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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一争终是偏向了宓宗。
也因这,李承业身为气宗弟子,为气宗这百年的低迷不服。
好不容易让他逮着个宓宗武僧,他要与净空一争高下,为气宗讨回万年正宗的名声。
可他缠了净空数日,净空皆不动念。
李承业便“不离不弃”,追着净空下了江都。
江都是出了名的花城,他们就是在此识的阿饶。
那日,繁花如锦,棉云绣天。
如归阁所在的那条街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中还有坐在男人肩上的小孩儿,指着六角莲座中的阿饶大喊“嫦娥!是嫦娥!”
飘着紫缦绿罗的门前,着了一身雪羽衣的仙子,两臂笼在半透的白纱中,凝肤若隐若现,勾人垂涎,一头乌发绾成飞仙髻,眉心正中又妆有清粉色的梨花钿,环扭着细腰,跳着霓裳月依。
那日,江都名馆如归阁花了大价钱养得娇滴滴的阿饶姑娘,初入风尘。
第一夜,起价一万金。
人群头部,好些权贵商贾家中的浪荡子弟都派了小厮来叫价,可又有谁能真正叫上一口价?
一万金,够一个普通人家吃上一辈子了。
走过人群,净空眼未斜,手仍拨着绕在颈中的那串琥珀珠,心无旁骛,四海皆空。
而莲座上的阿饶两腿盘坐,环臂交织,眸闪了又闪,恍若月宫拨云而现一般惊喜。
虽是个和尚,可这和尚俊得惹人心不向凡,倒也跟着成佛了。
不但那张脸空古绝尘,整身风雅高节之气也随他一步一步轩染周身。
“一万五千金!”
“哇~啊!”
江都最富的盐商,陈家二公子一口就将价又提了半成。
“哟!还真是个广寒仙子喂!和尚,你等等啊!”
李承业因贪图了几眼美人儿,差点跟丢了人。
“就五招,好不好?”
他跟在净空身后,讨价还价,喋喋不休。
净空不答,脚步也未停,云烟过眼,全然看不出半分人间该有的颜色。
“三招!就三招!成不成?不能再少了”李承业气白了脸,又不好发作。
心想三招,能比出个球啊?
“一万七千金!”
街头又传来叫价,众人已被惊得没声了。
“你若嫌出城麻烦,我就把前头那个酒楼包了,你我二人闭门在里头过几招就行,哎!我保证,是输是赢出门都绝口不提,况且就我那三五招,也打不过你”
李承业软磨硬泡,什么话都试过了,更是干脆把自己扁成一滩烂泥,赖也要赖在净空身上。
可前头的那人,莫不是长隐滚下来的石头?
这宓宗的本事,莫不是熬死人吧!
市集喧闹,李承业心中愈加憋闷,为此,他真的已绞尽脑汁。
“把她买了。”
正值无计可施,忽听见那石头云淡风轻地冒出几字,惊了他微张了嘴,愣了身。
他停在原地狐疑这和尚,是动凡心了?
可净空说完此话,面上仍无颜色,人也兀自走远了。
让人不得便清。
?
李承业遂即当街大喊“把她买了,你就同我比吗?”
净空当然未回他,像刚才那话并不是从他嘴里蹦出来一般,又默默地往前走,心神皆不歪斜。
广寒仙子,不应就此落入凡俗的。
那一月,花城江都,奇事尽出。
可人们谈论最多的事情,便是猜测到底是哪家富可敌国的贵公子,花了能买下一条街的价钱,买了如归阁的阿饶。
李承业确实把阿饶买了,可净空还是没同他比武。
至此,这密、气二宗弟子的身后倒是多了个很不守规矩的姑娘。
这姑娘既爱赤脚,又喜描眉,说话软身细语,动不动就对人笑逐颜开。
这些本听起来寻常,可她整日光脚赖在净空的白马上,动不动就要以净空的眸做镜,对着他翘指描眉。
净空一闭眼,她就嘟了嘴,摇晃着净空的广袖,道“烦净空大师帮帮忙吧~”
阿饶明显在勾引他,可这一切却让一旁的李承业看得心痒痒的。
“上好的一个美人儿,偏生眼睛不好,论情义和气概,哪一点儿不是我更胜一筹?”
每每听到李承业犯此嘀咕,阿饶又眯着媚眼,退到他的身后,为其揉肩敲背,可她哪有什么力气,不过是用软指甜语,挠着李承业的心。
“世子爷还阿饶一个自由身,犹如阿饶的再生父母,这份恩情,以身相许都不能报,阿饶唯有努力追求幸福和挚爱,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让世子爷倍感欣慰,引以为傲,这才是您施以援手,探寻人生的真谛了。”
她倒是聪明。
净空和李承业无不暗暗感叹。
可最后,尽管这样一个美人儿对着自己百般勾引,媚术全施,净空都无动于衷。
他这一路,解了四方万民苦难,归笼中鸟鹊回天。他默默做了许多好助,可唯一不做的,就是助阿饶。
阿饶故意跌进泥地里,故意让马尾草割了手,让虫子飞进了眼,让发丝缠绕枯枝。
可这些难都入不了净空的眼,他像一尊石佛,石心。
只每每在听到阿饶假装迫切地轻唤他“求求你了,净空大师~”时。
他才会眉心一紧,并伴随了短暂而急促的“呼!”
天上的广寒仙子,不也曾惹得众仙垂涎吗!
就如此过了两、三月,李承业先放弃了。
他在缠了净空这些日子后,无一所得,唯情迷阿饶。
当着那位宓宗高僧的面,当朝辰王世子出言要娶阿饶做世子妃。
阿饶听完以袖遮鼻,笑。世子妃,哪是她一个做妓的人能想的,遂即便转身答应了李承业。
谁让他替自己赎了身呢?让他有一念欢喜,是她该报的恩。
转眼,这二人就跟着来接李承宰回府的人上了风尘仆仆的路。
一路上,阿饶一直将头倚在马车的帷窗上闷闷不乐。
她几番抿嘴回想勾引男人,不就是这些法子吗?莫不是自己学艺不精,还得再回如归阁深造一番?
高山流水,归路冗长。
这一队人刚踏上回西京的路,可行了不过一天,就看见那有一抹白影横空略过,穿过阿饶乘的马车,穿过辰王府的侍卫,直指李承业。
白马仰空长吟,那位六法高僧稳稳坐于马上紧勒缰绳,马头被生生扯了一个侧回。
这不像他原来的做派,对万物生灵,他多是温柔相待。
可这匹白马,明明刚刚挨了他的重鞭,还被他用脚狠狠踢了马腹。
李承业被这一幕惊愣住了,差点没来得及呼停住自己的马。
其身后侍卫也觉来者不善,便持剑围在世子之前,指了净空大斥“你要做什么?”
彼时净空,似心中有火,无源可泄,面上的冷清再也掩不住他内心的慌乱。
李承业却觉得这块石头的两眼第一次有了神韵。
只见净空连手拉扯缰绳,大呼马首归宁,然用力过了猛,手上竟现了几道血印子。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既已御风而来,抛佛在后,不就是为了心中不明而起的,且对前人奉上一句“我跟你比,若你输了,她得归我。”
。
“世子爷,世子爷,快醒醒了!”
第二日一早,李承业醒来时,被从头顶天窗射入的光刺痛了眼。
“世子爷,您今日大婚,可不能迟了!”
茗官在一旁急得汗水湿透了身。
“人呢?”
他朦胧着嗓,睁眼问了第一句话,便是寻阿饶。
“阿饶姑娘拿了您昨日吩咐借给她的盘缠,走了。”
李承业心内一阵酸涩,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欢喜,像一阵风,一晚便吹过了。
“这又是什么?”
忽手碰到身旁的黄皮画本儿,一拾起,便见上面赫然写有四个大字第一侠士。
第一侠士?
“这,这是”
茗官看着,忙不停地擦汗。
心想着这阿饶姑娘,不知是世子爷在哪片江湖交的朋友,也太离谱了吧!
“这是阿饶姑娘拿您借给她的盘缠,在东市买的贺礼,说,说贺您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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