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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城市,最大的特点是空气不干不燥,四季不分明,在这里生活了20年,早就无法分清楚夏天和秋天的界限,感觉上只有雨季的到来,雨季的结束。还有大约半个月就中秋节了,雨季过后伴随着秋高气爽,路上开车的人少了,骑单车、电单车、机车的人多了起来,曾几何时,机车骑行者逐渐形成了一个圈子、一种文化。在我国,这种机车文化包含了西方及东方的元素,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吸引着大量青年、中年、甚至少年的心,使他们的血液能在骑行中充分燃烧成热情,达到一种追风的刺激感觉,其中最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就是“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机车梦,所有的少女心中都住着一位骑士”
照常上班,今天急救站的工作顺利开展,平均每两个小时出诊一趟,出诊病人都是常规,急救上一般不用特殊处理,比如说“痛经”“脚踝扭伤”“与人口角中的互相推搡”等等,所以今天大家的工作节奏都不快,一路轻松的交谈,说说笑笑。
再慢的节奏时间也会匆匆流逝,今天十二点准时吃过午饭,大家都有点饭饱神虚,昏昏入睡。“咚咚咚”短信响起,有任务,内容如下发单时间20xx年09月05日12:36:40任务号xx0905xx1322,现场地址xx市环湖路与海草隧道旁交接处,联系人女士,联系电话139xxxxxx,主叫139xxxxxx,主诉车祸。一下子大家的瞌睡都被赶跑了,老杨赶紧跑出去发动引擎,半路上突然想起重大事件似的在走廊上大喊了一声“三哥,帮我拿杯子接点水带上,路有点远”,还好有他提醒,我、小怡、老头纷纷拿出水杯快速接好水,然后上车,出发。小怡回拨电话,很快接通“你好,我们是120,请问伤者什么情况?有没有出血?”对方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带着哭音“我是伤者,我腿疼,没办法动,没有出血,呜呜”。我听后松了一口气,听声音不像重伤,没有出血,应该是有骨折。连忙接过话筒“你的腿受伤了,可能有骨折,如果环境安全,先不要移动,我们已经出发,会尽快赶来”我话没说完,对方打断我“可是我朋友躺在那里,只会哭,不会动,我也没看见出血。”我的心咯噔一下,还有一个伤者,看样子比这个重,我赶紧接着说“姑娘,你先不要急,你朋友能哭,说明还清醒,但是她不能动,可能伤的比你重,你千万不要移动他,你们环境安全吗?有没有报警?”对方缓和了一下语气,减弱了哭声,说“我们在路边,已经报了警。”我回答“好的,我们尽快赶来,请保持电话通畅,如果有什么变化,随时联系我们。”随后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导航,还有13公里多,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能到现场。
我只能催促老杨再赶快点,第二个伤者可能会更重,同时拿出手机翻看事发地点,搜索周围最近的医院,随着查找,我的心越来越凉,眉头紧紧皱起,因为环湖路附近只有两家私立综合医院,医疗水平一般,只能暗暗祈祷,伤者不要伤的太重太复杂,不然需要转回市中心的公立医院,一来一回,太耽误抢救的时间。
大约半小时我们到达报警地点,可是未看见伤者及警察,我们只能沿着环湖路,边打电话边寻找,还好,寻找时间不是太长,伤者在隧道的另外一边,我们快速驶出隧道,果然看见隧道旁的非机动车道上拉起了警戒线,交警已经到场,我们缓缓停靠在路边。我迅速打开车门下车,走向伤者,小怡在后面拿着装备小跑着跟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路边摔倒的摩托车,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肯定很贵,因为颜色、流线都很漂亮,整体车身很大,也很重(后来网上查了一下,川崎六眼魔神,报价大概二十三万)。离摩托车不远躺着一个红衣服的女性骑手,还戴着头盔,有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靠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看穿着和躺着的骑手一样,只是摘掉了头盔,正在和警察说着什么。看见我们走过来,她连忙喊了一声“是120吗?”我赶忙点头“是的,你打的电话?”她连忙点头“就是我,我俩一起骑车,不知什么情况就摔倒了,所以我就打了120,吓死我了,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看她还打算巴拉巴拉的讲下去,我判断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能打断她“你先和交警说明情况,不要动,你朋友看着伤的比较重,我先看看她。”她马上意识到轻重缓急,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你们快去看她,她刚才还在大声哭,现在怎么没动静了”又是巴拉巴拉,我挥挥手,没有搭理她,赶紧走向那个躺着的女骑手。
这时候小怡已经拿着药箱走到躺着的女骑手身边,我拍拍女骑手的肩膀,帮她打开头盔的镜片,说“我是医生,你先别动,告诉我摔到了哪里”透过头盔我没有看见她的面部有伤痕和血迹。女骑手很年轻,也许还不到20岁,此时暂时停止呻吟,紧锁着眉头,看看我,想了一下说“我的脚不会动了,感觉有块大石压着,我全身不舒服,我害怕”,我点点头,情况不好,只能快速评估了,我赶紧边检查边问“头疼不疼?脖子呢?还能不能转头?肩膀怎么样?来,捏捏我的手,抬抬肩膀,很好,胸口疼不疼,深呼吸,有没有胸闷及疼痛?肚子呢?疼不疼?”当我检查到中下腹部的时候,这个女孩竟然说麻木,并且向下麻木逐渐加重,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继续向下检查双腿,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女孩整个下肢感觉完全丧失。我停了一下,抬起头问“你今年几岁?”女孩被我突兀的回答搞懵了,停了一下说“22岁”,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孩可能是严重的脊柱损伤,希望只是脊髓休克,不是永久损伤,不然,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要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我抬起头,和小怡说“开通静脉通道,20甘露醇快速滴注脱水”,小怡马上意识到患者的情况严重性,手脚麻利的准备输液,我向三哥说“三哥,赶紧把担架车摆一边,这个有点重,准备铲式担架和腰椎固定带!”大家马上行动起来,我帮她把头盔取下来放在旁边,让她能看得见我们全部人,有助于她放松并能配合我们的转运。我接着走向坐在路边的女孩,检查完毕后发现这位女孩没有开放伤口,但是左大腿有骨折畸形,左小腿有骨折畸形。此时小怡已经给另外一个女孩输注甘露醇,我想了一下,转头问小怡“我们有多少甲强龙(激素)?”小怡熟练的回答“只有两支。”我告诉她“再开通一条静脉,两支甲强龙配100毫升的盐水,用来保护神经”小怡点点头继续准备药品,我对担架组说“三哥、老头,帮我准备夹板和绷带”,然后对着坐在路边的女孩说“姑娘,你的左腿可能断了,还是多处骨折,我帮你固定好,等下坐车疼痛会减轻,同时减少神经血管的损伤,请你忍一下,对了,你今年多大?”对方回答“我24岁,等会轻一点,我怕疼,对了,我朋友严重不?我们都带了头盔,也没有流血,她应该和我一样,最重就是骨折吧?”我点点头说“对,她可能也是骨折”心里再次叹了一口气,脊柱骨折和腿骨折可是完全不同的骨折啊,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可能因脊柱骨折终身瘫痪,一个可能因下肢复杂骨折变成跛子,这对于她们今后的人生肯定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我甩甩头,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此时三哥和老头已经准备好了夹板,我们迅速的给坐在路边的女孩做了下肢长夹板固定加自体固定,用软担架把她抬上车坐靠好。
此时小怡也给倒地的女孩开始输注第二组液体,我说“开始吧”,大家迅速拆开铲式担架,小怡保护着静脉通道不脱落,三哥和老杨交叉扶住姑娘的肩和髋,我说“一,二,三,翻”,三哥和老杨一起用力,给女孩做轴向翻身,我迅速塞进铲式担架的一半,同时检查女孩胸背部及腰部,果然,在第一第二腰椎处衣服破了个洞,脊柱位置有个明显的凹陷,周围皮肤青紫,但没有流血,我没有按压伤处检查,防止造成二次损伤,而是在此处迅速塞进腰椎固定带,然后我们再次一起用力反向翻身,放入铲式担架的另一半,最后把女孩放平,固定好腰椎固定带,安装好铲式担架,顺利上车。
此时存在一个问题,这个更重的女孩存在脊柱损伤,就近的私立医院是否能处理,我只能求助调度帮忙询问,果然很快给予答复不能处理!我只能抓紧时间转运至市中心了,匆匆和现场交警交接好,和老杨说“直接我们医院吧,最近的医院接收不了,车速要快,但要减少颠簸”我知道车速又快又要平稳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是老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给予了简单的回答“行!”
一路警笛长鸣,我们不断的穿梭在车流、人群中,但是转运过程非常顺利,除了进入医院时的减速带颠簸了一下,一路上老杨都按照我的要求做到了又快又稳,并且回程只用了18分钟,当我把病人顺利交到外科医生手上后,我没有急着离开,站在抢救室的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医护身影,他们加大了激素用量保护神经,同时电话邀请脊柱专家会诊,并且积极联系急诊手术间准备手术、定血型配血一切都是紧张而又有条理的进行着,虽然后来我知道女孩的脊柱损伤是爆裂骨折,碎片已经严重损害了神经,以后瘫痪在床的可能性基本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但是,此时站在门外的我,依然在心理祝愿她们能有奇迹发生,希望两位年轻的骑士,真的能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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