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实难辨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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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县令想说话,又想起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若是一言不发,更有可以会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中年妇人冲进来,本来以为木红娘捉人来是想闹事的,现在看来倒不是!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她也注意到,这屋里坐着的萧颖和萧宁。
眉头轻轻地跳动,好在她很快控制住,垂下眼眸不让人看出她眼中的惊讶!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两位竟然来了!
“啊!”小哥被硬拉进来,心中恐惧万分,好在听清了木红娘的话,亦是松了一口气,“谁叫小人上的酒啊。小人记得,记得。啊,就是他,就是他。这么一群小郎君和小女郎的,独他一个老头,小的记得最清楚。”
这话可不就是抽燕县令的脸了,谁说的他是自己一个人来?
就他自己说的,他是一个人来的!
萧宁看着想动嘴的燕县令,“难不成你是想说我在冤枉你?”
“殿下。”燕县令自明了,有些话是断然不能脱口而出的,想说萧宁冤枉人,理由吗?
萧宁哪里来的理由冤枉人?
这话谁都有数,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断然是真不了。
“如此,有他指证,你说的话并不全真,也正是因为如此,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萧宁似乎在仔细的看结巴少年的写的内容,以此而实施。
结巴少年纵然结巴,行事一向干脆利落,听萧宁说一句话,看一看纸张的,急得嘴都冒泡了,恨不得冲过去捉住帮萧宁,把该说的话说出口。
一个结巴都如此急切,更何况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急!
萧宁似是有意为之,慢慢地看着信,就好像想看看到底都有什么人等不了。
“啊,看见了。你既是路过,听见了动静才上来的,与他们是熟悉亦或是不熟悉?”萧宁面带困惑地望向燕县令,燕县令连忙道:“自是不熟悉的。”
萧宁颔首,“不过你方才说是见到熟人故才上前查看,不想竟然看到这等淫秽之境。本宫的耳朵没听错,记性想是也没有差吧?”
燕县令这一回更是面如死灰,萧宁视若不见。
“说了半头,只听燕县令东说一嘴,西道一句,倒是没有来得及细问你到此的经过。此处并非你管辖之县,你到此是有何公干?”萧宁再继续追问,这翻来覆去的提问,且看看慌乱的燕县令能不能道个所以然,而不自相矛盾。
燕县令道:“殿下怕是忘了,是殿下召臣等来此,想让臣等观军法之严。”
萧宁拧紧眉头,“看我果然是不长记性,我自己吩咐下来的事竟然都忘了。”
说句良心话,这会儿听着萧宁说话的人,真都急成一团了,萧宁怎么这样呢?她到底是有没有记性的?她这不断地问来,究竟是在帮他们问话,亦或是在帮燕县令脱罪?
好着急,好想帮萧宁问话了啊!
然萧宁是公主殿下,更是他们这一回一道出来必须要通过她认可的人,若是他们犯上,得罪萧宁,回家去后,必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臣,臣是公主殿下让臣等离开后才离开的。”
“彼时是什么时辰?”
“未时!”
“何时入的扬州城?”
“未时三刻。”
“你在扬州呆了小半日,去往何处?见过何人?所为之何?”萧宁继续地追问,燕县令这会儿的脑子只有萧宁的问题,一个个的答来,“就在扬州城内转了转,不曾见于何人,只为领略扬州的风景。”
“为何来到教坊之内?为何羞愤离去?”同样的问题萧宁可不是第一次问,而是第二次。
燕县令警惕无比,再次答道:“路过教坊之地,闻教坊传来声音,故上楼查看,不想竟然看到淫秽之象。”
“你与他们之间可有相熟之人?”萧宁再又问?
“并无。”燕县令再答。
“你是一人来的教坊,从何处入?”萧宁问。
“正门。”
“五石散是不是你下在他们酒中的?”
“不是!”
“你为何留于扬州城?”
“我为观扬州内风景!”
“你如何来的教坊?”
“路过。”
“酒是何人取来的?”
“是他所取!”
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萧宁终于是不问了,一众人听着萧宁问得极快,压根闹不明白萧宁何意,可是无人敢打断问话,当然也会不由自主倾听萧宁的问题和燕县令的答案。
结果,萧宁声音停下了,不少人都反应不过来萧宁为何不问了,聪明人却知道,萧宁这是得到她最想要的答案了!
“知道什么叫不打自招吗?”萧宁看着燕县令指向小二哥的手,半眯起眼睛,燕县令这一回还能如何狡辩?
燕县令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他自己的手,他的嘴,就这样把他矢口否认的一切都落定了。
一群担心萧宁不可靠的人,这一回终于松一口气,看着萧宁的眼神也都大不一样了!
好嘛,萧宁这个办法确实不错,省了人往后再审讯了!
萧颖自打萧宁开始说话,她就自觉的把嘴闭上。
待燕县令把自己卖了,萧颖冷声开口,“你好狠的手段,竟然要毁了他们。”
燕县令已知,事到如今,就算他再想矢口否认,也断然不可能。亦不再掩饰。目光凶狠地盯着萧宁道:“要怪就怪他们为何跟着萧宁。我要对付的从来都是萧宁,他们,不过是棋子罢了。”
这一点都猜到了,一群少年少女受了无妄之灾。
但,想跟在萧宁身边的人早该料到,萧宁的敌人从来不少,若不想最后要萧宁护着他们,他们该做的就是先学会保全自己。
指望萧宁护住他们,萧宁只有一个,他们有无数人,莫不是以为萧宁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护着他们?
萧宁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们将要面对的事。”
对于燕县令,萧宁丝毫不以为然,只问年轻人们是否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世上险恶用心之人数之不尽,纵然没有为公主效命,我们若想在这世上立足,亦需要与天下无数人为敌。”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那清秀少女。
沉着开口的人,低眉垂目间透着不屈。终此一生,与人斗,与人斗,是生而为人永远无法逃脱的命运。
萧宁笑了,“顾相之女,类顾相也。”
不错,此女正是顾义的女儿顾承。
一个承字取为女儿身,多少人想得到。
萧宁却想啊,这一位是寄存了顾义的多少希望。
“殿下过奖。”得萧宁一声称赞,颇是叫人欢喜,顾承眉宇间可见喜色。
阴柔少年于此时开口道:“类此人者,不堪为官,望殿下处置。”
萧宁转头看向萧颖,“姑母以为呢?”
萧颖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扬州刺史,不能把人当成了摆设。
“当如是,将其下狱,再以查查。不过,他这个县令之位?何人自荐之?”萧颖可是一个擅长捉住机会的人,这一刻马上想起她的另一个目的。
狡猾啊狡猾!萧宁瞪了萧颖一眼,萧颖视若不见,说好的各凭本事,谁要是能把人骗,不,让人心甘情愿为她们所用,这人就是谁的。
说好的话,断不能言而无信。
萧宁不能当众拆萧颖的台,但也绝对不接受人就在她的眼前被人骗了去,她不阻止!
“我公主府内属官尚未定,你们谁愿意自荐之?”你有县令之位,她这公主府的属官也不是摆设。
萧颖大骂萧宁心计深,这么一说,哪里是再让人选的,分明就是干脆亮了底牌,让人定是都挑的她。
“愿为公主差遣。”大半的人都朝萧宁作揖。萧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暴击!
幽怨的眼神落在萧宁的身上,故意的,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说好的凭本事争,当姑姑的当着她的面抢她的人,她要是不反击还像样吗?
结巴少年倒是个例外,朝萧颖道:“长,长公,主,不,弃,某,某愿!”
“好!”萧颖听这断断续续的话,为了不让自己惨得无人问津,结巴少年方才在纸上给萧宁出的主意她都看到了,是个聪明孩子,岂能不用之!
结巴少年大喜过望,自家叔父说的,萧宁最是喜欢务实的人,最好他能一步一步的历练出来。
公主府的属官,这是离萧宁最近的地方不假,可是一但萧宁身边有了无数的属官,想出彩太不容易。
作为一个结巴,遇事想出主意,这话说得都没有人家顺溜,风头都让人抢尽了!
既如此,何不另辟蹊径。
公主喜欢做实事的人,且大昌朝也是需要做实事的人,他还年轻,如今跟在萧宁的身边,看起来能学到的东西不少,但想成为萧宁身边得用的人,不如一步一个脚步地走上来。
攒够了资历,待将来这七位宰相退之,便是他们年轻人的机会。
至于少年结巴这一点,结巴没事,萧谌和萧宁用人都不在乎这点小问题。人只要可靠能干,能安天下,也能养百姓,一切并无不可。
这要是换了前朝,大兴朝,看人看脸,说话也得利索,要是一个不利索的人,纵然是再有本事,朝廷都不会要。
萧宁的视线落在结巴少年身上,这一位她可记得是明鉴的侄子,名明庭。
也罢,人各有所志,并不是选择留在扬州为县令便不可用之。
十五六岁的少年,若是这个时候便开始出仕,十年二十年后,这样的人才不知会长成什么模样。萧宁颇是期待。
至于燕县令,萧宁冲萧颖道:“都交给姑母了。”
无论是现任的燕县令,还是即将接管县令一职的明庭,都一并交到萧颖的手中。
“我会查明。”燕县令究竟理理心血来潮生的恶念,要毁了这十几位少年少女的前程,亦或是他与人另有合计,这是萧颖该查的。
扬州之内,萧颖早已不是初来乍到之人,理所当然,她得弄清楚了居心不良的人。想算计萧宁的人,何尝不是在算计着她,若是不将人收拾了,她在扬州能亦不能安生。
“都随我走吧。你们愿意为我所用,我亦需知晓你们有何才何德何能,我当如何用之。”萧宁含笑说起,人也已然起身,至于一旁的小二哥和教坊的管事,萧宁从腰间丢出一个荷包,“打扰你们生意,结账,还有赏你们的。”
准确无误的丢到了一旁的妇人手中,妇人总是有见识的人,尤其明了这一声的殿下所指的究竟是何人。
眼前这一位竟然是镇国公主,这,这出人意表。
“公主殿下,不必,不必。”妇人连忙将手中的荷包塞到萧宁手里,“当日萧家军入扬州后,救民于水火,更是收留老弱妇孺,扬州百姓,无不对公主感激涕零。公主到此,妾绝不敢收之分毫。”
“你们感谢是你们的事,吃饭喝酒给钱,亦是天经地义的事,万万不能由我开此先例,叫你们受累。这点钱事小,若是此风一开,你们将来如何活?”萧宁自有计较,中年妇人想得没有那么多。
遇上这位传说中的镇国公主,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好好地感谢镇国公主,旁的她哪里考虑得许多。
“我入扬州,是为让百姓过上安生太平的日子,不是想让百姓因我诸多受累。钱你只管收下,改日若是谁人上门,你且说,连我一个镇国公主上门喝酒都要给钱,他们哪一个比我还位高权重,敢不给钱?”萧宁还能跟人逗趣。妇人闻之一愣,但亦不得不说这确实在理。
“拿好了。这是你该得的,纵然是天王老子来,吃饭喝酒给钱,这才是真正天经地义的事。”萧宁且让人将钱收下,这个典范,她定是要做好了。
“公主殿下说得对,管事的将银子收下,也正好叫那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瞧清楚了。论权论势,天下何人比得过镇国公主,镇国公主都愿意守的规矩,他们怎么敢不守。”人群中有人明了萧宁这样的做法,是为天下人竖立典范,自是欢喜无比,大声地叫唤起来,且让众人都明白萧宁这一番苦心。
“公主殿下圣明。”更是有人大声地叫唤!
一声一声的叫唤,众人都立刻明了,亦喜于萧宁的公正。
萧宁道:“再补些点心。”
这突然的一句话,叫众人一愣,萧宁道:“你这教坊的点心味道上佳。”
“公主放心,妾立刻命人准备。”教坊管事立刻明了,马上命人去准备。
萧颖在萧宁的耳边轻声道:“你这可是一举两得。”
“何止,是三得。”萧宁并不避讳地承认。
萧颖露出笑容,萧宁已然朝外走去。莞尔一笑,萧颖跟着一起离开。
其余人也不再说话,跟着萧宁一道离开了。
这个时候的木红娘却不忘留下,带上萧宁心心念念的点心。
得公主殿下夸赞过的上佳点心,往后这人就算不上教坊寻欢作乐,为了这点心也要来尝尝味道,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
当然,这个教坊可是萧宁的地盘,人来得多,钱赚得多,萧宁何乐而不为?
一举三得,确实是一举三得,不怪萧颖夸赞。
“嘭!”然他们刚出教坊的大门,空中突然亮起一阵烟花,那是红色的示警烟花,萧宁一看,萧颖道:“这是海边告急,出事了!”
信号,萧宁自是明了,想她巡水军时的发现,如此信号,莫不是海贼上岸了?
萧宁闻之沉下了脸,纵然早有预料,亦明了海贼既是贼,最喜欢的正是趁人之危。
扬州的水军,先前数贺遂所领的兵马最是骁勇。萧宁原以为贺遂在扬州这些日子,未必不能寻几个帮手,结果一到扬州,军中的情况比萧宁所以为的要差得多。人,鱼龙混杂,实在不可取也。
贺遂不在,海贼若是上岸,这场仗如何打,萧宁在此,更要打得漂亮。
“姑母,你们先回去,此间事有我。”萧宁并不迟疑,既然前方告急,她岂能视若不见。她在此,百姓有危,她自当身先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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