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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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赵琰所说，雷电一顿风卷残云就将剩下的烤鱼给吃了个干净，吃完后这家伙还餍足地在一旁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一副地地道道的大爷做派，看着沐沁雅忍俊不禁。

天边的落日已经半隐在山头，旁边不落垂落，太阳的余温也在渐渐消失，山涧里开始渐渐冷了起来，赵琰道“天色不不早了，我送你回侯府罢！”

“烦请六哥送我到陆原边上的那棵老柳树旁罢，老六在那等着呢！”

“也好。”

“叔父我要跟姑姑乘一匹马！”澄明向着赵琰提议道。

赵琰看了他一眼，道“这话你不应该是问姑姑么？怎么问起我来了？”话落，叔侄两人同时看向她，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也好。”在两人一道企求，一道征询的目光中，她硬着头皮应道。

小家伙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枣枣边上，等着沐沁雅。

看着小儿那欢喜的面庞，沐沁雅失笑摇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此刻也被她抛到了云彩边上。

“澄明很喜欢你。”赵琰道。

“啊？！”沐沁雅微微一愣，心想这人怎么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话让她怎么接。

“走罢，天色不早了。”赵琰又撂下一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冷不丁就冒出一句话来让人捉摸不透。

眼前这小儿软软糯糯的，蜷缩在她身前的小小的身子，在这一刻仿佛激发了她的母性，让她有种恨不得将这个小儿抱在怀里保护起来的冲动，山间晚风很凉，又加上是踏马迎风，吹在脸上的风实在不太舒服，而面前的这个小儿却一声不吭。

沐沁雅尽量将衣袖挡在他面前，想为他挡去些凉意，谁知小儿道“姑姑，澄明不冷的。”说着又向她的怀里靠了靠，动作亲昵，很是依赖。她低头看着怀里这颗黑色的小脑袋，只觉得心软成了一片。

两人驾马到了老柳树旁。

沐沁雅翻身下马，赵琰将澄明抱了过去，老六将枣枣的缰绳缚到了她的车架上。

赵琰抱着澄明，对她道“快上车罢，别忘了今日一事。”

沐沁雅点头“六哥，若我云南王府能过此一劫，今日之恩他日沁雅必定相报。”说罢就转身上了马车。

赵琰朗声一笑“晟阳郡主此言，本王今日可是记下了，他日我若有事相求，可容不得你反悔！”

不知怎么的，沐沁雅听到这一句，心突突地狠狠跳了几下，接着就是无声而笑，这人位高权重，怎会有事儿求她呢？想来也不过是一句戏语罢了。

晟阳郡主的车驾走后，主子还抱着小主子站在那里，注视着郡主车驾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暗六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怎么说呢？看着伫立成一座“望妻石”的主子和怀里的小主子，还有那刚刚离去的晟阳郡主，就好像是一家三口依依惜别一样，对于见惯了主子冷漠疏离的暗六来说，实在是有些……扎眼。

…………

万寿为人君之始。

这一天京城的匠人们用彩画，丝绸，布匹，锦灯将盛京城里的各条交叉纵横的街道给装饰地绚丽多彩。京城之外，各地的文武百官，虽未进京贺寿，但也都在自己家里，设置香案，对着盛京城的方向叩拜，行大礼，遥祝吾皇万寿无疆。

而盛京城内的文武百官则要按制着蟒袍补服，去殿前觐见，当面恭贺圣上寿诞。

今日的乾元殿，热闹非常。

元武帝坐在高高的丹陛之上，丹陛下百官分别依制列坐两旁。

周围的官员纷纷敬酒恭贺，嘴里不断地冒着吉祥话儿，这祝贺声，嬉笑声，元武帝开怀大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喧闹中透着热闹，殿中充斥着一派和乐融融的气氛。

可是这气氛没有感染到沐之敬。

昨夜里沐沁雅找到他，将赵琰和她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跟他说了一遍。

要自己主动提出要女儿在京为质。这怎么可能？！这小女儿打小顽劣，他面上见了虽每每申斥，可到底心里还是疼爱的紧，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就要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盛京城？他这做父亲的怎么做得出来？

沐之敬当时想都没想就给拒了。

可女儿跪在她面前，求道“阿爹，我知道您疼我，可到时候圣上若是在殿前相逼，您要如何？难不成您还真敢拒了不成？！您若拒了，那您之前做的不全都白费了么？圣上本就是多疑之人，您只嘴上说投诚他是不会信的！

既然沐家非要留一人在京为质，我比哥哥更合适！阿爹，您应该知道，我若留下，比哥哥活命的机会要大得多！就像六殿下说的那样，我为质子，对于圣上就像鸡肋，扔了可惜，可临到用时他还未必敢用，他怕用我牵制不住您，反倒逼反了您，说不定就会扔在一旁不做理会呢！

更何况，六殿下答应过我，他说我在京一日，必会护我一日。我信他！

阿爹，我从小在西南长大，您有多爱护西南的百姓，我都看在眼里，您不只是我的阿爹，您也是西南百姓的守护神。

而我是西南的晟阳郡主，我的封地也在西南，我是受西南百姓的赋税供养才长到这么大的，今日您就让女儿为西南的百姓做些什么罢！”

说完，女儿便在他面前以头触地，长跪不起。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对他来说是一样的。儿子换成了女儿，他心里就会好受些么？

“父王？”沐沁阳自从今晨跟在父亲身边就觉得父亲心事重重，可任他怎么问他，父亲只是说昨夜没有睡好，故今日精神有些不大好。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觉得父亲有事瞒着他。

沐之敬回过神来，揉了揉额角，道“哦，你瞧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

“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沐之敬看了儿子一眼，道“记着，今日殿上，待会儿不管为父说了什么你都得给我把嘴闭好，听到没有？”

沐沁阳眉头深索，面露不解，正要出口询问原因，就听着父亲厉声道“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待会儿什么别说，闭上嘴就行！”

见父亲一脸郑重，语气严厉，他只得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这时，丹陛上的吉公公走到殿前，高声道“传陛下口谕，赐百官茶汤！”

众人起身朝丹陛上的元武帝一拜“恭谢圣上赐茶！”

还未等众人坐下，吉公公接着道“圣上有赏！赐四品以上官爵金镜朱囊，五品以下赐束帛！”

众人再道“谢圣上赏！”

“今朕登极已有二十六载，不敢言明君，唯时时恭谨以对天下，天下万民以君父待朕，朕必事事以万民为重，不敢有丝毫懈怠。在座皆朕之肱骨，今四海升平，万民乐业，尽是尔等之功！”

百官跪叩，齐道“不敢，圣上不言明君，何以言明君。大周有今日实乃陛下之功！”

元武帝高兴地连连喝了几盅酒，对着台下摆了摆手，笑道“今个儿是朕寿诞，咱们君臣不讲这些虚礼，都起来罢！”

“哎哟！我的圣上哟！今日您喝的可够多了！再喝就要伤身了……”吉公公连忙走道元武帝面前，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