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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启程的时候到了。尽管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但众人也只能依依惜别。
奇普陪同着索尔登船,在经过雷蒙身边时,他忽的对芭丝特道:“你很有天赋,好好保护你的主人。”
芭丝特怔了一下,猫女难得认真的道:“谢谢你的指导。”
但跟着她就露出了本色:“喵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奇普没有说话,只是淡然一笑。
“那么,我走了。”临上船前,索尔转头对雷蒙道。
刚刚两人父亲相认,已经尽情的宣泄了情感。因此,这次雷蒙只回以一句最简单的话。
“一帆风顺。”
随后,洛维尔众人登船,舰队扬帆起航,向着摩季那大陆而去。
那里,等着他们的将是另一场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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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洛维尔的人后,又过了好些天,对迪尔克溃兵的追剿也宣告结束。
布莱斯从边境传来消息,他们一路追击敌军,在两国边境附近遇上迪尔克国内的援军,对方正在全力收拢逃回国的败军。
双方都没有交战的意图,因此在对峙了一阵后,各自退兵。随后,这次战争终于完全宣告结束。
经过粗略统计,此次迪尔克王国入侵的6万精兵,逃回国的仅有一万多人,其他不是在溃逃中被杀,就是被俘,迪尔克可谓元气大伤。
此后,迪尔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再难有侵略他国的能力了。
此外,趁着迪尔克兵败之机。蛰伏的戈丹草原各部落开始反攻,趁势收复了一半的土地。
然而,纵然兵败,迪尔克毕竟是实力强大的大国。雷纳德紧急调派国内的军队进入草原平乱。稳稳守住了其占据的另一半草原领土。
由于之前被雷纳德打得太狠,草原各部族同样是元气大损,急需休养生息,无力夺回那部分领土。
因此,戈丹草原终究还是有一半的土地落入了迪尔克手中。
就这样,在经过数年的混乱之后,维罗尼卡大陆的局势终于渐趋稳定,并形成了目前新的格局。
拉维特联邦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席多尼斯教派建立的新教国。而因为席多尼斯教派的出走,曾经最强的克罗特帝国实力大损。无复霸主地位。
雷纳德吞并加斯帕德的计划虽然失败,但迪尔克王国得到了戈丹草原一半的土地。而草原各部落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更加岌岌可危。
加斯帕德成功复国,但更重要的是,在加斯帕德和席多尼斯教国之间。出现了一个新的强大势力——海丁顿。
然而,海丁顿虽然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却只是一个以雷蒙为中心的城镇联合体。
以前索菲亚流亡海丁顿期间,海丁顿靠着索菲亚之名,尚还名正言顺。但随着索菲亚复国,以及迪尔克王国被击败。海丁顿就彻底和加斯帕德剥离开来,那么战争结束后,它该以何种名义继续存在下去,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于是,人们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到了海丁顿实际的统治者,雷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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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维尔一众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雷蒙完全把自己关在海丁顿的市政厅里。
他对外宣称的,是自己要思考关于海丁顿的未来,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可惜,现实却让他难以如愿。
“雷蒙大人,海丁顿的手工业者和居民代表。都愿意支持您,这是他们的请愿书。”夏洛蒂说着,递上一叠纸。
雷蒙接过,随意翻看了几下,然后放在桌上。而在那里,已经有好几叠厚厚的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这次他们找上的是你吗?”雷蒙问道。
夏洛蒂支吾道:“呃…是的。自从上次商人联合会找到里基特,送上请愿书以后,本地的居民代表和手工业者,就希望让我转达他们的意愿。”
跟着她解释道:“请您放心,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另外,我也很同意他们的想法,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大家的呼声。”
雷蒙没好气的翻着桌上的纸张:“迪瑞克,送来农民的请愿书;德雷亚,渔夫的;法拉克城的布达,矿工的;就连那些地精也不知被谁指使,送来所谓的请愿。现在倒好,连你也来掺合。”
夏洛蒂的表情很尴尬:“毕竟,经过这么多磨难,大家都希望海丁顿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雷蒙心下暗叹,他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
夏洛蒂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她走后,雷蒙又看了看满桌的“请愿书”,有些苦恼的揉着鼻梁。自己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所有人都想到一块去了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哈洛特和赫尔密大步走了进来。
“老大,这是全军上下让我交给你的。”哈洛特扬着手里的一大叠纸,大声嚷嚷着:“大家伙都等着你做决定呢。”
赫尔密则拿着一封信:“雷蒙大人,这是托尔兹大人从费雷登城给您写的信,他希望您看过后,仔细考虑他的建议。”
雷蒙只觉一阵眩晕,不用看他已经知道两人送来的是什么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两人,雷蒙还没清静片刻,弗雷迪又来了。
“雷蒙大人,我要和您谈谈。”
“你也和他们一样?”雷蒙指了指桌上快堆不下的那些纸。
弗雷迪依然是那副死人脸:“是的,现在整个海丁顿,都希望您能快些做决定。海丁顿不再是当初那个穷困的小镇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配得上我们势力的正当名分。”
说着,弗雷迪双手撑着桌子,凑近雷蒙一字一句的道:“唯有立国。才是海丁顿唯一的出路。”
没错,这就是这阵子以来,海丁顿上下不断滋扰雷蒙的原因。
当击败迪尔克王国后,所有人都发现。海丁顿从当初的穷困小镇,不知不觉中已变成如此庞大的势力。而随着战争结束,人们开始思考海丁顿未来的出路。
于是,立国,就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但唯一不这么想的,却反而是海丁顿的核心,雷蒙。所以这几天,人们不断用各种方法来向雷蒙“请愿”,希望他尽早发布立国令。
可雷蒙依旧没有表态,让他们急得不行。终于连弗雷迪也找上门来了。
听完弗雷迪的话,雷蒙道:“这也是你的看法?”
弗雷迪点头:“没错。而且雷蒙大人,我相信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可是,您为什么一直都不表态?”
“立国啊。”雷蒙摸着下巴,语气不明的道:“在来维罗尼卡大陆的时候。我从没有想过要建立一个国家。”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弗雷迪毫不客气的道:“如今的形势,唯有此路可行,也是您唯一的选择。”
顿了顿,他沉声道:“除非您打算抛下所有人,丢下那些即使在最艰苦的时期,仍支持您的百姓。还有与您奋战到今天的将士们,以及无数死去的人。那么,您可以不这么做。”
很少见到弗雷迪说出这么极端的话,雷蒙苦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当然有。”弗雷迪愤怒的道。看样子,他是打算不顾一切进行劝谏了,语气中甚至开始指责。
“雷蒙大人。我不知道您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外面的那些人,现在在想什么。”
“您自己也许是个理想主义者,对权势毫不在乎,就像当初可以抛下王子的身份。来到一个陌生的大陆。但其他人却不是这样。”
“从您来到海丁顿开始,就不断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您身边,愿意跟随您一起奋战,同甘共苦,甚至为您牺牲生命。他们为的是什么?也许有人是基于理想,但我想更多的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将来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弗雷迪狠狠一捶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您要明白,这不是一个游戏!大家不是抱着陪您玩‘奋斗’这个游戏的心情而跟随您的。现在,我们获得了这么大的领土,聚集了这么多的城镇和百姓,好不容易击退了强敌,赢得了和平,接下来该做什么?”
“您应该给那些随您奋战,为您牺牲的人一个交代!给百姓们安定的生活!给功臣们相应的奖赏,报酬,名誉,地位!而这,只有建立一个国家才配得上。”
弗雷迪说得激动无比,显然这番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说完以后,他呼呼的喘着气,苍白的脸色变得通红。
雷蒙静静听着弗雷迪的发泄。最后,他问道:“那么,你也想要这些东西吗?”
“那当然了。”弗雷迪毫不客气的道:“当初我跟随你离开摩季那大陆,来到这个鬼地方,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名誉,地位,金钱。”
“我可不会为了什么见鬼的理想去冒险。”
即使是这个时候,弗雷迪依旧毫不掩饰他对权势的热衷。但这样,反而显得他的话更加真实。雷蒙也知道,更多的人虽然没说出来,但他们的想法和弗雷迪没有两样。
其实弗雷迪所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明白?然而他同样知道立国这件事,意味着多大的责任。
一旦立国,就等于把这个国家所有人都绑到了自己身边,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将对他们产生深刻的影响,甚至是生命。
自己,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正如弗雷迪所说,有那么一段时间,雷蒙真的将这种“奋斗”,将不断面临一个个危急看成了一种游戏。一种从无到有。证明自己的挑战,并且乐在其中。
这让他对自己所做的事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从而只愿意去享受奋战的过程,而不愿意去考虑要承担的后果。
这就是这段时间以来。雷蒙将自己与众人隔离的原因。他不断在思考,在犹豫,在下决心,甚至因为责任的巨大,一度想放弃,就此一走了之。
但这阵子海丁顿从上到下不断的请愿,以及弗雷迪刚刚那番慷慨陈词,让雷蒙彻底的清醒了。
是啊,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离开兽人帝国。逍遥自在的王子了。
在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是他们,让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所以我也必须为他们负起相应的责任。
为死者正名,让人们记住。他们是为何而牺牲;给活着的人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他们的奋斗有所回报。
鲁兹,你牺牲时,一定也抱着希望将来我能登临王位的念头吧。
于是,雷蒙不再犹豫了。
“我明白了。”雷蒙对弗雷迪道。
“什么?”弗雷迪一怔。他犹自处在激动的余韵里,一时没回过神来。
“你们想要的事,我会做。”雷蒙平静的道。
“您…您是说…”弗雷迪有些不能置信的道。
他今天来。已经做好了和雷蒙大吵一架,甚至被雷蒙严惩的准备。哪知自己刚刚发完火,雷蒙就作了表态,这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是的,我会立国,登上王位。”雷蒙缓缓道。
弗雷迪呆了一下。随即满脸狂喜之色。
“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弗雷迪说着就往外跑。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连他也变得咋咋呼呼起来。
“等等。”雷蒙突的叫道。
弗雷迪转过身:“雷蒙大人,还有什么事?”
“帮我准备礼物,我要去拜访索菲亚。”雷蒙道。
似乎明白了什么,弗雷迪立刻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弗雷迪离开后,雷蒙后仰靠上椅背,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从刚刚做了决定后,他的心里变得极为轻松,就连与索菲亚这一直让他纠结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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