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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大,天际掠过一?道闪电,随后?便听到了隆隆的雷鸣。
夜色深暗,俞少殸离开会议室,从电梯下来时,恰好在大厅内碰见?了林晓音。
林晓音光脚踩在地板上,手?里拎着高?跟鞋在甩水,神色颇为懊恼。
今天她有事不在京州,看到抄袭这档子事儿后?,她立马给宴欢打?了电话,可她没接。
没办法,她只得急急忙忙连夜赶回来,谁料到车开了一?半,居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好在听小万总说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网上的舆论逐渐平息,林晓音这才?放下心?。
深夜,星锐总部?大厅里空荡荡。
皮鞋砸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声响沉闷,俞少殸似是心?事重重,低着眸,黢黑的眉眼间拢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林晓音只扫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到他这个人。可俞少殸却直接走到她跟前?,停下脚步。
斜沉的影子映在脚下。
俞少殸张启薄唇,喊了声:林小姐。”
林晓音不明?所?以,“有事吗?”
俞少殸:“你能联系到欢欢么?”
林晓音摇头:“联系不上,她不在楼上吗?”
眸底飞快地滑过一?丝失落,俞少殸默了默,说:“提前?走了。”
林晓音没说话,猜宴欢是不是回了千溪园。
等她回过神来,俞少殸已经抬腿往楼外走,被西服裹衬的宽阔肩背,显出了几分失望寂寥。
林晓音把?高?跟鞋丢在地上,蹬了两脚穿好,叫住他,“哎?俞总,麻烦问你个问题。”
俞少殸顿足,回眸,“林小姐请说。”
林晓音:“宴乔不是你的白月光吗?你这次对她这么狠,弄得她身败名裂,你不心?疼啊?”
林晓音追问:“你当初为什么把?宴乔当白月光啊?这么多年了,我和欢儿一?直好奇得很呢?”
宴乔。
白月光…
俞少殸敛下眸,借此掩去被这三?个字引起的不悦和短暂不适。
很早之前?,应当还?是他高?三?时期,他就听人说过这个词语
。
说宴乔是他白月光,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那时的俞少殸仍年少,少年人的心?思再深沉内敛,也无法完美地藏住情绪。
宴乔救了他。
他自然就会感激她。
他始终记得那天,记忆里天气阴沉,似乎随时都会下起雨来。
他抱着篮球路过实验楼下,忽然听到头顶一?声惊呼,抬头时,便看见?一?个女孩用细嫩的手?,艰难地拽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花盆。
“同学危险!”
当时情况紧急,他跳脚躲开时,只粗略瞥了眼女孩,那一?眼下,女孩温润漂亮的眉眼刀刻般镌在脑海里,再也无法忘却。
花盆在不远处砸落。
年少的俞少殸及时避开了危险,再抬头时,女孩冲他弯了弯唇。
那抹如阳光般明?媚灿烂的笑容,是他十七年孤独冷漠的生活里,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死?寂的心?脏仿佛被人摁下重新跳动的开关,少年的心?狠狠颤了颤,从此变得生动起来。
于是在一?次下课的间隙,他在高?一?楼下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那个漂亮的女孩。
“那天谢谢了。”
少年眉目冷峻,绷着脸,神态不大自然。
看到他这张冷隽优越的脸,女孩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抬手?将耳边的一?缕乌发拨到耳后?,轻轻一?笑:“不客气,我是宴乔,你是?”
少年:“俞少殸。”
两人自此相识。
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约莫是觉得他的性格过于沉默寡言,阴沉冷郁,没什么共通话题,宴乔慢慢失了耐心?。
而且雅礼作为京州最好的贵族学校,里面缺什么也不会缺阳光开朗的富家公子。
渐渐地,宴欢对俞少殸的态度冷淡下来,变得若即若离,和别的少年玩到了一?起。
从那以后?,俞少殸重新变回那个寡言少语的阴郁少年,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宴乔把?他拉出深渊,却又把?他推回了黑暗。
……
现?在想想,当时对宴乔的偏执,可能更多的是不甘作祟吧。
过了好半晌,
俞少殸轻吸口气,扯起嘴角露出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高?中时她救过我,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林晓音冷笑:“对你来说那是过去的事情,可对欢儿来说,这是一?根永远埋在心?底的刺,不□□,会疼一?辈子!”
“再说了,你说宴乔高?中救过你?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俞少殸简单把?高?中发生的事说了。
林晓音听着听着,忽然死?死?瞪住俞少殸,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脸上灼个洞。
她鼻息渐重。
越来越觉得这个理由荒唐至极。
在俞少殸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蓦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俞少殸你他吗的就是个蠢货!”
“什么宴乔救了你?!那是宴欢!”
“当时我就站在她旁边!亲眼看着她跑过去拽住花盆!!妈的!要是知道楼下的人是你,我就该拦着她,砸死?你个蠢货算了!!”
林晓音越说越激动,声音很大,响彻了整个星锐总部?的一?楼大厅。
附近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没离开。
听到声音,立即投来八卦的目光。
可这时的俞少殸听了真相,早已呆若木鸡,木偶般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那是宴欢?
那是宴欢!!
浑身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从头到脚的每寸皮肤开始发冷。绝望的情绪席卷了全身,他甚至能感受到心?脏一?寸寸破裂带来的剧烈痛楚。
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
那是宴欢啊!
是宴欢啊!!
他的耳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有宴欢两个字不断在脑海回响。
无尽的悔意充斥里他的胸腔,每呼吸一?口都像被刀尖剐了一?刀。
俞少殸瞳孔涣散,失魂落魄地跑出楼外,一?把?推开司机撑过来的伞,暴雨很快淋湿了他的头发。
可他置若不顾,跌撞着拉开驾驶车门坐了进去,在阴冷潮湿的黑夜里,保时捷轰隆一?声消失不见?。
暴雨刀子般砸在车窗上。
深夜里的京州街道空无一?人。
冰冷的水滴从额发滴落,淌在脸色煞白的俞少殸的脸上,而他紧紧攥着方向?盘的指骨同样白得吓人。
他死?死?咬着牙。
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一?样,轮转播放着这几年他和宴欢在静茗公馆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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