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病态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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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同学：樊锋（室友，家庭关系及社会关系调查如下），裴睿（同学，曾合作项目如下，家庭关系及个人资料如下）……】</p>

“杨之为。”傅落银喃喃地说，“林水程也是杨之为的学生，他念本科的时候我哥应该大四毕业，刚读硕士。时间对得上，他们或许认识。”</p>

但是林水程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这份调查关系上。</p>

甚至傅落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情人甚至可能和自己的哥哥认识？”</p>

他和楚时寒的关系并不像和楚静姝好或者傅凯那样僵硬。</p>

他小学到初中对这个哥哥没有很深的印象，他每年来回跑，能够短暂地和楚时寒相处一个寒假或者暑假，楚时寒很温柔，知道他个性独立，也仿佛意识到了这个家对傅落银缺失的那部分关爱。他知道男孩子大了也不好管，更会有自己的防范领域不允许人靠近，但他每次都会自来熟地跟他说一些话，分享一下生活中的小事，或者不定期地打钱给他，像一个唠叨的兄长，问他的生活。</p>

他们差三岁，没有正常兄弟那样一起在爹妈关照下共同长大的童年，但是楚时寒依然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心扉。</p>

傅落银叛逆得最厉害的时候就是高三，因为和夏燃恋爱的关系决定了之后的志愿走向，为此和傅凯吵得不可开交。</p>

楚时寒那时候刚上大学，从中斡旋不少，傅落银出发去第八区的前一天晚上，楚时寒特意请了假回来送他，追着他往他兜里塞了一张卡——那是楚时寒大学以来攒下的所有零花钱。</p>

时至今日傅落银仍然记得那天晚上的对话。</p>

他说：“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虽然你是我哥，这个钱我不要。你也要谈恋爱的。”</p>

“我是你哥，我的钱就是你的，我也还没对象。”楚时寒看着他笑，“一去两年呢，爸他也不准我们去看你，你有空买点零食给自己加餐。还有出来分配的事，考虑一下星大江南分部或者联盟国防大学江南分部吗？哥在那里可以罩你啊。”</p>

他说：“到时候看。”</p>

他那时候已经决定陪夏燃留在星城，但是他没有说，走出去好几步后，有些僵硬地回头，发现楚时寒还等在那里。</p>

那天也只有他来送他。楚静姝在外地办艺术展，而傅凯和傅落银几乎断绝父子关系，两边彼此都不想看见对方，自然没来。</p>

他其实不在乎有没有人来送他，即使有，他也打算好一去不回头，但是这时候犹豫了一下，回头冲楚时寒挥了挥手：“……我以后也会罩你的，哥。”</p>

傅落银在第八区两年，出来接手傅氏军工科技，又是几乎音讯灭绝的三年基地生活，他之后见到楚时寒的次数屈指可数。楚时寒做科研，他忙工作，时间总是错开，只是楚时寒还是会给他发信息，给他分享一下生活，提醒他注意身体。</p>

随后就是楚时寒的死。</p>

时至今日，傅落银对于他亲哥哥的死，并没有很多的感触，只是没有实感。</p>

楚时寒对于他来说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人物和符号，和他长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p>

他成为他的哥哥，让另一个世界的光芒短暂照耀了一下他，他感念，却并不会沉溺于此而生出什么奇怪的期待。因为他和楚时寒之间的鸿沟已经从小时候就划开了——一边是楚时寒众星捧月的世界，另一边是他无数个坐在傅凯空荡荡的办公室，在遥远的异乡拿压缩饼干对付晚饭的日夜。</p>

没有恨意和不满，他只是清楚地知道，这鸿沟存在，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任何改变的想法，而楚时寒一直在努力填补这道鸿沟。</p>

楚时寒会跟他分享楚静姝炖的银耳汤图片，告诉他等他冬天回来一起吃。也会告诉他，家里的床铺好了，墙纸装潢可能要动一下，问他有没有计划装修自己的房间。</p>

即使楚时寒温暖细心如此，但是他也不会注意到，他是唯一一个在家中拥有加餐待遇的人。傅落银从没吃过楚静姝亲手做的一口饭菜。</p>

傅落银的房间比旅馆还干净，桌椅床铺和空荡荡的衣柜永远没有人气。傅落银在苏瑜家过夜都比在自己家过夜多。</p>

两年前的那个秋夜，一个电话打进基地通知他时，他依然没有实感。</p>

楚静姝崩溃晕倒进医院，傅凯一度不吃不喝，他反而成了最冷静的那一个。</p>

他去看了看楚时寒，摸了摸那张和自己无比相似的、冰凉的面孔，替他安置墓地——楚时寒同时是傅家b4计划的领头人，更涉及多种机密，必须秘不发丧，时至今日，知道楚时寒死讯的只有内部人员。</p>

在别人眼中，或许会认为傅家大少去执行机密任务了。</p>

只是下葬那天，傅落银在重重警卫开路下去他坟前献花——</p>

大雨倾盆，他撑着一把黑伞，吃了抗敏药，为他献了一束铃兰。</p>

他把怀里一张卡塞在香炉底下，不顾雨水沾湿他的风衣衣摆。</p>

傅落银忽而就想起了他离家前往第八军区的那个夜晚。</p>

和他共享一副面容的温柔的人追着他，像他小时候拼尽全力追着家人的温暖一样。</p>

他们是兄弟，是光与影，极端相似又极为不同的两面。</p>

他想起楚时寒说：“哥罩你。”想起那么多条带着微微试探和示好的讯息，想起楚时寒在温室中经历的一切，他在那时候明白了，楚时寒未必不羡慕他的生活，他的自由、叛逆与任性，就如同他羡慕他一样。</p>

“档案里没有提到林水程，有可能是因为关系太远而被省略了。毕竟一个本科一个硕士，虽然在同一个实验室，关系远也有可能。”董朔夜把饭碗往旁边一推，“但是按照这份调查的详细程度，至少也应该提一提嫂子的名字。”</p>

傅落银皱起眉：“林水程和我哥有重叠的生活轨迹吗？”</p>

“目前没有，我查过，每年杨之为都会带学生去参加峰会或者外出活动，但是没有查到他们两人的共同记录，说不定是年级跨得太大，真不熟。”董朔夜说，“这是第一个疑点，还不能确认。之后我们可以给嫂子打个电话确认；其二，这份档案里缺失了一点信息，那就是恋爱关系。”</p>

“恋爱关系？”傅落银一怔。</p>

报告里的确没有提到恋爱关系，傅落银沉吟片刻后：“我没有听说我哥谈过对象什么的，但是我和他接触不多，如果有，应该是能调查出来的。”</p>

“这也只是一个怀疑。”董朔夜说，“你哥我们不熟，但是一个人活了二十五年，多少都会有一个或几个发展过的暧昧关系，但是这份调查中一句都没提到。我对比一下，去年我们总务处侦查的一起杀人案，被害者幼儿园拉过手跳舞的同学都被我们找了出来，但是楚时寒的档案里缺失了任何相关的纪录，我认为有问题。我们总务处得到的档案是不完全的甚至是被伪造过的。”</p>

傅落银说：“你等一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p>

电话很快拨通，傅凯的声音出现在另一边：“什么事？”</p>

“爸，我哥谈过对象吗？”傅落银说，“从小学到大学的，你知道的都说说。”</p>

“我想想……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傅凯在另一边问。</p>

傅落银说：“就问问。”</p>

“胡闹！叫你别再瞎搅和！你以为你哥是你，从初中就开始早恋！”傅凯说，“我挂了，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夜？”</p>

傅落银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了：“再看，挂了啊。”</p>

董朔夜低声说：“看来难办。”</p>

傅落银耸耸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搪塞我，老头子鬼精得很，他一直都不想我继续查。”</p>

董朔夜提议：“那给嫂子打个电话？”</p>

傅落银正要低头翻林水程的号码，另一边董朔夜已经对他晃了晃手机屏幕，显示电话已经拨了过去：“我来打吧，你别吓着嫂子，我这个号拨过去直接归属总务处。”</p>

傅落银想了想：“也行。他平常也不接我电话。”</p>

林水程很快接了电话：“喂？”</p>

“林水程，有个问题要调查一下你，请配合总务处的调查。”董朔夜问对面，“你认识一个，叫楚时寒的人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