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缇欧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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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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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伦大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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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卫衣，头戴兜帽的男孩坐在树下，修长的腿上驾着一把吉他。低哑的歌声断断续续，最终在一声手拍在弦上的杂音中结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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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女学生花痴的声音太烦了，他已经尽量找人少的角落，却还是甩不掉这些浅薄的人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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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个就是咱们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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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也不年轻了，但是看着完全就是个学生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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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好帅！我可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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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上背后树干，露出苍白的精致面容，下颌因为后仰的动作勾出清晰线条。帽檐外的褐色短发扫过紧锁的浓眉，鼻梁高挺，更显得眼眸深邃。明明是不耐烦的动作，却引来又一轮赞叹低呼。实在呆不下了！他跳起身，背着吉他跨上单车向校外骑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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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周末，也该回趟家了。虽然有点儿远，他还是喜欢骑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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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一次见她，就是在林间骑单车，眼神清亮，嘴角弯弯，带着绚烂的光芒和醉人的香气。他以为自己并不存在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振动起来，仿佛想挣脱他空洞的躯壳，拼命向她贴近。那是他几百年生命中最眩目震撼的记忆，也是后来支撑他踽踽独行这么久的唯一力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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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快了。他们半年前刚参加过爱德华的婚礼。再耐心一些，他两腮微动，咬牙压制自己最近越来越蠢蠢欲动的迫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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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在望，缇欧夫人正在给牛放血，她的天赋是治愈，可以无痛采集动物的血液且不剥夺它们的生命，庄园里饲养的众多动物成了他们一家丰盛的“粮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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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回来，缇欧夫人忙招呼他喝还带温度的新鲜牛血。跟人血比，味道自然是差远了，不过比冷藏过的要好很多。他并不客气，将车随意地靠在篱上，接过血袋豪饮起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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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妈又给你吃独食！”跳脱的雷米奥从窗里发出愤愤不平的怪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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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里，老缇欧在看电视，赛琳娜正擦着她的枪。这是他这一世的家人，也是卡伦一家在英国的亲人。从血脉上来讲，吸血鬼当然没有亲人，他们的定义基于共同的饮食习惯、信任和爱，对他来说，还有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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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缇欧夫人端进来的牛血，赛琳娜别起枪向外走，留下一句“晚上回来。”还是那么寡言冷面，但已经比刚来这个家时多了些人情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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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赛琳娜的样子，吊绑在仓库一角，及肩的黑色短发沾满灰尘，被额际的冷汗粘在脸上，脸上污迹斑驳，浑身没几处完好，尤其是下身，脏乱到看不出颜色的衣裤上，血迹已经干涸。几个男人拳打脚踢，似乎在逼问什么情报，赛琳娜面无表情，被打得狠了也不过闷哼两声，唯有眼神亮的惊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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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上为什么会被那个眼神触动，只觉得好像遇到了另一个自己，拉她一把，就是救曾经在族人尸骸上恸哭的自己一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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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真可怜，身上伤疤累着伤疤，不知道受过多少罪。”缇欧夫人最是仁者慈心，给赛琳娜疗伤时，见到她伤疤累着伤疤的身子，心疼地直掉眼泪，有些伤也不好对男人们细讲，只好自己絮絮叹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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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赛琳娜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也许是无处可去，也许是贪恋缇欧夫人给她温柔擦身掖被的温暖，她选择了留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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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留在他们家，却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脚步不曾远离，以报恩的姿态默默守护在周围，企图以磨练出的战斗本能，给他们一家在战乱中护出一方安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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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没想转化她，但意外发生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冬天。缇欧先生那时是兵器工厂的总设计师，被标的为重要目标，遭遇了敌军空袭和狙击双重攻击。赛琳娜突然冲出来挡在他身前，一枪正中胸口。缇欧夫人远在战地医院，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同在工厂的他甚至没有犹豫，迅速做出了决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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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到处都是血腥，赛琳娜的新生儿期过得格外艰难，对血的非一般毅力能敌，觉醒的影踪天赋也让他们很难控制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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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特意搬到远离人烟的挪威，用了两年时间好歹稳定住了她的素食习性。彻底融入家庭是很久以后的事，他们才知道这个沉默清冷的女孩经历过怎样的炼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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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总要有人来做。”赛琳娜的语气平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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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政府从小培养成间谍的孤儿，童年充斥着残酷野蛮的训练和竞争，少年时便身入敌营生死无顾，最终没逃过被同伴出卖被组织抛弃的下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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