，他笑意微冷。</p>

“你方才意思要与我同睡一方墓穴么？”</p>

清禾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忽然微红。</p>

天道：？</p>

他直觉不好。</p>

果然，少女含羞带怯地看着他。</p>

“岂止墓穴？”</p>

清禾慢条斯理道：“我们是同睡一口棺椁，你主动邀请我神交的关系呀。”</p>

天道神色短暂空白了一秒。</p>

高洁凛冽的万灵之主，大约在尝试理解想象，那是怎样的画面。</p>

而在反应过来后——</p>

争先涌动的风将清禾推出乾坤大殿。</p>

“哈哈哈哈哈哈哈。”</p>

少女不再维持羞怯表情，在殿门口大声笑了起来。</p>

哼，叫他故意对她冷漠。</p>

“刚才他肯定耳朵红了！”她同赤霄与天雷分享自己的得意。</p>

说完，她在赤霄敬畏的注视下，朝大殿内轻声道：“天道大人，这可是您主动邀请的，怎么不好意思呢？”</p>

良久，殿中传来神灵阴恻恻的声音。</p>

“休要将我与他混为一谈。”</p>

噗。</p>

清禾又忍不住笑起来。</p>

“但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她固执地小声道。</p>

一样高洁美丽。</p>

一样冷淡别扭。</p>

一样让她只要想起来，心里就会觉得温柔到近乎难过的程度。</p>

——换做其他人，她才不管呢。</p>

但感受自己空荡荡的识海，那份温柔中的难过，顿时变得真切几分。</p>

好想你。</p>

*</p>

翌日。</p>

清禾趴在瑶池边的玉栏上，盯着池内莲花发呆。</p>

【今天准备做什么？给天道大人准备什么礼物？】赤霄期待地问道，【我们一起找。】</p>

她身边悬浮的天雷配合发出一闪一闪明亮光芒，表达强烈赞同。</p>

“豁？你们这么期待……出卖天道想法是吧？”清禾故意道，“原来天道这么喜欢我送他的东西？”</p>

登时赤霄闭嘴，天雷也不闪光了。</p>

清禾因为小东西的慌张而哑然失笑。</p>

“他不是不在么，今天就不干别的了。”</p>

【你要休息？】</p>

“去找他。”清禾道，“那可是我们以后的爱巢，我也得去看看。”</p>

赤霄迟疑半晌：【你昨晚所说，都是真的？】</p>

“字句属实。”</p>

赤霄震惊。</p>

赤霄崩溃。</p>

赤霄难以想象！</p>

他的天道大人，他高洁清净的天道大人，日后居然……</p>

【呜呜呜——】赤霄被掐灭了声音。</p>

“不要与赤霄胡说八道。”天道身影在瑶池外出现，声音清冽，“他天性愚钝，你的话他都会当真。”</p>

清禾自然地来到他身边，仰头打量他今日气色。</p>

嗯，一如既往的苍白，凛冽，冷漠。</p>

不错，是天道！</p>

“我给你说，现在整个天庭，只有你不肯承认我是你未来的妻子。”</p>

虽然整个天庭的活物，如今只有她、天道、赤霄与天雷罢了。</p>

神灵面无表情：“你再胡言乱语，便自己去瑶池中清醒清醒。”</p>

清禾做了拉链封住嘴巴的动作。</p>

天道没看懂，但大略明白她又是在耍宝，也懒得说她。</p>

“准备好了么？”神灵瞥她。</p>

“嗯嗯。”清禾如今是魂体，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不过赤霄得保持好位置，现在一晒还是疼。”</p>

【我知道。】赤霄故作冷淡的应道。</p>

但剑灵最喜欢看她拉着神灵东转西转的样子。</p>

毕竟，天道大人太痛苦了。</p>

但那奇怪的少女，却能让天道大人，暂时忘记痛苦。</p>

每一天，清禾都会送礼物，</p>

天道大人嘴上说着无趣，可凝望她离去身影模样时的姿态。</p>

赤霄不敢告诉神灵。</p>

即使自己是不通人情的剑灵，也觉得……</p>

就是她了。</p>

*</p>

清禾路上心情都很期待。</p>

说起来，在她穿越时，地宫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也不知万年后的祓神有没有把家里收拾好。</p>

她还挺喜欢地宫的。</p>

哎，她突然穿越，祓神肯定会担心，也不知会不会出事……</p>

“你对这里很熟悉？”天道忽然开口。</p>

清禾被打断愁思，回神道：“当然。”</p>

接着又开始日常耳濡目染的灌输：“这可是咱们未来朝夕生活的地方，我当然熟的不行。”</p>

天道慢慢学会她的日常强调，直接无视道。</p>

“此处我命名为地宫，乃是我陵寝所在。”</p>

“我知道，你说过。”清禾回忆当日言语，“好像是你自己盖了一半，后来凡人把它怎么了一下，你就住进去了。”</p>

不过那只是祓神随口陈述，真正历史真相，还得她现在来看。</p>

“嗯。”天道淡淡道，“他们有些觉得我死了，有些觉得我疯了，而实际上……”</p>

他是来杀人——</p>

“是来看婚房的。”清禾握住他的手，露出标准微笑。</p>

“哼。”神灵冷嗤一声，终究收敛了杀意。</p>

“那便看看，他们准备为我准备怎样的墓穴。”</p>

“是婚房。”清禾仍在纠正。</p>

她不喜欢墓穴这个死气沉沉的名字。</p>

听着好像天道明天就准备去死一样，不吉利。</p>

清禾牵着神灵袖摆，高速在云间穿梭，而在她风中飞舞的长发终于缓缓飘落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宫南门前。</p>

地宫南门原本光秃秃的，但在万年前，却有一高约十数丈的天道金像，让人远远就能看见，十分辉煌夺目。</p>

然而……</p>

“他们在做什么？”</p>

清禾看着眼前一幕，露出震惊厌恶的表情。</p>

她面前出现的，赫然是一片穿梭着数百修真者的工地。</p>

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动作小心地拆毁那尊神像。</p>

唯独灵力轰击在山石时，那狠厉的动作，表明他们对墓主的态度。</p>

“可恶，这种泥腿子的活，就该叫凡俗来做。”</p>

“凡俗哪里走得上这天圣山？”</p>

“少废话……忘了这里是那位的陵寝了？”</p>

“那位不是已经陨落了？”</p>

“嘘……我听上头说，没有陨落，只是被污染，做不得大道了！”</p>

“那他现在是什么？”</p>

“我听说，似是要叫他……【祓神】。”</p>

轰！</p>

一声巨响。</p>

那十数丈的神像，轰然倒塌。</p>

修真者先是一静，随后发出强烈欢呼。</p>

“我们推翻了邪神！”</p>

“他倒了，他倒了！”</p>

“快，换别的禁制，等找到太拿到遗骸后，要剜去双眼，再将它封印到此处摧毁，事情多着呢！”</p>

听着那些刺耳言论，清禾表情越发难看。</p>

“我不杀人。”天道平静言语在她耳畔响起。</p>

“今日来，确实只是来看墓穴的。”</p>

滔天的憎恨，随着那日杀尽天庭玉阶，屠尽天下道统，以及这几日少女的强行干扰，已经淡去许多。</p>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p>

旁人，本就难以触动他心绪。</p>

只是……</p>

“我不会再做天道。”</p>

“此世也无需天道。”</p>

墓穴，不再做天道……</p>

清禾渐渐明白了，历史上祓神定然也曾目睹过这一幕。</p>

而连天圣山的神像都要费劲心思推倒，那便更不要说尘世间，会是怎样的情况。</p>

没有人会再信仰天道。</p>

天道、祓神，成了被诅咒的名讳。</p>

栖凰偶有遗落，但信仰道统被扭曲，他因之成为被畏惧的古神。</p>

……</p>

少女捏紧了天雷。</p>

“你不能杀人，因为我不许。”</p>

她抬头仰望神灵，目光充满愤怒。</p>

“但我可以。”</p>

天道平和地望着她。</p>

若非那双辉煌又剔透的金眸，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祓神。</p>

“你为何要出手？”天道问。</p>

平日看得出来，小姑娘根本没有杀心，完全是喜欢说俏皮话的活泼性子。</p>

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剖白传达。</p>

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坚决的一句——</p>

“因为我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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