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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十分钟后过来吃午饭,我们在食堂见一面吧!我不跟你说话,我就想看你一眼。”顾晓说。

洛洛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好,我知道了。”她警惕地调整了语气,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洛洛按照约定走向食堂。才刚下楼,就看到顾晓站在一楼的大厅,午间的阳光把一楼大厅的落地玻璃窗照得透亮,顾晓高瘦的剪影映入她眼眶,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他怎么能这样等着她呢,这傻瓜!洛洛心里念道,但是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他走去。

他们站在彼此的对面,目光焦灼在对方的脸庞上,眼中都泛着泪光,片刻中,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强忍着拥抱对方的冲动。

“何老师,我来这边做些工作,刚好要去吃饭,我们一起吗?”是顾晓先镇定下来,故意放大声音让经过的人听到他们的话。

“不了,我们办公室的人先去了,她们会给我留位子的。”怎么能和他对桌吃饭呢?这所学校,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替老单盯着他们。洛洛艰难地说出这些,眼睛却一刻也不能离开顾晓,看到他神色中的受伤和失望,心痛不已。“我先走了。”她痛苦的眼神让他也心碎。

“那你多吃点,你又瘦了。”在洛洛转身后,听到顾晓在身后关切的声音。她使劲儿点点头,不敢回头看他。

那段时间,洛洛和顾晓只能通过这样偶尔的见面和学校那根电话线,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每隔几天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两人都确认对方还是平安的,就心满意足。他们只能在无人的办公室,在电话里匆忙互诉相思,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也只能用炙热的目光和饱含深意的只字片言给对方传递爱的信号。

老单并没有因为上次差点失手杀了洛洛而停止对她的暴力,相反,他发作的频率仿佛更高了。几乎是每次喝了酒就会拿她撒气,台词中现在又多了一个顾晓。

她常在午夜时分被他摇醒,然后被逼问到底有没有和顾晓上过床。如果她否认,那么老单便会继续拷问;如果她沉默,老单则说她已经默认;如果她任他打骂,老单就会说她的顺从都只是在为顾晓做牺牲;甚至如果她在他的强迫中,只是要求像以前一样采取避孕措施,老单也会勃然大怒,喊着“你不想怀我的孩子,是想怀谁的孩子”,然后把洛洛手里递过的避孕套扔掉,强行与她发生关系。

每每这样,洛洛只能在整个过程中想着顾晓,咬牙忍耐,即使痛不欲生,受尽凌辱,想到只要能护他周全,她就什么都可以承受。

那年的整个十二月,洛洛都被牙疼折磨,毫无征兆也没有原因,就像中了邪似的,无论怎么降火消炎吃药,都没法把它压下去。连甲硝锉这种牙疼的特效药,都没有办法起效。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关键是在疼的时候,牙医也爱莫能助,只能等炎症消除后才能进行治疗。

直到十二月的月底,洛洛开始频繁呕吐的症状,她才发现自己的例假晚了半个来月,有个可怕的念头蹦到她脑中——会不会是怀孕了?

忐忑不安的她用药房买来的验孕棒测试,当看到两道红色的杠杠时,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似的,呆在原地。她竟然怀了老单的孩子!她怎么能怀了老单的孩子?那个猥琐的、凶残的、可怕的魔鬼!一瞬间她的呕吐感愈加强烈,在卫生间发出很大的声音。

老单闻声赶来,见洛洛不舒服伏在马桶上呕吐,赶紧蹲下身子替她拍背。她好不容易止住呕吐,转头看见老单的脸,强忍住再次反胃的感觉,给他看那两道红杠杠,告诉他今天得请假去医院,她可能怀孕了。

听到怀孕二字,老单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一如第一次见面,露出黑黑的牙齿。像是蓄谋已久的计策得以成功实施,他乐呵呵地去房间里拿医保卡。在那一刻,洛洛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他的计谋,他想用一个孩子永远绑住她的心。他知道子木怎么也不是他亲生的,她总会长大,最终不能成为维系他和洛洛关系的纽带。除非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洛洛才会死心塌地跟他过。

赶到医院,他们直接挂了妇产科。直到那一刻,洛洛还抱着一线希望,期望药房买的验孕棒并不准。可是从化验科递出来的化验单上,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字阳性!

洛洛颤抖地拿过那张单子,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很快闪现了顾晓的脸。她还什么都没有给过他,却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还在等着和她有朝一日可以堂堂地牵手,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他那么爱她,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而那个人,竟然是老单!洛洛的心在滴血,满目怨恨地看向老单。可是后者根本没在意洛洛的表情,接过化验单搂着她欢天喜地地去门诊室找医生。

“最近有什么反应吗?”医生例行公事地问着。

“呕吐,”洛洛机械地回答,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还有莫名其妙牙疼,疼了一个月了,这两天开始吐了反而不疼了,难道还有人妊娠反应先是牙疼?”

“这可说不准,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对了,你牙疼没吃药吧?”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询问。

“吃了,”洛洛从包里掏出这些天每天随身携带着的甲硝锉,“这一个月都在吃。”

“甲硝锉?”医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吃了多少?”

洛洛摇晃了一下药片所剩无几的药瓶,说“就这一瓶。”

医生轻笑了一下,停下笔尖,摇摇头,说“甲硝锉可是辐射类药物,吃几颗都不行,别说一瓶了。你们这孩子,看来是不能要了,就算非生下来,也肯定是智商有问题的。”

洛洛和老单面面相觑,老单皱起眉毛,洛洛心里却升腾起一丝可耻的喜悦。

“你们打算要吗?”医生抬起头正视这二位问道。

“那如果孩子肯定是有问题的,我我们,就不要了吧!”洛洛迟疑地回答,一边说一边怯怯地看老单的脸。

“你说呢?”医生直接问老单。

“行吧!都这么说了,只能不要了。”老单垂头丧气的。

“是这么个理儿,明知带他来世界上是遭罪的,又何苦害了孩子害自己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呢!”医生一边开着手术单,一边劝说这老单和洛洛。

拿着手术单从门诊走出来的时候,老单闷闷不乐,洛洛却浑身轻松。可是那毕竟是她肚子里的一个生命,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愧疚地在心里说“孩子,对不起,妈妈不是不要你,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路过一个垃圾桶,她把包里的甲硝锉扔了进去,竟然是带着感恩的心看它落进去。如果不是她无意间吃了这么多甲硝锉,她现在可能真的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毕竟要她亲手杀死自己腹中健康的孩子,她也做不到的。不堪设想,如果真那样,她怎么办?顾晓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洛洛的手术就放在三天后,老单陪着洛洛进了手术室,可是等到洛洛从无痛人流的麻药中醒来,她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躺在日间手术留观室。

她很渴,很想喝水,可是身边什么都没有。她从枕头底下找到手机,拨打老单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洛洛想可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吧!他的计划落空了,他可能正在生气,会不会回来找她麻烦,此刻洛洛已经顾不上了。

正当她口渴难耐的时候,茜茜和父母出现在留观室门口,他们看到她,立刻叫着她的名字向她走来。茜茜说他们是在门口遇上的,问老单去了哪里,洛洛答不上来,茜茜正想开骂,洛洛给她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她的父母在场。茜茜知道洛洛习惯报喜不报忧,他们不知情,不宜多说。

无论如何,洛洛喝到了水,她把茜茜倒给她的一大杯白水一口气喝完,出了一身虚汗。茜茜擦着她额上的汗,趁着洛洛爸妈去打水的时候,诅咒着老单。

“没关系,至少我身体不好这半个月,他不会找我麻烦的。也是好事。”看着洛洛由衷轻松的笑,茜茜偷偷转身擦去眼角的泪花。

那半个月的病假,应该是那半年多来,她最清净的一段时间了。为了让她好好养身体,父母把子木接回家住。老单知道她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是折腾不起的,所以一天也没有回来折磨她。他每天早出夜归,不回来做饭,也不在家吃饭,即使晚上喝了些酒,看到洛洛紧闭的房门,也就直接去了子木房间睡。虽然从早到晚,这个家就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却觉得那么自在放松。

在她病假的第一天,中午她就接到一个电话。看到是学校的来电显示,洛洛想着可能是领导跟她确认请假时间,赶紧接听了。

“小洛洛,你病了?你怎么了?”没想到是她日思夜想的顾晓的声音。“我刚才在食堂吃饭,听到教导处的老师在讨论谁来代你课的事,才知道。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顾晓温柔的切切关心,瞬间让洛洛的委屈开了闸,她明知坐小月子不能哭,可是就是止不住眼泪。听见洛洛的哭泣声,顾晓急了,大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把你弄伤了?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不是不是的,顾晓。”洛洛泣不成声,“是我是我不好对不起。”

“干嘛跟我对不起?你到底什么病?你快说,急死我了!”顾晓焦灼不安极了。

“我我不是病。我是我是做了人流手术。我我上周查出来,怀孕了。”洛洛说完这句,电话那头很长一段时间安静,“顾晓!你还在吗?对不起!我不想的!老单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顾晓,对不起!”轮到洛洛心急如焚了,她几乎拿着手机在呐喊,她多想告诉他为了保全他,她不得不做老单的人质,任他宰割。可是她又怕顾晓知道,怕他以卵击石去搏击,怕他无端受伤。她也怕顾晓以为她家庭和睦,伤心负气,就此远离。她在电话里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那个她在梦里喊了一百次的名字,那个刻在她骨髓里的名字!

过了好久,顾晓才说话“小洛洛,我明白。不是你的错,肯定不是你。我相信你,你的心里只有我,对吧?我不会怪你的。你好好养身体,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送过来。”

“你不能来,”顾晓的体谅安慰比他的沉默更催泪,洛洛泣不成声,却还保持着理智,“你别来,万一遇到他”

“好,好,我不来,你别急,那你有需要就告诉我。你别哭,现在哭对眼睛不好,听话,好吗?”顾晓像哄小孩子似的语气。

“嗯嗯。”洛洛拼命点头。

两周的假期,洛洛恨不能无限延长。白天顾晓会从学校打个电话问候她,她不需要再偷偷摸摸说话,着急忙慌挂电话。晚上只要她在老单回家之前伪装成已经睡着的样子,他就不会来打扰她。除了不能偶尔和顾晓四目相对,其他都很好,好得让人不敢相信,日子可以美好成这样。

暴风雨前的平静,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大多数人是无知无觉的。

休完小产病假,已经是元旦后,离期末不远了。

回到学校,洛洛很快就投身到各种繁忙的期末工作中去了。仍然是保持那样的节奏,和顾晓偶尔通个电话,在校园里制造一场偶遇,以慰相思之苦。她从顾晓的语气中,愈来愈感受到他的按捺不住。

陈林还是在不断地找顾晓,祈求他回头。顾晓对于自己曾对陈林一时冲动提到洛洛的名字感到后悔不已,更是因陈林出了这样的下策导致洛洛受苦而愤恨不已。他冷酷绝情地拒绝了她,告诉她即使没有洛洛,他也不会回头了。他想拯救洛洛的迫切和冲动,几乎呼之欲出。他几次冲来洛洛的小区门口,想和老单谈判。洛洛费尽唇舌才让他打消这样的念头。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你的男人?我不要总是躲在你的办公室的电话线里。”顾晓坐立难安地在办公室里问。

“我答应你,过完年,好吗?子木一直把他当成亲生父亲的,就让她和爸爸再过一个年吧!我开学就会给你答复。我比你更想快点离开他!”洛洛安抚着他。

对于摊牌这件事情,比起已知的老单会有的歇斯底里,洛洛更惧怕的是未知的子木的反应。毕竟在子木心目中,老单是个好爸爸,她不会理解妈妈为什么会抛弃爸爸,选择那样一个小爸爸。如果让她事先了解她和老单并无血缘关系,可能会有个缓冲,可是告知她身世,这么大的信息量,年仅十岁的女儿是否能接受。

她不舍得顾晓苦等,也不舍得女儿受创,带着这些纠结,洛洛过了一个心神不宁的年。有些事情,就该是快刀斩乱麻。可惜洛洛错过了斩麻的最佳时机。

年后开学的第一周,洛洛在周四和顾晓通了电话。她告诉他周五晚上她会和老单谈,如果有好消息,她会第一时间联系他。如果到了周六早上都还没有联系他,那么请他报警。

“你这样太让我担心了,我去你小区门口等你好吗?如果发现不对头你就赶紧跑出来,我就在门口等你,好吗?”顾晓不无担忧地说。

“好!”想到这是最后一搏,想到过了这一关,她就可以和顾晓双宿双飞了,洛洛有了莫大的勇气,连这个“好”字都充满了力量。然而,他们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缘分,根本没有等得到过那关。也没想到,这通电话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学校的电话线里互诉衷肠了。

周五上午,洛洛只有一节课,上完以后,她正在批阅学生的作业。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赫然写着ui!洛洛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办公室外面的大厅里接听。正想责怪顾晓沉不住气,却听得他的声音略略颤抖着说了一声“何老师。”

“啊?”洛洛愣了,这是什么称呼,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中,何必在电话里这样称呼她。“怎么这样叫我?你怎么了,顾晓?为什么不用办公室电话?”洛洛好奇。

“何老师,我是来跟你说,以后我们就别打电话了。”顾晓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意思?你是说直接用手机?”洛洛越发不明白了,“你不要心急,顾晓,我今晚就给你答复,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好吗?”她好言相劝着。

“不不是。何老师,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从今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顾晓的话像是给了洛洛当头一棒,她闷了,这是从何说起?

“为什么?”她忍不住大声问道。

“因为因为我我根本没有爱过你。我只是跟你玩玩的我不爱你。”顾晓哽咽的声音沙哑又干涩,遥远得像从外太空传来的。

“不可能!你胡说!”洛洛对着手机叫道,“你骗人!”

“对不起,我骗了你。”顾晓留下一句荡气回肠的叹息,电话就被挂断了。

洛洛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呆立在明亮的大厅里。窗外树梢上悄悄爬满了嫩绿的生机,洛洛心里却瞬间荒芜一片。

此时胆战心惊的她,竟然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强迫自己努力保持冷静,滤清思路。她的大脑飞速旋转,几乎可以断定,顾晓是被胁迫的,他说的那些话,她一句也不信!可是,他在哪里?什么处境?现状如何?洛洛一无所知。

她回拨顾晓的手机,对方已关机;她再拨他的办公室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可是,她必须找到他!她不能让他一人置身危险中!那是她的爱人啊!

洛洛拔腿想往分校区跑,转念一想,不能这样无缘由地跑去。于是回了办公室提了电脑,抱着沉重的笔记本,急速奔跑着冲向分校区。都来不及和门卫打招呼,就直冲进了教学楼,一口气跑到顾晓的办公室。可是铁将军把门,无论洛洛怎么拍打,呼喊,都没有人应门。

“洛洛?你怎么来了?”走廊里经过分校区的教导主任小颜,她是和洛洛私交尚好的同事。

“我”洛洛满头大汗,满眼血丝,一时语塞。

“电脑出问题啦?找顾晓?”小颜看到了她抱在怀里的笔记本问。

“啊对!电脑坏了,我很急。他在哪儿?你知道吗?你看到他在哪儿吗?”洛洛强忍着眼泪,却还是压不住心急如焚的语气。

“哦,他早上跟我请了假,说有急事出去一趟。不过刚才他又打电话告诉我,今天回不来了,家里有点事。”小颜没看出洛洛着急的真正原因,只当她是为了电脑的事。

“啊?他请假了?突然请的假?”洛洛两腿发软,眼前发黑,只好无力地靠在顾晓的门上。

“是的,谁家没点急事啊!所以我就准假了。”小颜说,看见洛洛脸色不对,赶紧上前扶着她问,“你怎么了?不舒服了?”

“我没事,跑急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洛洛靠着顾晓的门,慢慢坐到地上。

铃声响起,“呀!我先去上课了,你要是不舒服就找我。”小颜匆匆忙忙离开去上课了。

洛洛拱起双腿,把电脑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当它是顾晓。她埋下头去,潸然泪下。看来她今天找不到顾晓了,她以后还能找到他吗?

那晚一下班,洛洛就冲回家,看到老单还没回来,她破天荒地开始拨打他的电话催他回家。老单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揶揄,今天怎么这么想他,洛洛听了直恶心。

“你把他怎么了?”老单刚进家门,还在换拖鞋,洛洛就捏着拳头站在他旁边,咬牙切齿地问道。她再也不想忍这个魔鬼了,她再也不想假装了,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得到顾晓的讯息!叫她付出生命,她也甘心!

“谁啊?你说的啥啊?”老单的表情明显表示他知情,却口是心非地挑衅她。

“你说谁?顾晓!你把顾晓怎么了?”洛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跺着脚对老单嘶吼着,即使此刻老单会杀了她,她也要宣泄出情绪。

老单换了拖鞋,走进客厅,逼近洛洛,她连连后退。“你急什么?我能做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我能打断他的腿?还是废了他?”他挑着眉毛反问洛洛。“这些都不能做的话,也许我只能扇他一耳光,然后让他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他全然不顾洛洛惊愕恐惧,喘着粗气,濒临崩溃的表情。

“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伤害他?我已经做了你的人质,你还想怎么样?你把顾晓还给我!”洛洛最后的理智被老单的挑衅和她头脑中的画面完全摧毁,她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用拳头砸老单的头,老单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怒气冲冲地捏住洛洛的双手,阻止了她的暴击。

“终于说真话了吧?你现在还敢说你和他不熟吗?”老单瞪着眼睛吼道。

“好,我现在说实话,你听好了——我爱他,爱到为了保全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全部,像个妓女一样地把自己出卖给你!你知道我有多恶心你吗?你比蛆虫还让我想吐!怀上你的孩子就是奇耻大辱!如果不是想着顾晓,我连手指头都不会让你碰一下!你说了你不会追究他了,可是现在既然你不遵守游戏规则,那我就告诉你,这游戏我也不玩了!我一定要和你离婚!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洛洛一口气把这些压抑在胸口多日的话,不顾后果地统统喊出来。

“那你自己就遵守游戏规则了吗?”老单反问,“你和顾晓藕断丝连地保持着暧昧联系,还偷偷策划着怎么摆脱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陈林全部都告诉我了!顾晓铁了心地要奔你来,死也不肯跟她复合,如果你不给他希望,他能对陈林这么绝情?”老单的话让洛洛一下子理清了脉络,原来除了那些眼线,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时刻埋伏在身边,就是陈林。她和顾晓的眼神,骗得了别人,又怎能骗得了陈林?

可是激怒陈林也好,让顾晓欲罢不能也好,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怎么可以算在顾晓头上?凭什么让他替她受苦?她想象着顾晓上午可能遭遇的各种画面,那比自己被差点被掐死来得更痛苦!好吧,已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彻底来吧!失去理智的洛洛反过手来抓住老单的手,往自己脖子上套,口中呐喊着“来啊!你掐死我好了!和你在一起生不如死!如果你非要绑着我,让顾晓离开我,那就不如让我死了吧!”

可是老单反常地没有暴跳如雷,大打出手,相反的是,他的脸上浮现出莫大的哀伤,双手无力地垂下,看着洛洛爬满眼泪的脸,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他和你在一起的。”转身走入了子木的房间,反锁了门。留洛洛一人蜷缩在客厅的角落,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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