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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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饮水机旁，取下了空桶，迈着虚弱的步子，向着门外走去。好在自己住在三楼，不算太高，扶着楼梯旁的扶手支撑着自己也不算太过吃力，她佝偻着瘦弱的身躯向着楼下走去，取水的地方在两栋寝室之间的宿管阿姨的小房间那里，虽然这段不远的距离让苏云花了不少时间，但是终归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那里。

交了钱后，提水才是最困难的开始，她咬着牙，也没能将水提起。尝试了几次，无奈之下，她只能将桶推倒让它在地上滚行，虽然这样会轻松很多，但是她依然感觉水桶像是被粘在了地上，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其向前推动，所以没走几步苏云就开始喘着粗气。

外面的温度很高，所有学生都穿着短袖，但她却感觉身体有些发冷。虽然全身脱水严重，但是豆大的汗珠还是通过毛孔流了出来，才走几米远，额头上的冷汗就滴到了大理石的地板上。在公共的寝室过道上来来回回的穿行着很多的人，有些人冷漠的直接走过，有些人踟蹰的看了下最终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越用力身体的痛感就会钻进自己的肺腑，去额外的消耗身体的能量，她咬着牙缓慢的向前走着，像是带着一个她无法承受的现实在艰难前行，这种孤独的重量压着她随时想要放弃，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亲人的帮助，她注定是面临这样的结局，在这样纷乱而偌大的校园里，她觉得自己是最孤独的那个人。

不算过程多么艰难，花了多少时间，她终究还是独自把水推到了楼梯间，她将水从地上扶起，看着向上迂回的楼梯，这段艰难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只有迈过一层一层的台阶，才能回到寝室。

相比于之前的滚行，现在的难度让她力不从心。但无论怎样始终都要去面对。酝酿许久之后，终于积攒了所有力气。她将双脚分开，将桶立与双腿之间，然后弯下身体，用双手紧紧的拽住桶装水的瓶把，然后将身体艰难的直立起来，用身体的重量将水提起。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身体得力量发挥到极限。

一天的米水未尽让她大脑一阵眩晕，长时间的血糖偏低导致她每次用力贫血的症状愈发频繁而加剧，贫血带来的天旋地转和眼前的漆黑一片让她踉跄的无法正常站立。过程太过艰难，不是每一次都能抬上新的台阶，每一个台阶都要经过很多次的尝试才能成功。

在平时身体状况良好的时候抬水，自己走几个台阶就要休息一次，况且此时最为虚弱的自己，他觉得这是自己干活最重的体力活，不过在不断地咬牙坚持中终于还是上了五层台阶，在上六层的时候，纤细的手臂已经感到阵阵的酸楚，手掌拖拽的有些发红。用了好大的力气，他才将水提上了新的台阶，正当自己的手刚要松开水桶歇一口气的时候，由于台阶太窄，水没有放稳，水桶失去平衡从楼梯上“咚咚”的滚了下去。

现实从来都不会掺杂无谓的同情，无论你废了多少力气，水桶往下翻滚的样子依旧那么的漫不经心，没有丝毫的不舍和怜悯。水桶滚动的声音很响，整个楼道的回响像是在无情的嘲笑。水桶最终撞向了墙面，在幸灾乐祸之后，安静得躺在那里，似乎这一切和它没有丝毫的关系。

水桶在楼梯滚动的回音成为了压垮苏云最后的稻草，滚落的声音摧毁了苏云积攒的所有意志。绝望的种子在内心生根发芽，在虚弱的胸腔内肆无忌惮的疯长。这种从未有过的无助侵蚀着她柔弱的身体，为什么原本美好的大学生活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所有的努力打回了原形，让自己在这个冷漠的城市中经历从未有过的遭遇，她在原地僵了很久，带着身体的绞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们的欢声笑语和她内心的绝望相比像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到寝室求助只会换来冷若冰霜的嘲讽，她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环境，但是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唯有待在原地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在凌乱的思绪中，她沉寂了很久。此刻最想的莫过于对家人的牵挂，想着想着也就有了些释怀，这里没有家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能依靠自己，她重新调整自己，准备做再一次的尝试。终于，她鼓起了全部勇气，缓慢的挪动了身体，向着楼梯下的水桶走去。

绝望是一种丧心病狂的毒药，能轻而易举的将人击垮，苏云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她尝试去提起水桶，但是水桶好像比刚才更加的笨重，即使拼尽全力，他依旧纹丝不动，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现实的重量依旧没有对她有过丝毫的妥协，她的手拿着水桶，在所有的努力过后，内心的渐渐滋生出负面的情绪，绝望、抱怨、无助，妥协、甚至酝酿出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当她绝望到最终想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有任何言语，把那个将她内心践踏得体无完肤的水桶，笨拙而费力的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