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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马涛等人对付老哑巴的同时,双方人马已经战在了一起。
城里的和西头的不下三百余人,在小树林中相互扭打肉搏着,棍棒乱抡,挥刀乱捅,手里的家伙都往对头身上招呼。
李斌被西头的两个人围在当中,那两人一个手拿一把古巴刀,一个手持一把三角刮刀。
李斌手握一根镐把,跟这俩人一通乱战。
他手里的镐把比较长,对付两个手拿短刃的还能应付一气,但时间不长,渐渐地李斌就感到力不从心,漏出破绽,被对方一刀砍在胳膊肘上,顿时白花花的肉翻了起来,从那大油般白白的肉里迅速渗出了血珠。
李斌见血就急眼,豁出命去跟这二位死磕上了,镐把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夯。
那个砍李斌一刀的人横举古巴刀往上搪,古巴刀不是古巴产的刀,虽然叫这个名,但也是国产的,以前社会主义阵营支援古巴,让兵工厂造了一批军刀,也有一些流传到民间,成了混混儿手上的利器。
不过镐把比小孩胳膊还粗,卯足了劲儿砸下来,用古巴刀可挡不住。
李斌的镐把搂头盖脸劈下来,连对方横挡着的刀带他手中的镐把,一起砸在了对方的肩膀头上。
眼看着对方一根锁骨从肩膀的肉里支棱出来,而此时李斌的后腰也被另外一人狠狠地捅了一刮刀。
李斌让这一刀捅得在原地晃了两晃,在对方将刮刀拔出来的同时,李斌的腰间流出一股鲜血,染红了军裤的裤腰,白色衬衫也洇红了一大片。
手持刮刀的人并未罢手,又一刀捅向李斌,这时候老三赶到了,抡起钢丝锁,给那个人后脑勺来了一下。
拿刮刀的那位身子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扔掉刮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老三下手也够黑的,又用钢丝锁往对方脑袋上狠狠抡了好几下,那位挨不住了,拔腿往小树林跑,老三不依不饶,跟在后边穷追猛打。
挨打的那位一时还不了手,只得双手护住头部猫着腰抱头鼠窜,跌跌撞撞跑到小河边上,身后老三已经追了过来。
老三是个矬胖墩子,腿短腰粗的,俩人真要跑起来,老三根本跑不过人家。
那位也是倒霉催的,往什么地方跑不好,居然跑到了河边。
老三一看这就要追不上了,急中生智伸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那位一个踉跄刹不住脚步,顺着河坡滚到了河里。
河里的水不太深,淤泥却不浅,那人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跟个落汤鸡一样,两条腿陷在淤泥里,一步一步挣扎着往岸边走。
刚刚挪动到岸边,又被老三一通钢丝锁给抽了回去,再次往岸上走,又让老三一顿暴打。
如此往复数次,俩人一直僵持不下。
暂且放下老三他俩不提,咱再说回小树林。
李斌这一下挨得不轻,这一刀好像捅到了他的腰椎神经,他一直站在原地不能动,眼看着腰上的窟窿眼儿流血不止,李斌只能用自己的手一直捂着,却止不住这一股股的鲜血从腰间流出,裤子和脚下已经让血水浸透了!李斌心里发慌,对着河坡上正打得兴起的老三大喊。
李斌和老三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十分紧密。
老三听到李斌的呼救,不敢恋战就往回跑,来到李斌跟前,让李斌扶着他的肩膀,一步一步往马涛的吉普车挪动,好不容易到了汽车旁边,打开车门扶着李斌上了车。
放下李斌再说马涛,以马涛的身手、膂力和实战经验,往常打架轻易不肯动用家伙,但是此时参战的人多,容不得有任何闪失,他只好解下腰里的板带。
马涛的这条板带,是用他以前练功时所系的一条厚牛皮板带改制而成的。
板带又叫“腰硬子”,过去练武术的、唱戏的都得扎这个,从小肚子胯骨轴那往上兜着,勒得越紧越好,松了不管用,扎紧之后丹田就一直能顶着这口气,不扎就好像泄了气。
一年四季不离身,扎得日子久了,睡觉时也不用解下来。
马涛特意定做了扣环铜头,加重加量,得有一斤重,板带上钉满了一颗颗铆钉,这条板带已经跟随马涛将近二十年了,平时就在腰间,既为腰带也是装饰,一旦与人动起手来,这条腰带对于马涛来说,无异于一件得心应手屡试不爽的兵器。
当初在运输货场打老古董,用的就是这条板带。
马涛练过多年武术,十八般兵器,带钩的带刃的,带尖的带刺的,扔得出去的,拽得回来的,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使用软兵器并不外行,对他来说这条板带跟七节鞭流星锤是一个道理和用法。
当下将板带挽了两圈扣在手上,这样一来不会让别人从自己的手里抢走,二来皮带上的铆钉可以在出拳的时候起到指虎的作用,一拳下去就是几个窟窿眼儿,而且皮带的铜头更是抡起来呼呼带风,挨着这个铜头,轻者皮开肉绽,重者骨断筋折。
此时的老哑巴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看着他捂住脸呲牙咧嘴地怪叫,我不再理会他了,扭过头来观察一下此时的态势。
哎呦!城里的人数不占优势,已经形成敌众我寡的局面了,几乎每个穿白色衬衫的人周围都有两三个人在跟他比划,看得出来已经有人吃亏了,被打翻在地还不了手。
马涛也让几个对手围住,他手里的板带连接着铜扣舞得密不透风,虽说倒没见马涛吃亏,但已经被对手形成围攻之势,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破绽,弄不好还得挂彩!我几步蹿到马涛附近,手里的匕首在那几个对头身上毫无章法地乱捅乱刺。
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小树林里每一个人都当不了旁观者,都乱了套了,但凡碰上没穿白色衬衫的,我就往他身上招呼,也不知道究竟捅了几个,但自己身上同时也挨了几下,顾不上这么多了,也没觉得哪儿疼哪儿有伤,只是发疯一般地跟对方乱打。
再说那个小石榴,刚才他提着军刺把老哑巴的三轮车夫从车座上捅了下来,他算是跟这个倒霉蛋儿膘上了。
小石榴打小营养不良,身体特别单薄,他小细脖儿水蛇腰,往那叉着脚一站真跟个简易圆规似的,要是论滚在一块儿的话,他不会是任何人的对手,能让他在历次打架中,始终没吃过什么亏并屹立不倒的原因,在于他的聪明和那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机灵劲儿。
他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所以从始至终坚守一个不让对方近身的原则。
此时的小石榴亦是如此,只见他在三轮车夫面前辗转腾挪,猫蹿狗闪兔滚鹰翻蛤蟆蹦骆驼纵全用上了。
可以说这个小石榴不是在和车夫打架,而更像是对车夫的一种挑逗和戏弄。
这个车夫皮糙肉厚,光着个膀子,下身穿一条油渍麻花的蓝色涤卡裤子,一条几乎已经糟了的红色布腰带,把自己的裤子刹在肉嘟嘟的肚腩上,露出酒盅般大小的肚脐眼儿,裤腰在腰带上翻翻着,裤腿往上卷卷着,脚下一双靸鞋“踢里秃噜”地趿拉着,手里拿着一块扁铁打成的短刀,差不多有五十公分长,刀刃磨得寒光闪闪,追在小石榴后边连砍带剁。
小石榴利用小树林里的树木做掩护,步伐轻快灵活,忽东忽西,跑位飘忽不定地跟车夫周旋。
我想甭管谁跟小石榴打一架,都得越打越冒火,他那种打法根本就是勾人火去的,跟条泥鳅似的让你逮不着摸不到,瞅冷子他就给你来一下,非得让你见了血,然后立马就跑,你还就再也抓不着他了。
小石榴本身劲儿也小,也知道下手的轻重深浅,他手里拿着一把军刺,并不下狠手,只拿着军刺尖儿在你身上点卯,扎上就是一个小窟窿眼儿,这你受得了吗?小石榴在前面跑,车夫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追,追了一阵子,车夫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放缓脚步,想歇一会儿喘口气。
偏在这个时候,小石榴又一次返回头来,照着车夫的屁股上捅了一个小眼儿,再一次把车夫的火给激了起来,跳起来嘴里卷着大街,妈妈姥姥莲花落,吹胡子瞪眼地要跟小石榴拼命。
小石榴冲他一呲牙,扭头又跑。
车夫气急败坏,心说“追不上你我拿手里的家伙飞你个坏小子”,想到此处一甩手,手里那把刀奔着小石榴就飞过去了。
这下小石榴没有预料到,正往前跑着,车夫飞过来的刀子就到了,正砸在小石榴的腿肚子上。
小石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转头看见车夫赶了上来。
此时要想再次起身已经来不及了,在他没有站起来之前,肯定会被车夫从后面一把抱住压在大胖身子底下,那可别想再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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