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藏北探秘（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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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洵话语一出, 耳畔萦绕不绝的恶魔低语停顿一下。</p>

‘说，我是谁……’</p>

恶魔再次引诱道，跟刚才无事发生一般。卫洵感到更多森冷寒意穿透外套, 钻入他的血液骨骼，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冻结掏空, 让人下意识遵从恶魔的命令, 回答它的问题。</p>

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森然冷意全被左胸口的蝴蝶纹身吸收了, 卫洵感觉那里像是抹了薄荷油，心哇凉哇凉的，但除此之外他理智仍在，思维清晰, 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p>

“你先说说我的名字。”</p>

卫洵也洵洵善诱：“这是交往的基本礼仪。”</p>

‘说我的名字……’</p>

“你先说我的。”</p>

‘说我……’</p>

“我的。”</p>

他们俩互问了几个来回，恶魔终于沉默了。卫洵连声问了几句, 见对方没有反应, 耸了耸肩，接着往下走。</p>

如果怨念能反复观察的话，他恐怕能再次观察到‘恶魔虚影’的怨念了。可惜那个神秘未知的称号任务永远只算第一次。</p>

但卫洵得到了许多信息。</p>

恶魔虚影, 也就是说这九重卍字水晶塔里确实镇压这恶魔人皮, 只不过它不是恶魔本体，只是虚影而已。</p>

这就和黑石板上的纹路对应上了。佛祖把恶魔撕成一大一小两份, 大的镇压在湖底，小的虚影封印在人皮唐卡上, 镇压在水晶塔里。</p>

‘只是虚影就有a级的怨念啊’</p>

卫洵心里感叹，这水平可比的上厉鬼萍萍了。不过人家厉鬼萍萍只是百年厉鬼，就有a级怨念, 和恶魔虚影被封印了一千六百多年, 残留下的a级怨念, 水准也应该不同。</p>

起码萍萍堪称整个旅程的引路人，还能自己加入到景点里玩，掌控整个切壁村，相比之下这恶魔虚影只跟他来了几轮‘你的名字’，连真身都没显现。</p>

卫洵怀疑它仍旧是被镇压的状态，虽然快脱困了吧，但肯定还受到点限制。</p>

卫洵让小翠疏散了虫群，接下来不是它们能参与到的。只看刚才恶魔低语，只有小翠和小金有点反应，连螳螂三兄弟都没觉察到就知道，恶魔虚影的实力肯定比它们强。</p>

万一虫群被恶魔虚影反控，那就得不偿失了。</p>

心口炽热，是蝴蝶纹身在发烫。</p>

对方不知道他是恶魔，当然，在旅客称号下，卫洵本来就不是异化恶魔，而且它也没觉察到蝴蝶纹身。</p>

蝴蝶纹身的等级，很可能比恶魔更高。</p>

这让卫洵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p>

虽然十分危险，但成功性极高。</p>

卫洵将一针管的蝴蝶纹身血液注入保温杯中，然后拎着金雕头湿尸下到第六层。</p>

第六层一入眼便是数十具青黑色的干尸，这层的水晶地面是红褐色的，像是被血泼过，守卫在水晶塔第六层的是古象雄王国的战士。</p>

干尸身上是当时象雄士兵的装束，披坚执锐，一派肃杀之气。虽然他们没有资格如祭司般站立，只能单膝跪地，但只看数量和气势就令人不敢直视。</p>

仿佛跨越千年，这些尸体英灵仍在，仍坚守着九层水晶塔。</p>

卫洵刚到这层就感到这些干尸们在看他，不是错觉。他们脖子全都断了，和上层的祭司一样，能像猫头鹰一样三百六十度转。他们原本要么应该仰头看天，要么在恶魔复苏后应该低头看地。</p>

但干尸们却全都在看卫洵，数十对黑洞洞的眼眶中蒙着不详血色，卫洵甚至看到这些干尸在微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站起。</p>

‘外来者，你惊扰了我的沉眠’</p>

威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再次响在卫洵的耳畔。</p>

‘这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p>

‘离开吧，在我忠诚的战士苏醒之前，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p>

‘否则这里将会成为你的坟墓’</p>

“你的战士？”</p>

卫洵微妙挑眉，环顾四方：“这是象雄王国的战士吧，难道你是象雄王？”</p>

他拎了拎手上的金雕头湿尸：“那我手里的是谁？”</p>

当初鹰笛传人派丁一去祭祀龙鱼时说的明明白白，龙鱼腹内有‘象雄王’遗体，那应该指的就是这具金雕头湿尸。虽然卫洵不觉得这具尸首分离的湿尸会是象雄王的，但他不介意拿这来说项。</p>

‘你竟然有我的身体！’</p>

对方竟然还真不要脸的借坡下驴，威严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带着些许怀念。</p>

‘昔日我被王妃出卖，被刺客斩首，一缕残魂寄托在大鹏金翅鸟角的王冠上。等我再有意识时，我的王国已经覆灭，一切繁华不再，而我的身躯与头颅不在，我无法转生，被困在这里千年’</p>

‘我本以为会被永生永世困在这里，但龙神对我说，很快就会有祂的使者来到水晶塔，助我脱离苦海，重入轮回’</p>

‘原来您竟然就是龙神的使者，是我失礼了’</p>

对方这话音一落，第六层所有干尸全都齐刷刷低头，似是对卫洵表示恭顺臣服，让开了通往下一层的路。那种萦绕不觉的诡异森冷感消失了，地面的猩红也再看不见，露出原本的乳白水晶地面。</p>

‘龙神的使者，大鹏金翅鸟角的王冠正在这九层水晶塔的最后一层，我在这里恭候您的到来——’</p>

“我叫什么名字？”</p>

卫洵打断对方的话，饶有兴致问道：“龙神无所不知，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是什么吧”</p>

‘您是尊贵的龙神使者，小王不敢直呼您的名号……’</p>

“叫吧”</p>

卫洵温和道：“咱们社会主义，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p>

‘……’</p>

对方再次沉默，卫洵也不在意。他拎着金雕头湿尸，穿过青黑色干尸群，再往下一层走。过程中他让狐崽透支下阳气，扩大肚容量。</p>

‘那可要透支好多阳气的’</p>

狐崽犹豫迟疑：‘主人接下来还要战斗，这样算的话，阳气最多只够再用一天，到时候如果不及时补充，就无法在支持附体了’</p>

‘用’</p>

卫洵果断道，得了他命令，狐崽也不再迟疑，等他下到第七层的时候，狐崽已经又成功扩充了四分之一的肚容量。卫洵把金雕头湿尸塞了回去。</p>

‘￥——’</p>

仿佛意识到金雕头湿尸忽然消失，卫洵把它藏到了未知的地方，沉默的对方终于再度开口，语气比之前要慎重许多，说出的话却是一堆卫洵听不懂的杂音。</p>

“呜哩哇啦叽里呱啦巴啦啦”</p>

卫洵丝毫不慌，慢条斯理随口胡诌。他望向水晶塔的第七层，就见这里堆满了各种祭祀的兽骨，牛头羊头，鹿骨狼骨，尸骨堆正中是一硕大的狼头骨。</p>

它利齿森森，比正常狼头骨起码要大上两倍。最夺人眼球的却是它眼眶中镶嵌着幽绿色的宝石，乍一看还以为是两团魂火。</p>

【雪豹，白狼，白羚羊是自古以来，守护雪原神山的圣兽，白狼王更是最伟大古辛的坐骑，迎接过佛祖的降临。你发现了白狼王的头颅，其中残存着白狼王的英魂】</p>

卫洵心里咦了一声，原本要继续往下探的步伐停住了，他走到骸骨堆前。刚才响在脑海中的提示不是宝藏猎人系列称号任务的提示，也不是那个神秘未知称号任务的提示。</p>

而是‘野性心灵’这个称号的提示！</p>

卫洵发现自己对这个称号的理解好像存在误区，他一直以为熟悉野生动物就是多接触，多习惯对方，包括它的捕猎方式与生活习性。</p>

这个办法确实有用，但也有更快捷方便的。比如说他面前的这个残存着白狼王英魂的头颅。</p>

卫洵捧起头颅，更详细的提示信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p>

用野性心灵变为野生动物的办法有两种。</p>

其一最快捷的，就是找到这种藏有野生动物残魂的遗骨，比如‘藏有雄鹰残魂的翅骨’，‘藏有牦牛残魂的牛角’之类的，找到它们，旅客就可以将它们的残魂融入已身，从而获得该种野生动物的形态。</p>

这个方法虽然快捷，但也有不小的缺点。其一就是藏有残魂的遗骨难寻，其二融入对方残魂，旅客会受到更多兽性的影响，初期甚至有可能兽性压到人性，做出误以为自己能飞，直接跳楼或者误以为自己是牛，顿顿吃草之类的举动。</p>

对意志薄弱的人来说，这影响甚至有可能一直都存在，永远无法消除。</p>

这两点对卫洵而言其实不算太大问题，主要是第三点。一旦融入野兽残魂，就不可能再拥有其他野生动物的形态，只能变为这一种野生动物了。</p>

其二就是卫洵目前的做法，模仿。这种方法见效更慢，甚至有可能几年都无法变身为野生动物，因为人光凭模仿来摸透野生动物的一切习性是非常难的。然而这个办法却不会再有数量限制，精力足够，天赋出众的人，甚至可以拥有多种野生动物的形态，也不会过于受到兽性的影响。</p>

‘还是第二种吧’</p>

卫洵把狼王头颅塞给狐崽，心里琢磨。他感觉自己已经隐隐摸到变雪豹的边了，用了这狼王头之前一切就前功尽弃，这实在太可惜。</p>

倒是这头骨存残魂是个什么原理，野生动物死后也能有残魂吗？和狐崽此时的状态是不是有类似？</p>

卫洵倒是想回去后好好研究研究。</p>

‘嗤，不过是千余年过去，现今的古辛已经听不懂吾之语言了吗？’</p>

卫洵走过去把狼头收走，统共不过五分钟。刚才说了一串‘￥——’杂音的恶魔低语再次响在他耳畔，却不装什么象雄王，不诱骗人说名字了，语气中傲慢敌意必露，还有轻蔑讥讽。</p>

‘你来到这里，是想要摧毁吾之残魂？可惜啊，你即将成为吾之血食’</p>

卫洵道：“哆拉拉莱拉拉咪拉拉法拉拉”</p>

‘嗤，胡言乱语’</p>

恶魔语气更加轻蔑戏谑，玩味道：‘现今古辛的实力竟已如此不堪，我看你这是在自寻死路——’</p>

‘你连深渊语都听不懂吗’</p>

卫洵打断它的话，先是讶异，随后了然：‘早在千年前我们深渊就统一深渊语了，你是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已经落时了吧’</p>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只会编些假话’恶魔半点不信，狐疑冷笑反问：‘如果你不是古辛，怎么能碰触圣物而不受影响？’</p>

‘圣物？你说的这个吗？’</p>

卫洵左手拿着古辛的人皮唐卡，右手拿着九眼天珠，语气更加怜悯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怕这个吗？我们深渊里的恶魔可不怕这个’</p>

‘这世上哪有什么深渊，你不过是——’</p>

卫洵召出了小翠本体，托在手上：‘恶鬼之虫，来给这位老前辈掌掌眼。看，这就是我用深渊恶魔之力同化的魔虫’</p>

‘法拉拉向你问好’</p>

小翠风情万种，没有道出自己的真名。卫洵说一千道一万也没有把小翠本体和螳螂三兄弟召出来，这活生生的例子给力。要知道恶鬼之虫可是从象雄王国时期就存在于穷宗山上，被古辛祭司驱使过的。</p>

被封印在九重卍字水晶塔里的恶魔不可能不认识。</p>

恶魔虚影再次沉默了，只不过接下来它很快就又开口，语气仍旧狐疑不信，却少了些尖锐敌意。</p>

‘真有容恶魔居住的深渊？’</p>

‘这不是象雄王的遗体吧’</p>

卫洵答非所问：‘会被尸首分离，尸体用金雕头镇压，头颅用金佛银经封印超度，本身就是罪大恶极之人。你被封印在恶人的人皮唐卡上……这是那具恶人的尸体吧’</p>

‘怎么，你被封印的久了，和人皮融合时间长了，无法脱离人皮。你一直想要我带着这具湿尸下去，是因为只有找回人皮的身体，才能洗清它上面的怨念，让你彻底脱困？’</p>

卫洵从未停止思考，眼下他说出来的，是他刚才思索出的，最可能的答案。但卫洵确是以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仿佛他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泰然自若。</p>

‘深渊恶魔都像你一样吗？’</p>

对方也避之不答，低沉反问道：‘你的来意究竟是什么’</p>

‘大鹏金翅鸟角的王冠’</p>

卫洵利落道：‘听说大鹏金翅鸟角的王冠就遗落在九层卍字水晶塔里，我就想来找找看。你知道的，我是一名考古专家’</p>

‘呵呵，考古专家？一头恶魔，是考古专家，这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p>

对方嗬嗬沙哑笑道：‘你的话里有真话也有假话，狡猾，邪恶，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你也是恶魔了’</p>

‘象雄王国覆灭时，那最后的古辛带着象雄王的遗体藏入龙神水道，他们却不知我已经苏醒。我杀了古辛，吞噬了象雄王。那大鹏金翅鸟角的王冠，甚至大鹏金右翅的骨笛，都在我手上’</p>

有虚拟的幻象展露在卫洵面前，那是在水晶塔的最底层，虚幻的，奢华的王座上，一个高大的虚影坐在那里。它头上戴着璀璨夺目的大鹏金翅鸟角王冠。</p>

他没有五官，眼睛只是空洞，浑身给人以惊悚的怪异感，仿佛它不是人，只是一副空荡荡的皮囊。</p>

倏然间皮囊从中间裂开，里面竟是一具人的血淋淋骨骼！那是象雄王真正的遗骨，王族最尊贵的血脉，却被恶魔吞噬囚禁，永世不得超生。</p>

魔鬼恶意挑衅道：‘可是，你敢下来拿吗？’</p>

‘哇哦，性感！’</p>

卫洵先是惊喜肯定了恶魔的审美，随后他诚恳微笑道：‘我觉得与你十分投缘，你也比较符合我们深渊魔才引进计划。这样，你把大鹏金翅鸟角王冠和象雄王的财宝全都交给我，我可以为你办理深渊绿卡’</p>

‘深渊，绿卡’</p>

虽然恶魔的语气已经竭力表现出从容淡定，对局势的掌控，但卫洵每一步都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完全没有按着他的节奏来走。尤其当他说出一堆新词时，恶魔的语气中能听出一丝疑惑。</p>

‘是啊，有了深渊绿卡，你就能移民我们黑暗的大深渊，成为一名自由自在的深渊恶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