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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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上去的话，阿夏是支持的，和赵华一样。</p>

地面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p>

她不想等过些年，镇子上多出来两座孤坟，小锦鲤背着竹筐独自生活，等时间差不多了，再给她自己挖个坑。</p>

也不想小锦鲤和她一样，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里，每天数着日子生活，每天自己和自己说话。</p>

每个人都会死，区别在于活着的时候，能有更好生活的机会，一定要赌一把。</p>

末世十二年，把空间站和陆地区分成了两个世界，虽然对空间站的生活不了解，但他们了解地面的生活，这已经足够了。</p>

“结果出来了吗？”阿夏走到近前问。</p>

陆安把目光投向那个女人，女人拿起设备操作几下，停了片刻点头道：“通过。”</p>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朝陆安和阿夏道：“恭喜。”</p>

“那个才是她父亲。”陆安指了指远处河边，示意阿夏过去喊他们回来。</p>

阿夏望望天边，扭身过去找赵华他们，小锦鲤可以上去空间站，开始全新的生活。</p>

这应该是种幸运，遇到何清清把她从鲵嘴里救下来，在这样一个世界，跟着他们生活一段时间，心中的阴影逐渐消退，在学会重新开口说话的时候，又迎来新的旅程。</p>

也许他们的任务，就是陪她度过去天上之前的这段时光，送她一程。</p>

陆安没有过去，他现在那里瞅瞅飞行舱，打听道：“上面的人一直在准备回来吗？”</p>

“回来？回哪？”女人愣了一下。</p>

“回陆地。”陆安道。</p>

“回……应该是回不来，起码我们这一代回不来。”女人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p>

为前人的埋下的灾祸买单，他们在天上也不是享福，而是苟延残喘，只是看上去比在陆地好很多。</p>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离开的那一刻已经做好几百年战斗的准备，一两代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假如真的有一天可以重回陆地生活，也和她这一代没有关系了。</p>

她这种小时候从陆地上去的，大概是最后一批地球人。往后在空间站里出生的孩子，是逃亡时代的人，他们没有见过灾难前的世界，从小便是生活在空间站，所有一切都是听以前的人说的，地球的美丽只存在于幻想里。</p>

最幸运的是他们，最不幸的也是他们，作为中间的一代人，他们见不到灾难前的陆地，也见不到重回地球的那天，生于空间站，死于空间站，一切都存于前人的描述和自己的想象，以及目之所及的废墟。</p>

到处都是污染，人不人，鬼不鬼，美人鱼、爬行种、变种动物、巨型鲵……谁也不知道陆地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p>

等所有经历过末世的普通人都逝去后，那曾经的绚丽，可能只存在于硬盘里，引得空间站的年轻人怀疑：那梦幻般的繁荣与和平、无忧无虑的生活，真的曾经存在于地面吗？</p>

陆安眼望长空，忽然也产生了点点怀疑，究竟是他梦到了过去，还是身处二十一世纪，梦入未来？</p>

日光的照耀下，河水波光粼粼，何清清从水里爬出来到河滩，抱着小锦鲤轻轻摇晃，见到阿夏过来，她侧了侧头，道：“要上去了？”</p>

“嗯，通过了。”阿夏看着她们，一条人鱼和一个天使，这一幕异常和谐。</p>

赵华闻言怔了怔，旋即狂喜。</p>

在他们所有人中，赵华是最希望小锦鲤去空间站的那一个，也最清楚末世里唯一的希望在哪。</p>

女人总是有些感性的，会想也许以后能有好生活，也许这样平稳的日子能一直持续。</p>

他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末日只会愈演愈烈，寒冬一年比一年长，野外的毒虫、动物，因为生命周期的缘故，进化远比人类来得快速而猛烈，更适合这个环境。</p>

要不了几年，地面将再没有普通人生活的空间，只剩何清清与陆安这种，适者生存——他们两个一个是河霸，一个违背生物本能，不需要进食与喝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p>

小锦鲤只会比他更难，尤其是在他们死后，何清清护不了她一世，她将来所要面对的，是现在的他们无法想象的。</p>

“真的要去？”何清清看向赵华，赵华很坚定地点头，这个机会如果放过，以后小锦鲤只能像他一样望着天空出神。</p>

“祝福你，我的女孩。”何清清亲吻一下赵锦鲤的额头，用手指摸了摸她脖子上挂的护身符——那是陆安用她褪下的鳞片打了一个洞做成的。</p>

赵锦鲤没有说话，似是感觉到什么，用力抱着何清清的脖子，在她脸上回亲了一口。</p>

何清清摸着脸颊笑了，这是被小天使吻过的地方。</p>

她尾巴一卷，投身进入河里，游了一圈露出头，看赵华抱起小锦鲤，伸出手摆了摆。</p>

伴着何清清的歌声，赵华带女儿往镇子那边过去，阿夏没有一起，她坐在河滩上，望着远空怔怔出神。</p>

“想什么？”何清清问。</p>

“以前我父亲也有机会上去，但是他没有。”</p>

“因为你？”</p>

“嗯，因为我。”阿夏没有否认，当初徐教授为了她放弃去空间站，现在赵华送女儿上去。</p>

如果只有一个机会的话，大概赵华也会让给小锦鲤，如当初的徐教授一样。</p>

“伟大的父亲。”何清清叹息一声，在动乱刚开始那些年，她也曾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因为有放不下的人，所以自愿放弃去空间站。</p>

后来那些人大部分都死了，地面越来越不适合人类居住，普通人很容易遭遇各种危险，以及病痛和污染。</p>

“话说回来，你身上污染的味道为什么这么重？”何清清在水里游了两圈，停在近处抽了抽鼻子，看向阿夏。</p>

如果不是认识的话，现在的阿夏出现在远处，她都要防备起来。</p>

阿夏收回目光看向她，顿了一下道：“那是什么味道？”</p>

“就是……危险的味道。”</p>

“你觉得我很危险？”</p>

“我一直这么觉得。”何清清皱了皱眉，这感觉每次都让她本能地想回避。</p>

“我们打一架？”阿夏玩笑道。</p>

何清清尾巴尖在水里甩动了几下，认真瞅着她，摇头道：“不打！我可能打不过你。”</p>

阿夏只当她在逗自己，低下头握了握拳，苦笑道：“我连星期六都保护不了。”</p>

“真的吗？”她不太相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