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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
做神仙也一样。
像一只地鼠一样在黑沙河中潜行,从开始的不适应,到游刃有余,再到来来回回地把跟着她跑出来的南大营士兵拖到对岸,昭月总算活着出了幽族地界。
“呼——”刚想坐下来喘口气,一阵箭矢划破夜空射来,“自己人!!”
几个腾挪躲闪,抓住某只险些射到地上兄弟的箭,昭月赶紧举起双手,“我是自己人!”
瞭望台上的弓箭手放低了弓箭,眯起眼瞧了瞧——这么远,瞧得清楚个鬼,于是向底下巡防的什长使了个眼神,让他去看看。
什长提着刀,小心翼翼地开了栅栏出去。
昭月老老实实地举着双手让到一边。
什长不认得昭月,却认得躺在地上的兄弟。
虽然黑不溜秋,但仔细辨认之下,确实都是熟面孔,身上也穿着南大营的铠甲。
“快来救人!是自己人!”一听什长这么说,瞭望台及暗处哨岗上的弓箭手才彻底收了弓箭。
“你们先送他们回去,我还要再下去一次”昭月说完,又扎进了黑沙河中,动作之熟练,宛如沙漠里的壁虎。
次日一早,待主帅升帐,昭月才回来。
“”听完昭月禀报完昨日的事,狌罗一时无话。
倒是相令官站出来说,“懂得用祝余草来御毒,倒也聪明,破坏了黑沙河底的闸门,除去了幽族的重要屏障,也算功劳一件,可”
相令官顿了一下,不悦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讽刺,“你昨天带回来的十三个兄弟,有六个没有醒过来。”
也就是说,她带回来了六具尸体。
“”昭月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虽非她所愿,却是她之过。
哪怕心里有疑惑,昭月还是单膝跪下,俯首请罪,“请元帅,相令官责罚。”
总算还有点担当,看昭月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相令官直接宣判,“好,那就依律杖责八十,”
“相令大人”想着自己也有点责任的铁胡子赶紧站出来求情,“这,这她也是初犯,那泄沙口的闸门是以青铜重铁浇铸,少说也有千斤,她能凭一己之力毁了,也是将功补过了,还请从轻发落。”
陆陆续续又有将领发声,“铁武卫言之有理,还请主帅,相令官从轻发落。”
“谁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就什么都懂啊。”
“这姑娘还带着伤,八十军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啊。”
还有大胆的甚至说,“昭月年纪尚轻,杀敌已是勇猛无比,误入幽族地界也并非全是她的错,相令官何必如此严苛!”
相令官横于腰间的手猛然收紧,他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功过相抵、年纪小不懂事之类的话!
“正因为是第一次,才不可从轻处置!”一直沉默的狌罗却暴怒着开了口,“追至幽族地界,本帅已令全军停止追击,你身为士卒,不听军令,罪一;陷同袍于险境,又不察其体质而冒用祝余草,罪二!”
扫一遍在场的将领,他们怕是都觉得相令官过于苛刻,可狌罗觉得,相令官已经是念在昭月有伤在身了,“将功补过?功劳是你自己的,如何抵得了别人的命?!”
“”昭月一下就被狌罗训懵了,脸色发白的僵着,慢慢反应过来祝余草,食之不饥,佩之御邪、避毒,可实热、火盛者用之大损!
那六个士兵不是因为她的一时冲动间接丧命,而是被她的粗心大意直接害死的!
见昭月恍然大悟又形容愧怍,狌罗略看了看身旁的相令官。
相令官得到示意,继续刚才的宣判,“将她拖出去,重责八十,暴晒三日,罚去杂役营。”
昭月是自己走出去的,这一回没人再敢求情。
看个别将领眼神里还流露着不忍,狌罗翻开作战图,意有所指,“战场之上,不分男女,只有兵将。”
事实证明,昭月是个好帮手,却不是一个好兵,战场上杀敌勇猛固然是好事,可像她这样喊都还不回来的,大概很少见吧?她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做将军了吧。
杂役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那里干一辈子了。
“嗬~”铁胡子叼着根草,端着碗水,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怎么?这就沮丧了?”把水递到被绑在架子上的昭月嘴边。
昭月偏过头。
“哟~不喝”以为昭月脾气上来了,铁胡子吐了草,打趣地问,“生气啦?”
挨了带着法则的八十军杖,又被晒了一整天,昭月确实有点渴,可“元帅没允许我喝水。”
铁胡子,“那他有没有不让你喝?”
昭月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铁胡子再次把碗递过去。
昭月犹豫了一下,不看这碗水,“我已辟谷多年,况且这是我该受的。”
“行~”铁胡子端起水自己喝。
喝完就看昭月特别难过地看着自己,想说点什么。
铁胡子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掌,“打住!你可别哭啊,你看看你又黑又臭又脏的,哭起来该多滑稽啊~”
“”昭月突然觉得,铁胡子其实是来嘲笑她的。
“你呢,也别难过了,如果不是你,另外七个士兵不就回不来了吗?那种情况下,谁他娘能想那么多!”
“可”
“行了行了”铁胡子就见不得别人期期艾艾,悲悲切切的,“别可可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也为此事付出了代价,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昭月不确定地问,“我还有以后?”
铁胡子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们这些娃娃,怎么遇到一点事就这么悲观呢?噢,合着人人都是常胜将军,从没输过?难不成你以为南大营从没打过败战?我们每一次行军打仗都能算无遗策?那就是先天帝也”
额意识到自己扯远了,铁胡子又绕了回来,拍拍昭月的肩膀,“总之呢,别灰心,好好总结经验教训,也别觉得杂役营没前程,脚踏实地,好好努力,总会希望的。”
昭月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
“害,小事儿,你休息着,我回去睡觉了,嗯嗯嗯”
看着铁胡子哼着小调,悠哉悠哉的离去,昭月干脆什么也不想了,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即便外面的世界动荡不安,也总会有一个小小的天地,承载温暖,与你余生。
靠着那批冒死从沙鸣岗拉回来的药材,老者一家总算有了过冬的粮食和衣裳,一起围在炉火边烤着菜饼,逗着外孙女,老者又想起了那个年轻人,“哎,你说,他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儿哪儿呢?”
“哎哟喂,真有没有这个人还不一定呢,你还管人家去哪儿”老妇听他这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看你那天八成是眼花了吧。”
“嗨,你这老婆子,那挂在墙上的咚咚”老者正要辩解,两记敲门声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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