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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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挂满星子，圆月高悬。林非立在院子里，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林非回头，注视着屋内烛火下的身影，他未曾隐藏自己心意，他对楚斐然是何念头，都明晃晃的表现出来。楚斐然应当也发觉，才对他说出那番话来。

那已然是拒绝。

林非叹了口气，却不愿放弃。楚斐然需要再休养几日，山下也有黑衣人在寻他，并不安全，林非想趁这段时日，再试一试。

那厢，楚斐然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选择相信林非那番说辞，出于两个原因考虑，一是他的死士一时半会寻不来，二是他对这个寨子很感兴趣。

丑时末，万籁俱寂，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辰。楚斐然睁开眼，从窗户翻了出去，紧挨着房檐下走。

寨子不大，楚斐然没走多久就摸到了寨子边界，边上围着土墙，楚斐然抬头目测，约摸三丈高。楚斐然沿着围墙走，查看寨中布局。还未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打水洗了脸，就开始练拳脚。楚斐然定睛一看，不是林非还能是谁。

“……”

楚斐然轻轻挪动脚步，往后撤，意图远离他。他一动，林非耳聪目明的锁定了他的位置，两只眼睛看向他。

林非收了势，跟他打招呼，“起这么早？”

楚斐然打了个哈欠，“不是，我……没找到茅房。”

“我带你去。寨里哥儿少，茅房比较隐蔽，找不到也属正常。”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吧？楚斐然分辩“我不是哥儿……”

林非微顿，楚斐然不承认他是哥儿，不愿去……可他也不能将他带到谢林海他们那边去吧。林非迟疑了下，带他绕过一面土墙，“你去那吧。”

楚斐然“……”

林非停下，别开头，非礼勿视，“那不是哥儿用的，你放心去，没人。”

楚斐然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假模假样的过去转悠了一圈，再回来，“我好了，回去吧。”

“好。”

莹白月光笼罩两人，楚斐然忽然挑起话题，“你怎么起这么早？练武？”

林非眼睛一亮，这是哥儿第一次和颜悦色主动找他说话，他矜持道“嗯，闻鸡起武，习惯了。”

鸡鸣正是丑时前后，方才似乎公鸡已经叫了声，楚斐然懊悔，但凡他提前半个时辰，也能把寨子摸遍了。

“天道酬勤，我下午见你与他们动手，身手真矫健。”

林非绷紧了身体，余光小心翼翼观察楚斐然的脸色，谦虚道“哪有，是他们让着我。”

“哦？这么说来，你们寨子里的人身手与你相比也不差？”楚斐然心道，如果都是林非这样的身手，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也不尽是……”林非斟酌了会，不愿楚斐然觉得他太弱，认真道，“寨里与我身手相当的只有两位，其他的都与我差一截。”

林非挺胸抬头，似开屏的孔雀。

楚斐然只当没看见，对另外两位身手好的更感兴趣，“都有谁与你身手差不多？”

林非泄气，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有气无力，“……谢林海和宴二。”

楚斐然记得下午给他道歉的那三人中，就有人叫他们海子、宴二……

“你别喜欢他们。”

林非声如蚊呐，楚斐然没听清，“什么？”

“谢林海已经有心仪的哥儿了，宴二已经与晖哥儿定了亲，”林非越说越理直气壮，目光灼灼盯着楚斐然，“你不能喜欢他们！”

“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他们。”楚斐然轻笑，好端端的他放着哥儿不喜欢，去喜欢男人？

楚斐然对他笑了。

林非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嗯。”

一直盯着哥儿看太冒犯，林非别开目光，心里止不住的瞎想。

楚斐然说不会喜欢谢林海他们……那会不会喜欢他？楚斐然都主动与他说话，还对他笑了，肯定会喜欢他吧？

林非心如擂鼓，正了正神色，温声道“时辰还早，距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你且回去睡个回笼觉，我送你。”

楚斐然颔首，一路回屋，没再同林非说话。

林非心潮翻涌，美滋滋的，只看着楚斐然心里就满足。

回到竹屋，楚斐然叹了口气，透过窗子看着月光下走远的林非，又叹了口气。

边防营还有事等着他处理，如此耽搁也不成事，他虽也计划好假作被劫，暗地里掌控全局，等人露出马脚，他再出现一网打尽。他现在被掳到攀云寨来，虽与他计划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终究消息来往不便，不宜在此久留，楚斐然算了算日子，最多五日，他必须离开。

可林非……楚斐然心绪难平，他就那么像个哥儿不成，林非硬要将他认作哥儿。

既然如此……也莫怪他。

楚斐然躺回床上，真的睡了个回笼觉，等他养好精神，白日里就让林非带他逛一逛寨子，里里外外都看一遍，光明正大地查看。

卯时三刻，天际布满朝霞，一轮红日自群山之中露出头来。炊烟袅袅，攀云寨从寂静中醒来，逐渐变得热闹。

林非怕人来人往的声音吵到楚斐然，坐在门前梯子上，见有人路过，便示意人家放轻声音。

等待总是无趣，林非摘了些竹叶来，手很巧的扎了只蚂蚱。林非举起竹蚂蚱对上朝阳，嘴角微微上扬，而后很快又扎了一个，将两只一起绑在竹枝上，起身放在竹屋窗前。

放下时，林非犹豫不决，晖哥儿最怕虫子，楚斐然会不会也怕虫子？他放竹蚂蚱在楚斐然窗前……会不会吓到他？林非想了又想，没将竹蚂蚱放在窗前。

林非捏着竹枝，百无聊奈地又扎了几只竹蚂蚱，仔细将蚂蚱摆成打斗的模样。

身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林非回头望去，楚斐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非不由脸红，玩竹蚂蚱实在太稚气，他把竹蚂蚱藏在身后，“你醒啦？饿不饿，我让林婶给你留了饭的，我去取来。”

说罢，他逃也似地跑开，只留他坐的梯子旁还有几片竹叶。

林非躲进庖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吐出一口气。恰巧门外宴小四路过，林非招了招手，“小四，过来。”

宴小四跑过来，“林非哥哥，什么事？”

“送你个小玩意。”林非把竹蚂蚱从身后拿出来，“喜不喜欢？”

宴小四才七岁，小心翼翼捧着竹蚂蚱，眼睛亮晶晶的，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喜欢！谢谢林非哥哥！”

“不客气，去玩吧。”林非摸了摸宴小四头柔软的发顶。

“嗯！”

宴小四高高兴兴跑出去，林非心道，不过是给小孩扎个小玩物罢了，他才不幼稚。

林婶将饭菜温在蒸屉里，林非端了出来，往竹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