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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同小波把手中的礼物放下,很是客气的向汤于权问了声好。
“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汤于权笑着道:“下次要是还带东西进来,你就不要进我的门了。”
“老师,您这么说我以后可真不敢来了。”
同小波在汤于权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着道:“学生看老师,哪能空着手,您可是我的恩师,我来看您,带点东西,那是孝心,又不是行贿。”
“就你会说。”
汤于权笑着道:“本事没学多少,嘴皮子倒是溜,你这嘴皮子上的功夫要是能有一半用来学本事,现在也不会只是个副主任了。”
同小波笑呵呵的:“老师,我天赋差,是您最笨的学生,给您丢人了。”
“可我没看出你有丢人的觉悟,嬉皮笑脸,哪有一点丢人的感觉。”汤于权毫不客气的道。
“老师,我那是谦虚,您好歹留点面子啊。”同小波苦笑。
自己这个老师哪儿都好,就是说话很直啊,最初跟着汤于权学医的时候,同小波就没少被骂,这也算是被骂习惯了。
当然,同小波也有自知之明,他在汤于权的众多学生之中,确实算是混的比较差的。
汤于权今年已经六十来岁了,算是和周同辉同一辈的杏林名家,目前还是江州省省医院的荣誉副院长,省保健局的专家,曾经还担任过江州省医科大的副校长,中医学院的院长。
能拜汤于权为师,同小波也是相当庆幸的。
“今天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又有什么事?”
汤于权笑着问。
“老师,您这说的,我好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同小波苦笑。
“那就要问你自己喽!”
汤于权呵呵一笑,自己的学生,自己能不知道?
对同小波,汤于权还是很和蔼的,他的学生不少,不过能在身边的却不多,同小波就在江州省省医院,也时时来看望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同样,学生也算是老师的半个儿子。
“老师,我今天来确实是来探望您的,当然还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说着,同小波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汤于权:“这是我打印的一份病案。”
汤于权接过,详细的看了起来,前面是患者的既往病史,以及各种检查,同时还有西医的诊断,后面才是中医的治疗。jingli
看到后面部分,汤于权就连连点头,边看边道:“好,这个方子用的好。”
“中医治病,就要不拘泥于束缚,只要辩证准确,就可以果断用药,好......”
看完之后,汤于权把文件夹合上,笑着看向同小波:“小波啊,你这个病治的好啊,看来这两年进步不小,宛然有了大医之风了。”
同小波满脸尴尬:“老师,这不是我的治的。”
汤于权一愣:“不是你?”
说着又拿起病案详细的看了看,这才点头:“看来确实不是你治的,前面部分非常详细,后面部分却不怎么详尽。”
同小波点头:“不瞒您老,患者确实是咱们省医院的患者,之前是在省医院肿瘤科治疗的,已经上了手术台,开胸之后发现肿瘤遍布全胃,并且侵及周边动脉,所以又关腹采用药物治疗,当时肿瘤科请我过去看过,我也没什么办法.......”
“那这后续的治疗是?”汤于权问。
“是江中院的方寒。”
同小波道:“患者是方寒的亲戚,他来医院探望,然后让患者转院去了江中院,前两天我才听说,患者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进食了,所以找人打听了一下患者的治疗情况,用了什么药,恢复的如何。”
“方寒?”
汤于权一愣,然后道:“这就难怪了。”
“老师您也知道方寒?”同小波有些惊讶。
“郭老的关门弟子,江中院的冉冉升起的新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汤于权笑着道:“我不仅知道,而且还见过,这个方寒虽然年轻,可是在辩证用方方面很有一套,我都要甘拜下风。”
汤于权确实是见过方寒的,在去年的中医研讨会上,会后还和方寒等人一起给江华制药的董事长刘四洪的孙子看过病。(江华的董事长是刘四洪,后面索利斯回国之前那一段记错了,写错名字了,这儿更正一下)。
会诊之前,汤于权其实已经给刘四洪的孙子看过了,用方之后没什么效果,还是当时会诊的时候方寒看出剂量不足。
“你让我看这个病案,是有疑惑之处?”
汤于权问同小波。
“嗯。”
同小波点头,非常认真的请教道:“老师,患者当时的情况我很详细的了解过,病历您也看了,是贲门癌,而且癌细胞已经严重扩散,甚至都无法手术,为何却能被如此普普通通的六味地黄丸治愈?”
汤于权看着同小波,好半天没吭声,看的同小波甚至有些心中发寒,自己哪儿说错话了吗?
“你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你这么多年的中医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汤于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当年我愿意教你,其实就是觉得你为人聪敏,悟性佳,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一些师弟成就都要高于你,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同小波一愣。
“当年你是西医选修中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思维不仅没有改变,反而还依旧维持固有模式........”
汤于权真的是有些失望的。
同小波是他在江州医科大担任中医学院院长的时候收的学生。
这个学生报考的是西医临床系,之后选修中医,汤于权见同小波喜欢中医,也有几分聪明,这才收了当学生,可这么多年,同小波真的让他有些失望了。
刚才同小波说他是汤于权所有学生中最笨的,也确实是谦虚,真要笨能被汤于权看重?
江州医科大中医学院那么多学生,真要算,每个人都算是汤于权的学生,可真正能算作是弟子的却不多,同小波一个选修生能被汤于权收了当弟子,怎么可能笨?
“老师,我......”
"你选修中医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反对你学西医,中西医兼修也未尝不可,只要你有足够的精力,可在治疗病症的时候,却一定要拎清楚,用中医疗法,就要摒弃西医的观念,用西医治疗,就要摒弃中医的理念,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说着汤于权指着桌上的文件夹,道:“既然是中医治疗,那么中医又何尝有癌症一说?”
“患者形体消瘦,兼见五心烦热,吞咽困难,食入即吐,舌瘦小暗红.......脉见细数.......”
说到这里,汤于权语气重了不少:“纵观脉证,肝肾阴虚,横克脾胃,胃失和降,吞咽困难,食入即吐正是胃气上逆所致,其证实属正虚邪实、虚实夹杂之症,故而应当止步肝肾,和胃降逆,标本兼职.......”
说到这里,汤于权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同小波:“你说说,如此病症,当用何药,六味地黄汤虽然普通,可只要对症,却胜过灵丹妙药......”
"老师......"
同小波张了张嘴。
他学习中医多年,底子本就不差,要不然也不可能担任江州省省医院的中医科副主任。
刚才汤于权一席话,同小波是拨云见月,顿时茅塞顿开。
自己这是越学越回去了?
“你学习中医二十年,竟然还没有方寒一个小年轻看的明白。”汤于权叹着气。
同小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足足过了好半天,汤于权这才道:“我听说你正在搞中医抗癌方面的科研课题?”
“是。”同小波点了点头。
“我会给医院打招呼,这个课题暂时就终止吧。”
汤于权道:“你学了这么多年中医,还没有搞明白中医药的奥妙,何谈抗癌,你看看方寒这个方子,里面可曾有过一味抗癌药?”
“老师.......”
同小波这次坐不住了,急忙道:“老师,别啊。”
他今天是来请教的,这要是把原本的课题弄没了,那不是亏大了?
搞科研是很费钱的,汤于权一句话,医院不给资金,他还弄个屁啊。
汤于权脸色严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
“你跟着我学医的时候,我不反对你中西医兼修,是觉得你聪明,可现在看来,你的聪明没有用在正经地方,一个方面你尚且没有吃透,又何来兼修之说,蹒跚学步,步子还走不稳,就像跑?”
“老师,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学习,用心钻研,我今天来求您解惑,也是因为好学。”同小波快哭了。
他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这个课题申请了好几年,年初才通过,他才拿到前期的一部分资金。
今天来见汤于权,也确实是因为他很上心,求教来了,要不然,他又何必呢?
“等你吃透了再说吧,你这样的半吊子,说小了,误人误己,说大了,草菅人命。”汤于权声音冷冽。
“老师......”
同小波瘫坐在了沙发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
院子里,郭文渊缓缓道:“中医对个人的要求很高,这就造成个体差异很大,而现在的医疗体系都是按照西医的方式来的,因而现在各大医院的一些医师职称对中医人来讲,其实并不客观.......”
"有一些副主任主任医师,名不副实的多不胜数,这就造成了患者不知道怎么去衡量中医,那位中医大夫水平高,那位中医大夫沽名钓誉,滥竽充数。"
“患者本是满腔热血而去,结果遇到半吊子的中医大夫,深受其害,伤心不说,或许从此之后还要恨上中医。”
孙秋白插嘴道:“郭老说的不错,中医想要改变现状,首先要改变自己,必须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式,来准确的衡量中医人的水准,让患者对医生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有些中医人,名气大,可就像是网上盛传的一些国术高手一样,什么宗师,什么大师,名头响亮,上了台被人一拳打倒,简直让人无语。”
郭文渊点头道:“小寒刚才说的不错,路要一步一步走,现阶段,中医人一定不能好高骛远,先要做好自己,脚踏实地,才能弘扬中医,中医不是口头上说的,而是要做出来的。”
孙秋白道:“方学弟的想法不错,而且江中院也有底子,可以先行,如果江中院做出了成绩,我们丰州省可以紧随其后。”
“谢谢学长。”方寒道了声谢。
“方学弟的想法很好,而且不好高骛远,这一点很好。”
孙秋白现在对方寒是越发的欣赏了。
方寒的水平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为人。
方寒今年才二十六岁,毕业还不到两年,论水平,论名气,已经不比一些副高差了,年纪轻轻,能有方寒这样的成就,换了其他人,尾巴可能早就翘上天了。
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觉得自己就是中医的救世主。
可孙秋白并没有在方寒身上看到傲气,反而看到的是踏实,是谦逊。
哪怕是刚才方寒的一些想法,原本也是没打算在他面前说的,只是打算和郭文渊私下探讨,这一点就不是大多数人做的到的。
别的人不说,就说关宝成。
关宝成水平是有,可能有这么大的名气,早年间也是吹出来的。
“小孙你也不错。”
郭文渊笑着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到了丰州之后,推行的一些政策非常不错。”
孙秋白是冯开阳的学生,目前又是丰州省保健局局长,卫生厅副厅长,在丰州省卫生部门权利很大,推出的一些政策非常好,方寒也有所耳闻。
“郭老您谬赞了。”
孙秋白笑着道:“我一直认为,中医不应该和西医去比较,去竞争,去计较西医人数有多少,中医人数有多少,西医医院有多少,中医医院有多少,没有意义。”
“中医和西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医疗体系,如果用军队来举例子,中医应该走精兵路线,正如郭老您刚才所说,中医人个人要求高,个体差异大,因而我们就要面对现实走精兵路线,要是能多出几位您和老师这样的国手大家,那才是中医之幸。”
“精兵路线?”
方寒眼睛一亮:“孙学长您的想法和我刚才说的异曲同工啊。”
“正是。”
孙秋白笑着道:“方学弟你刚才说,医疗小组配备一位中医,西医为主,中医专精,岂不正是精兵路线?”
方寒一愣,孙秋白的这个说法倒是和一些玄幻小说中的法师和战士的概念差不多。
战士易培养,以人数占优,法师要求高,数量稀少,可只要定位合适,却能发挥出比战士更大的作用。
当然,现实中中医和西医不能完全对比,可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就拿西医外科来说,一台肝脏手术,至少需要三四位外科医生合作,好几位护士帮忙,一个医疗小组,三四个小时全力以赴。
可倘若这位患者可以用中医治好,一位郭文渊这样的国医圣手,效率绝对要比好几个医疗小组来的实惠。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以治病救人为目的,志同道合,何分彼此?
方寒在郭文渊家吃过午饭,这才告辞,孙秋白和方寒一起告辞。
临走的时候,孙秋白笑着邀请方寒:“方学弟,有时间可以来我们丰州转一转,丰州省医院可是早就想邀请你了。”
“有时间一定去。”
方寒笑着道:“我也早就听说孙学长在丰州的一些事情,早就想去看看了。”
“好,要是方学弟能来,我一定好好招待。”
两人客套了一番,分别告辞,孙秋白很忙,也不过抽空来看看郭文渊,下午还要返回丰州。
和孙秋白告别之后,方寒开着五菱回到了篷花村。
篷花村现在是越发的没什么人气了,上面限定的最后搬迁时间是月底,现在距离月底已经没几天了。
五菱在门口停稳,方寒进了门,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院子看书。
村子没什么人了,棋牌室也都关门了,老爷子也不端着小马扎坐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了,没事就躺在自己的躺椅上,看看书,喝喝茶。
“回来了?”
看到方寒进来,老爷子放下书,笑着坐起身来。
“嗯。”
方寒拿了个小马扎,在老爷子边上坐下。
“卡给你。”
老爷子把方寒的卡递给方寒:“用了三百五十万,给你留了一点。”
方寒也没多问,接过卡收好。
“我和小关说好了,咱们家这次出六百万,占三成半。”老爷子主动给方寒交代。
“嗯,您老看着办就行。”方寒点了点头。
三成半,他们家也算占了便宜了,整个医馆,连买商铺和装修,下来差不多要两千七八百万了,三成半的话,至少也要八九百万甚至更多。
“六百万,我这辈子都不敢想。”
老爷子笑呵呵的道:“这年头,钱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谁家要是有上万元,那都是方圆几十里的富人了,万元户。”
“您老那个时候电视都是稀罕物呢。”
“是啊,变化太快了。”老爷子点着头,有些唏嘘。
“医馆的事情您老看着办,也不要太累,您都快七十岁了。”
方家一脉单传,老爷子是二十岁的时候有的儿子,老方同志是二十三岁有的方寒,老爷子今年都六十九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能活一年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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