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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说了声“告辞”就匆匆离开,吕序站在门上目送梵行,直至看不到背影才回去换衣裳前往正厅。
正厅里坐了黑压压一屋的人,三夫人和三少夫人跪在中间,除此三房的人只看到吕尚在场,吕崇和吕沐雨都不在场,很明显父女俩不想参和今天的事情,某种意义上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老太爷和老夫人坐在上面,父亲坐在左首。
其余人按年龄慈悲分坐在左右两侧,看到吕序进来露出不同的表情。
“序儿,回来了,在南市集玩得开不开心……”
老夫人一见到吕序就嘘寒问暖,连她今天吃了什么吃了多少,都问得清清楚楚。
吕序站着一一回答,看到一眼跪在地姑侄俩道:“祖父、祖母,各位伯父兄长,如果你们把序儿叫过来,是想让我为三伯母、三嫂嫂说情,序儿奉劝你们不清楚情况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还要连累吕府。”
“六妹妹,母亲和嫂子只是一时糊涂……”
“四哥哥,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吕序冷冷讥讽道:“他们一时糊涂就勾结逆党,把绑架勒索杀人的罪名扣我头上,再以此威胁我爹站边,意图扰乱朝纲。”
“你知道方家打着吕家名号做了多少恶事,犯下多少大罪吗?”
吕序看着强出头的吕尚道:“跟方家在南阳府犯下的罪比,三嫂嫂的几位兄弟打死几个人都不算事。”
“你说什么,三嫂的几位兄弟杀了人!”吕尚震惊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母亲和方敏,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真假。
三夫人和方敏除了抽泣什么也不说,算是默认了吕序指控的罪名。
吕序冷哼一声道:“不然你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冒险栽赃陷害朝廷的一品大员。”
“序儿,方家打着吕家的名号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恶犯了什么事?”
吕旸很适时地配合吕序提问,吕老太爷也叹气道:“是啊,序儿,你的消息比较灵通,方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要做出谋害你们父女俩的事情?”
“回祖父,七哥哥。”吕序缓缓道:“昨天回府前,我去了一趟龙雀营,查看了有关南府方家的卷宗,上面记载方家这些年欺行霸市种种行为,纵容子弟欺压当地百姓更是多不胜数。”
“三伯父警告过他们数次也不过稍有收敛,过不了多久又旧病重犯,三伯父、三哥哥没少给他们擦屁股。”
“终于在今年他们遭到了报复。”吕序盯着吕尚道:“就在一个多月前,仇家烧毁方家所有酒楼作坊,因为方家为赚钱又抢了许多订单,无法按时交货就得双倍赔偿。”
“他们要是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若非是深仇大恨,人家为何设局让方家欠巨款。”
吕序盯着方敏冷冷道:“南阳府的凑报已经送到京都,龙雀营已经派人到当地调查核实,到时你们自会知道方家做过什么恶犯过什么罪,这门亲家还要不要,你们好好考虑吧。”
“六妹妹,方家犯的错,跟三嫂有什么关系。”
吕尚还是不愿意相信,朝夕相处的人会跟逆党勾结,诬陷六叔父女俩。
“四哥哥,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三伯父忍了三伯母大半辈子,却忽然跟她撕破脸,一次性纳了两房小妾,甚至不愿意跟你们住在一起。”
“三伯母多年没有回京都过年,偏偏在夫君纳妾后回来,她那么要强好面子的人,就不怕我们笑话吗?”
“还有,为什么是你一直在替三嫂嫂说话,而不是身为丈夫的三哥哥为她出面,你不觉得很不合理吗?”
吕序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吕尚犹豫了半晌也说不出所以言,最后结结巴巴道:“男人……男人纳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江南女子貌美又善解人意,父亲抵不住诱惑也很正常。”
“很正常吗?”
吕序淡然反问完,就对方敏道:“三嫂嫂,现在我还能唤你一声三嫂嫂,我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方敏转过脸不去面对吕序,吕序冷冷道:“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是此次绑架案的帮凶之一,主动交待比衙役们用刑审问好过些。”
“序儿……”
“爹爹,不要被虚伪的亲情被蒙蔽了眼睛。”
吕颐一开口就被吕序打断:“但凡在乎你这个儿子,在乎你这个弟弟,他们就不该贸然向您开口救助。”
“序儿,我们就是……”
“祖母不知道我爹现在的身份吗?您不知道有多双眼睛盯着他吗?”
吕老夫人一开口就被吕序打断,吕序冷冷道:“但凡您心里还有一点点在乎我爹,您就不该让我爹以身犯险。”
“序儿,祖母知道,三房的人当年对不住你,但是人命关天,你能不能不要再恨他们……”
“您也知道人命关天,在您眼里他们的命是命,我跟我爹的命就不是命吗?”
吕序一听就像点燃了炸药库,火冒三丈道:“祖母,您有没想过他们的计划一旦成功,我跟我爹会是什么下场。”
“序儿……”
“你说我恨三房的人,说实在的比起恨三房我更恨您。”
老夫人越是为三夫人求情,吕序的恨意越盛:“是您一直在纵容他们欺负我,不要以为我年少可欺,会被您的虚情假意感动到,我根本就不稀罕,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陪您演演戏罢。”
“序儿……”
吕颐知道女儿没有放下过仇恨,但是没想恨母亲比恨三房还盛。
老夫人一听,顿时老泪纵横道:“序儿,我们是一家人……”
“你们是一家人,我不是,我对你们没有感情,就像当年三房的差点烧死我,您却毫不在意那样没有感情。”
老夫人说一句吕序怼一句,怼得越多老夫人越是惭愧,明白有些伤害无法弥补,有些恨不会因为时间消失,孙女的恨意不仅没有消失过,甚至已经变成心病。
“序儿,你一定要恨……”
“爹爹,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若,莫轻人善良。”
吕颐一开口就被女儿打断道:“您若想为他们求情,就去雪地里跪一个时辰,不对,女儿被他们折磨时尚年幼,您理应跪足两个时辰,待到夏日再在烈日下也跪两个个时辰,才能体验到跟女儿同等的痛苦。”
“序儿,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你爹呀。”老太爷没想到吕序对父亲也怨恨不已。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祖父不知道吗?”吕序仰天长笑,盯着老太爷道:“上官守若定期过来为我看诊,你们以为是来请平安脉,是给我送药在防止我的疯病发作……”
“序儿,别说了。”吕颐马上制止女儿道:“爹去跪,爹跪足四个时辰。”
“怕什么,皇上、太子都知道我是疯子,可他们舍不得女儿这把利剑啊,才会让上官守若定期来看治送药。”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吕序轻蔑地扫过在场的人问:“意味着我就算把你们统统杀光,他们也会想办法为我脱罪,再则本朝律法中就有:疯子杀人不定罪的规矩,顶多把我关起来罢。”
“我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得此疯病,是你们,是你们一次又一次刁难、折磨生生把我逼疯的。”
吕序最后看着吕颐道:“说到恨,我最恨的人是您,您明知道女儿一离开上溯园,就会被欺负、折磨,您为了跟娘亲独处的时间长些,硬是把女儿推出受苦,您可知道娘亲深知女儿在外受苦,她的心有多么煎熬。”
“……”吕颐震惊地看着女儿道:“不是这样子的,寒儿跟我一起时,明明很很高兴。”
“强颜欢笑,爹爹不懂吗?”吕序幽幽道:“以娘亲的见识,患了眼疾就分不清暖玉寒玉,她分得很清楚,是对您失望透顶了才会一心求死,唯有她不在了女儿才能少受苦。”
“事情不是你说这样……寒儿心里有我。”
吕颐像是被人在心上划了一刀,把血淋淋的真相展现在眼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您知道娘亲留给女儿最珍贵东西是什么吗?”
“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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