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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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这样！”安格蕾将小狼放到地下，抬头看向蠕动肉块里的赛巴斯。

“如果艾薇和金姆不肯让步、不肯消除怨念，就让我来……”她右手按在胸口，闭上双眼。

再度睁眼时，安格蕾右眼瞳孔中深红色的“∞”闪耀光芒。

紧接着，由两个粉红“∞”和一个深红“∞”组成的六瓣梅花图形，开始疯狂旋转。

奇异瑰丽的粉色光芒闪耀扩散，光芒以安格蕾为圆心，逐渐填满矿洞。

虚像闪动，来来回回，穿梭不停。

之前在矿洞发生过的场景以虚像形式再度上演，仿佛走马灯般快速出现又快速消失，只余身影移动后留下的轨迹。

待场景逐渐稳定，半魔女巫安格蕾的【梦魇舞台】已然搭建完毕。

【梦魇舞台】上，红狼艾薇、小偷金姆、小狼，这三名家庭成员各自立于舞台一角。

至于安格蕾和狼人赛巴斯的“形象”，则没了踪迹。

但事实上，刚才还被血管勒住脖子的赛巴斯，忽然恢复了自由呼吸。

他咳咳两声，低头之际，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并身着淡紫色长裙。

他惊讶抬眸，看见矿洞里只剩小偷金姆，而被自己解救的小狼不知为何又嵌入了洞壁之内。

“安……？”赛巴斯试探着向金姆伸出手，他的嗓音竟变成了柔美的女声。

“艾薇，不用怕，这是一场梦。”面前的“金姆”走上前，撩动赛巴斯的红色卷发，又将人拥入怀中。

“金姆”低声在他耳边叮嘱“现在我是金姆，你是艾薇，我们扮演好最后的梦境，完成虚像的遗愿，然后离开。”

赛巴斯瞬间明白了眼前的“金姆”是安娜所扮演的，虽然不知道她如何能办到这种事情，但和她一起演下去，或许真能完成最终考题。

赛巴斯推开安格蕾，努力扮演起红狼艾薇的人设，装出怨愤的语气“事到如今，你也该承认自己的罪行。”

安格蕾则装起渣男模样，轻佻地微笑“我有罪，但也受到了惩罚。我的灵魂被永远关在这个矿洞里。可你就没有问题吗？你害了孩子们，你不是合格的母亲。”

“不要伤害妈妈！”一道声音从矿洞上方响起，附着在洞壁的肉块组织里，慢慢凸起人形，那是小狼的模样。

小狼冲安格蕾大叫的同时，矿洞上方瞬间甩出数十根尖锥型的晶状体。

赛巴斯急忙拉住安格蕾胳膊，环抱住她向侧边躲闪，避开下落的尖锥。

饶是如此，两人的后背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还好吗？”赛巴斯摸到了安格蕾后背黏糊温热的血液。

“嗯，还好……可我不知道这场戏怎样才算圆满。”安格蕾思考剧情。

洞壁上的小狼见尖锥伤到了妈妈艾薇，于是让它们停下来。

赛巴斯稍作喘息，推开安格蕾，继续扮演艾薇人设，他厉声道“忏悔你的罪行，就现在。”

安格蕾弯腰扶着膝盖，微仰起脸“好啊，我有罪。我不该觊觎魔石，不该为了财富与你结婚，不该抛弃你，也不该告诉冒险家关于狼人的秘密。”

与洞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小狼，每听安格蕾说一句话，便甩过一截尖锥扎在她的四肢和后背上。

“好了，别说了！”赛巴斯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安格蕾。

尽管眼前人的模样是金姆，但他知道是安格蕾在扮演，也知道她会承受同等的精神痛苦。

赛巴斯跪坐在地上，一边想着怎样说出符合艾薇人设的话语，一边想着快点结束这场扮演。

忽然他想到，如果艾薇原谅了金姆，是不是便能终结一切？

于是他捧起安格蕾的脸，认真说“只要你认错，我就会原谅你。”

安格蕾缓慢地眨了眨眼，伸出右手食指按在赛巴斯唇上，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认错，因为我是金姆，金姆从未爱过艾薇……艾薇，也不应该原谅金姆。”

“啊！！！”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从小狼喉咙里发出，无数根尖锥从四面八方刺向安格蕾。

“就是现在。”安格蕾看准时机，让【梦魇舞台】于此刻终结。

赛巴斯也瞬间领悟到她的用意，发动了十字架的时间暂停技能。

短暂的一秒，仿佛被拉伸到无限长。

粉红光芒笼罩的矿洞内部，安格蕾与虚像金姆分离，赛巴斯与虚像艾薇分离。

赛巴斯一把握住安格蕾的手，带着她翻滚到尖锥射程之外。

尖锥擦着安格蕾的小腿飞过，穿透了虚像金姆。

刹那间，金姆的亡魂彻底灰飞烟灭。

奇异的粉红光晕中，虚像艾薇仿佛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艾薇混沌的眼神有了光彩，她定定望向安格蕾和赛巴斯，随后轻提紫色裙摆，向她们致谢。

接着，艾薇虚像飘向矿洞顶端，拥抱住了儿子小狼。

“妈妈……”小狼激动落泪。

“嗯，我们，一起离开吧。”虚像艾薇温柔抚摸儿子的发丝。

“好，妈妈。”小狼在怀抱中，闭上眼睛。

“等，等一下！”被赛巴斯半拥着的安格蕾忽然喊出声。

等一下，她还没有完成对小狼的诺言，还没有带小狼去看外面的世界，还没有带他品尝美味的食物……

为什么……

为什么异种的结局只剩悲凉？

为什么他们不能和人类一起站在阳光下？

为什么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们承担？

“明明贪婪的是人类，卑劣的是人类，自私的也是人类！”安格蕾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跌入了梦境的余韵。

未知空间内，模糊且虚幻的淡粉色弥散，万物柔化成为软绵绵的云朵。

安格蕾漂浮其中，她右眼的深红“∞”熄灭，变成粉红。

转生前神父赠予她的次“无限转生”，如今全被用尽。

赠予和禁锢，是一体两面的双生存在。

赠予消散，神父对安格蕾的禁锢同时解除。

安格蕾半睡半醒中，感觉腰部生出三对黑色羽翼，额头上的犄角也重新长了出来。

作为女巫与夜魔之女，安格蕾那充满诱惑力的体香毫无限制地飘散。

她仿佛丢失了思考，再次回到无忧无虑、无善无恶的过去。

过去，她肆意侵入别人的梦境，她懵懂地看着他们臣服于自己脚下。

她摄取他们灵魂中最激动人心的片段。

无边的梦境只剩欢愉，毫无道德的负罪。

直至神父找到她，直至神父教授她知识，她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道德”与“责任”。

安格蕾漂浮着，千种情绪、万般情丝缠绕住她。

大千世界里，似乎永远没有半魔女巫的立足之处。

异种排斥着她身上的人类血统，人类却也害怕她那勾魂摄魄的体香与充满罪恶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