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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在晦明晦暗的夜色中,闪亮着的红点,在他的手上一弹,划了一个条红色的线,被夜风吹得不知去向,他回头一瘸一拐走着,在背后,拉长着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狰狞。
“是假的”
余罪在慢跑一个小时后,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设的局,而拉他送货这一招貌似聪明,实则其蠢无比,任何把安全和利益放在绝对第一位的,肯定不会冒险,那怕就认为身边已经是位彻头彻尾的黑警察。
这类嫌疑人,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这个铁律是成立的,那么唯一的解释是,根本没有货,只是个试探而已。
想到此处,很多关节豁然开朗,因为这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只有假货才能有圆满的解释,如果不被抓,双方都安全;如果被抓,根本就没货,他们也是安全的,而且余罪估计他们渴望被抓,那样的话,针对这个团伙的所有监控就会露出水面,警察抓到只会出个洋相。
“可如果是假的,这又是为什么?”
余罪摸着怀里的钱,他甚至抽出几张来,甩得啪啪直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万块,杠杠的人民币,货如果是假的,那这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他停下来了,头痛欲裂地想着,管吃管玩临末了了还给你几万块?如果货是假的,这钱扔得也太冤枉了吧?还有上次,管吃管住管嫖,回头捞了个李冬阳而已,又给了二十万,在余罪看来,像李冬阳这样的炮灰,两万尼马都不值啊,地痞堆里这号人一抓一大把了。
怎么思来想去,就像个根本没合理性的荒诞故事一样,所有的事总要有动机,有目的吧?假如货是假的,他们这么于,动机和目的又何在?难道就为了拉他入水更深一点,或者通过他这个棋子,试一下真伪。
没有必要啊,余罪回忆着全天在影视拍摄现场、在高尔夫球场所见,那个不是身家亿万,能和那些人搭上调,省厅里找个代言人都不难啊,还至于巴结老子这么个屁大点小分局长?
这像一个多头的谜局一样,想通了一点,带出来的想不通的点更多;看破了一层,而看不破的,还有不知道多少层。
嘀嘀手机的信号响着,又是家里的消息来了,他拿起了手机,是一组编码,那是防备他不方便接听电话时候用的,他循着编码,直接索要信息,片刻消息回来了:
据外线特勤消息,今晚在夜巴黎、缘份、老友等多处酒吧、夜场,仍然有充足的供应。
啧,又把余罪搞懵了,这些标明的地方,是那辆哈弗一个小时前去过的地方,难道真特么送货去了,货是真的?
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结果,余罪又开始尝试推翻自己刚刚下的“假货”定论了,可思来想去一直推不翻,马铄是个老油子,不可能冒这个险,他背后可能是申均衡,那个瘸子有多阴余罪也曾经领教过,他阴你的时候,结果应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可能让你这么明明白白地栽跟头。
“对了,如果是两条线的话,就能说通了他们邀我,是明修栈道;而送货,是暗渡陈仓,他们不能可能让我接触到核心那层。”
余罪如是想着,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可明修栈道意义何在?是考验我?还是吸引警方的视线?如果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余罪又想,却是无法抽丝剥茧,往深处再进一步了。而且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纯为吸引监视视线的话,那就意味着有可能自己的真实意图已经暴露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尼马那位内奸认识我?或者,正在一步一步把我往坑里带?
可能吗?
可能性好像不大,知道全盘计划的,不是被圈起来,就是领队,可是……如果以前认识的人,而且知道老许风格的人,是不是应该能猜到点什么?
那些恐惧的想法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让他遍体寒意,偏偏所有的线索又都在暗处,无从得到更多的信息,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街头巡梭,想了很久,又拦走奔向一个地方,也许在那个圈子会有真相的,他需要找一个了解那个圈子的人,而且是与此事无关的人。
“……查一个手机号…139RR8告诉我它在什么位置……”
余罪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拦了辆车,边走边等着家里的监视消息。
星旺花园,幢,信号出现在这里,警证顺利地进了小区,从物业查到了楼层,遛达进了电梯,直上九层。这是一个类似单身公寓的高档小区,精品小筑,楼层里都装点着绿化藤萝一类的植物,门楼都是欧式风格,余罪边走边查着手机,据说这里,是海归的理想栖身之地,五原金领的聚集地。
仍然难以理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90室,漂亮的欧体字,敲门,半晌门应,应该是从门眼里敲人,没开,余罪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了,直接朝门眼竖了一根中指,果真好灵,那门嘭声开了,栗雅芳呲眉瞪眼站在门前,就差破口大骂了。
“开门,接受检查。”余罪直接道,虎着脸。
栗雅芳双手竖着两根中指,还回去了,准备关门,不料余罪的脚快手更快,脚在门下一掂,手伸手一挑,门链子被拽了,他直接推门进来了,栗雅芳气得直嚷着:“于什么于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可以呀,报给我,我就是警察。”余罪不屑道。
栗雅芳伸手拦着,看来对上午那句“炮友”怨念颇盛,气咻咻地挡着余罪道着:“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这是我的私人地方,除了装修工,从来没有进过外人。”
“也好,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个富豪圈子,还有那个赞助拍古装剧的事……对了,那什么京城来的潘总,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你们都苍蝇围着他转啊。”余罪道,没有省得自己出口伤人了。
栗雅芳两根中指继续一伸,瞪眼、吐舌头,噗了声:“管…不…着你不觉得你更像苍蝇。”
“我没时间和你生气啊,上午那是有事,随口说了句。”余罪道。
“是吗,我是你什么人啊,需要解释吗?如果还有一点绅士风度的话,麻烦从外面帮我把门锁好,OK?”栗雅芳道,两手叉在胸前,生气了。
哎尼马这炮友的关系是不牢固的啊,这才点小芥蒂,都不认人了,以前弟弟姐姐叫得多亲呐。
余罪好失落的感觉,多次失约,今天又有这一茬,怕是女朋友也得形同陌路了,何况就一炮友。他撇了下嘴,稍有难堪地道:“我在追一个案子,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栗雅芳好冷淡地道,看样不准备请他坐下,甚至懒得同他说话。
余罪转身,一叹气,知道无可挽回了,准备走时,他突然间脚步停下了,鼻翕动动,他闻了一股子很熟悉的味道,对于余罪可不讲什么绅士风度,他回头就凑到栗雅芳身边,像缉毒犬一样嗅嗅,栗雅芳厌恶地说了句:“滚,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余罪不说话了,两眼冷冷地盯着栗雅芳,栗雅芳不自在了,要撵人,余罪四下张望着,看样子不准备走了,他在客厅里走走,又进卫生间转转,甚至看了眼卫生间上挂着内衣,气得栗雅芳追在背后捶他,踹他,发飚了,余罪丝毫不理会,又转身进了卧室,扫了一眼,确实是个独居的地方,敢情是刚回来,地上还乱着高跟鞋,什么也没发现,余罪从卧室退出来了。
倚墙而立的栗雅芳气笑了,揶揄地问着余罪:“哟?余警官,你好像想捉奸啊?是不是有点失望啊?要不我把我的性伴侣都叫来,让你看看。那个都比你帅啊。”
“是吗?贬低我,只能证明你眼光不怎么地,何必呢?”余罪不屑地道,他眼光看到沙发上扔的包时,停下了,上前,栗雅芳抢先一步,去拿自己的包了,不过她那快得过余罪的贼手,嗖声被夺走了,气得栗雅芳乱抓乱找乱踢乱
“你凭什么,流氓……凭什么拿我东西……滚出我家……”
余罪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黑着脸,在包里的翻腾着,另一只手,拉着栗雅芳一把甩到了沙发上,她要起来的时候,余罪脚一掂,可怜的栗总一仰,又倒下了。
哗声包里东西往地上一倒,手机、钥匙、化妆品、钱包…奇怪的是,栗雅芳一下子停止胡闹了,她紧张地看着余罪,还真像出轨被老公揪了个正着一样。
“这是什么?”余罪拿着一个嗅盐样瓶子,喇叭口,像治哮喘的那种工具
“我的……你管得着吗。”栗雅芳扑上来抢。
啪……余罪狠狠地扔了,两眼怒目而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出来的火气那么大,啪啪甩手给了栗雅芳两个耳光,忿然指着骂着:“你特么真不要命了啊,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想死也找好点的死法。”
哭了,栗雅芳嘤嘤哭了,徒劳地解释着,人家就玩玩,就尝了尝,又没上瘾……你凭什么打我?王八蛋,欺负女人……王八蛋……女人这样武器一亮,那就没道理可讲了,余罪本来乘兴而来,现在没劲可使了,一转身道着:“对呀,我凭什么管你……吸吧,多吸点,吸死拉倒……”
哇一声哭得更大了,栗雅芳奔上来了,从后背揽着余罪,狠狠地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骂着,埋怨他老爽约,埋怨他没把她当回事,埋怨他在外面还有女人,气得余罪一晃肩,挣脱了,把栗雅芳甩到地上,迈步就走。
哇一声,哭声更大了,拉着门的余罪又是心有不忍了,回头时,栗雅芳半躺在地上,掩着面哭得好凶。
那一刻心里油然而生的怜惜拴住他的脚步了,慢慢地掩上了门,回过来了,蹲下身子,给她擦着泪,她不让他靠近,悲戚地扭头,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女人没道理可讲,余罪一把把人抱起来,进了卫生间,湿着毛巾,给她擦了把脸,哭得眼红了,打得脸肿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受栗雅芳抽泣着一直停不下来,余罪一把抱起,抱回了沙发上,纸巾抽着,给她擦了擦,轻声问着:“抽了几次?”
抽泣着的栗雅芳喃喃了句:“两三回,没几次。”
“还好,有瘾了吗?”余罪问。
“我也不知道。”栗雅芳赌气地道。
“自己有瘾没有,难道自己不知道?兴奋完得几天才能缓过来,用不了几次就要上瘾啊。”余罪凛然道,他识得这东西的厉害。
“你不让我吸死拉倒吗?管得着吗。”栗雅芳抽着纸巾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生气地道,看样无法原谅了,嘤嘤地哭着背向了他。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住,不该打你。”余罪弯着腰,一样一样捡拾着她的东西,颇有感触地道着:“瘾来恶如狼,不认爹和娘……这是真的,我在戒毒所见过复吸八次的,人和个骷髅一样,活着唯一的一件事,就为了吸两口……都是从玩玩、尝试一下开始的。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其他什么也可以不珍惜,可健康和命是自己的,就再想不开,也不能自己糟践自己啊……”
放好了女包,余罪抬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栗雅芳不哭了,她痴痴地看着余罪,眼睫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泪,两腮红红的留了两个巴掌印,余罪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拭去,轻声道着:“答应我,别沾这玩意了。”
嗯,栗雅芳点点头。
“明天我陪你去趟戒毒所,全面检查一下,最好离开这个环境一段时间。”余罪道。
嗯,栗雅芳出奇地听话,又点点头。
“那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我来叫你。”余罪放下了纸巾,像是要走,栗雅芳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余罪看她时,她好委曲地捂着脸,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又有泪滴殷过那红红的指印。
余罪想抽手,却怎么也抽不走,于是他不抽了,伸着,往前,轻轻地去揽栗雅芳的腰肢,这一下子似乎有了默契,她的手松开了,轻轻地勾上了余罪的脖子,像是生气,还在撅着嘴,好幽怨的眼神,看着余罪。
余罪轻轻吻上来了,冰凉的唇,相触还带着泪的咸味,不过很快在摩娑间热了,栗雅芳紧紧地勾着、吻着、在余罪的怀里扭动着身肢,喉间发着梦呓一般的声音,余罪抱起她,她顺势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余罪身上,在激吻中,任凭火热的欲望升腾,任凭余罪抱着她,进了卧室,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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