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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秋林在踏出省厅的后大门时,听到了会议室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他闭着眼睛,脸上蕴着几丝淡淡的、久违的笑容,似乎在回忆着,曾经他站在那个舞台的上情形,即便时隔十几年想起来,依然让他心潮澎湃。
片刻,他像久寐初醒一般,回头看了看,然后自顾自地笑了笑,背着手,刚要出门,警卫看到他很意外地警了个礼,亲切地叫了句:“马老,您这就走啊,下午有安排的聚餐你不参加了?”
“你……你认识我?”马秋林异样了,面前一位精精于于的大小伙,从记忆中找不到符合的特征。
“我原来在治安支队,您给我们讲过盗窃类案件的侦破范例。”小伙子笑着道。
“噢,呵呵,老了,看我这记性,还真记不得了,见过的同行太多了。”马秋林不好意思地笑着歉意道。小伙子也笑着,出门时,下意识地搀了一把,马秋林脸色稍变,不过马上又释然了,笑着和警卫告别。
转身时,却不由地感慨了,再不服老也老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踌蹰满志,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
即便他知道总有一天要离开自己为这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的,可真到了挂冠归去的时候,仍然无法放下那股深深的眷恋,所以才有了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这一次,他真是拿定决心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追捕李宏观工作强度并不大,代价是回来住了半个月医院。也因为他今天所见,他看到了薪火相传,一直就没有断绝过。自己曾经那些后继无人的担心,纯属杞人忧天了。
他今天的计划很简单,回到了市局,到了办公室,把东西收拾妥当,把锁在抽屉里很久的退休报告拿出来,连一串钥匙和办公室用品清单,交给了人力资源部。
然后回家,换了下穿上觉得浑身不舒服的警服,穿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像小区里其他老头一样,漫步下了楼,背着手,悠闲悠哉地走了两公里,乘上公交,坐了几站路,在长治路附近的聋哑学校下了车。
初春的季节,乍暧还寒,街树上新抽的绿芽,校园里新发的嫩草,洁白的楼宇,抬头是一片自由的天。这个无声的世界似乎让马秋林那么痴迷似的,他一直立在护栏之外看着,平静的表情,偶而会露出会心笑意。
看到了,一群小孩子从教室里次弟出来了,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做操,笨拙的、调皮的、羞涩的,男男女女,辅导的老师正用手语给孩子们讲解着,虽然是无声的世界,可全部的语言都在老师那张喜悦的、可亲的脸上。
马秋林笑了,他静静地看着,仿佛这里有魔力一般让他不忍离开,代课的老师也发现他了,两人相视笑了笑,过了好久,自由活动开始的时候,那位女老师奔上来,笑吟吟地问候:“马叔叔,您怎么来了?”
知道她身世的人不多,马秋林就算一个,他笑着问候着:“我闲着没事,来看看,慧慧,还习惯么?”
“挺好。”楚慧婕点点头。从曾经阴暗的生活中走出来,用了她很长时间。
“委曲你了啊,代课转公办难度可是不小。你要真想在这儿安顿下来,我再想想办法。”马秋林道。
“不用麻烦了,马叔叔,我也有个文凭,如果真不想于了,我自己能找到出路。”楚慧婕笑着道,儿时的手语在这里派上用场了,只是出于好奇来试试,没想到她有点喜欢上这份工作了,说话间他看到了马秋林的表情,反而替他担心了,直问着马叔叔怎么么,马秋林把自己的事告诉她了:“我退休了。”
“噢,那可以好好歇歇了。”楚慧婕道,替马秋林高兴似的。
“这个不好说,我又找了份工作?”
“您不有退休金吗?至于再谋职业?”
“闲不住呀,真要休息什么也不于,会很难受的,我试过了。”
“那您找的什么工作?像您这样的人才,应该很多单位抢着要吧?”
“红星小学,当课外辅导员,安全和普法,义务的。”
“呵呵……那我应该恭喜你吗?”
“当然应该,我终于可以于自己喜欢于的事了。”
楚慧婕异样地看着这位老警察,凝视间,她看到了马秋林绝对不是开玩笑,而是确确实实心里喜欢的样子,那么喜悦,喜悦得只有小孩子得到心爱玩具的时候才有的那种表情。许是看惯了马秋林苍桑的样子,一下子好不适应,惹得她一阵好笑,眉色一转邀着道着:“那您业余时间也来我们这儿帮忙吧?反正你不要工资。”
“哎,成,我还真懂一点手语,而且我还真有这个想法,聋哑儿童也是一个弱势群体,而且有过犯罪团伙利用他们天生残疾作案的先例,进行一下普法和安全教育,是非常必要的。”马秋林生怕楚慧婕不理解似的,严肃地道着。
这么严肃地来找吃力不讨好的话计了,楚慧婕又被老人的认真逗笑了,她奔着从门房出来,把这位毛遂自荐的老人请进了学校,介绍给了校长,看来效果相当不错,不一会儿两人乐滋滋地从校长办出来了。
没回家,楚慧婕带着新晋职员马秋林去熟悉学校了,对于不计薪酬,又有从警工作经验的马秋林,校方表示热烈欢迎
预期四十五分钟的研讨会,延长了一个小时,其热烈的程度大大超出了预计,来自羊头崖乡派出所的这位挂职副所长,成了全场焦点,对于虽不凶险,但极端蹊跷的案子,谁也知道侦破难度很大,侦破本身免不了有巧合的成份在内,在这个上面没有神、没有仙,一半靠仔细一半靠运气,本来大多数专业人士觉得派出所的运气够好,不过一番话听下来,观点大变,直觉得这派出所水平实在够高。
行内虽然有靠心理分析侦破案件的论述,但那仅仅是停留在纸面上,真正在实践中找到一个实例何其难也,谁可知道今天落户在一个偏远乡的派出所了,实在是让众多刑侦同行汗颜的紧,特别是在听出这里面没有夸大的成份之后,挫败感更强了。
别人一挫败,余罪一定不会谦虚,顶多会小人得志。于是这张小人得志、贱笑一脸的乡警,让全省来的同行印像非常深刻,晚饭聚餐,这于心有不服的队长,纷纷聚到二队这一桌前,大杯敬酒,男人那点小心眼嘛,非把他灌倒不行。谁可知道余罪今天如有神助,来者不拒、开怀痛饮、光这海量又一次震惊全场了。
“哇,没发现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孙羿惊叹地问,董韶军喝得面红耳赤,筷子一点正和某地一位队长碰杯的余罪道着:“你没发现的事多呢。”
“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孙羿问。
董韶军没有说话,头一侧,眼光很八卦地示意了余罪的身侧,两位不期而遇,也被请到二队一桌的两位女生,这时候孙羿也发现不对了,余罪刚放下杯,安嘉璐便递着杯子让喝水,还关切地问一句:“还能喝吗?别喝那么多。”
这话问了好几遍了,余贱人得意地一拍胸脯:“没事,这才多少,你看我像醉了?”
一问这话,安嘉璐总是又嗔又怨地给个好复杂的眼神,一切都在眼神里了。
那眼神电得孙羿小心肝一抽,紧张地要问董韶军,董韶军筷子一动,直塞给一个鸡块堵住嘴了,小声道着:“观棋不语真君子,乱嚼舌根是小人。”
孙羿这回真当君子了,不过,他很同情地看了眼和邵队在一桌上的解冰,那一桌子队长、指导员、分管刑侦的苗局长,支队长,等等,吃相相比之下要文雅得多,他看到了解冰正襟而坐,相比这个吊儿郎当的余罪,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老天太不长眼呐,孙羿嚼着鸡翅,憋不住了,小声问着董韶军道着:“喂,烧饼,怎么感觉有点…有点…有点…
“蹊跷?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意思,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你看……这贱人不是一个,是一对。”
董韶军示意着,在杯来盏往中,还出来了一个忙碌的身影,小李逸风,跑前跑后给大伙添茶加水,不过主要照顾的还是欧燕子,不时地和燕子说句什么,能乐得小乡警开怀好一阵子,说话着他又被余罪揪着替了杯酒,拍着胸脯吹嘘着,我和我们所长,都是海量,这点酒算什么?是不是啊所长?
“完啦,贱人当道,世风日下啊。”孙羿哀叹了句,埋头吃上了。
董韶军笑了笑,深以为然,不过此时连他也对余罪刮目相看了,本来想着能勉强支撑下来就不错了,谁可知道这货还赢了个满堂彩。
“哎,行喽行喽……赵哥你别凑热闹,我可喝得不少了,我闪会,方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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