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一章 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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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胜觉得如果再不严肃点恐怕马上就会露馅，他这好不容易想到的计策也泡汤了。轻“咳”了一声之后便板起脸来，却没料到，正是他这一声轻咳让玉漱再也忍不住了，掩唇轻笑起来，另一只手则在方胜胳膊使劲拧了一下。

“啊……”方胜忍不住呼痛，不过脸上却满是笑意。

俩人好一会才笑完，再往另一边看时，那小兽却还和刚才差不离，没有丝毫警觉。

暗道了一声“罪过”，方胜拉着玉漱的手就再次冲了出去。

那小兽奉命监视方胜和玉漱二人，一见俩人要跑张嘴就要叫唤，然而声音还没发出来，那边的两人却突然停下了。

小兽强行把声音咽了回去，暗暗庆幸幸亏没出声，不然又要挨骂……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它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那边的两人短则数息，长则一盏茶时间，毫无规律地在海岛上飞飞停停，每一次都是飞不多远就停下，结果它就一次又一次想叫却叫不出来，神经一直紧绷着。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时辰之后那小兽已经快疯了，微张着嘴，目光呆滞，身体会随着那边方胜和玉漱的飞行时不时抽搐一下。

这时候方胜也累得够呛，一开始确实是他在耍那小东西，但是那小家伙也太能撑了，后来方胜就觉得他被那小东西给耍了……

终于，方胜觉得时机总算成熟了，他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这一次拉起玉漱的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往东方的海岸冲去。

那边那小兽的身体又习惯性地抽搐了一下就没了动静，直到方胜和玉漱已经飞出了数百里外，这小家伙终于“吱”一声一蹦三尺高，然后大声叫唤起来。

贺无为被吓了一跳，睁开眼后便怒瞪向那小兽，然后马上放出神识向外看去，一下就发现方胜这时候已经快飞出去一千里了。

“孽障！”

低喝一声后贺无为挥袖便向那小兽拍去，然而拍出去一半后又收了回来，这小兽是他唯一的灵兽，杀了它的话以后再想监视方胜就只能靠他自己了。就是这个念头让他饶了那小兽一命，伸手一摄便将小兽抓了起来，然后塞进灵兽袋里，驭起飞剑便朝方胜的方向追去。

这时候方胜和玉漱已经把贺无为甩在了身后一千多里，俩人将神识范围扩展到最大，仔细寻找着目标。

方胜和玉漱是从驭龙洲的西海岸往东飞的，结果直到他们的神识已经能看到东海岸时，一路上竟没碰到任何一个四宗门的据点，自然让方胜郁闷不已。

方胜正烦闷，却不料从正北方突然就有一群修士冲进了他和玉漱的神识范围，第一眼他们就判断出来，那是四宗门的修士！

“这时候怎么突然有人从北方来？”方胜忍不住嘀咕出来，然后他心里就猛然一惊，因为他觉得有可能那些人是刚刚从震灵大陆传送过来的！

但是，以四宗门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传送阵修好？

方胜立刻仔细观察起来，然后就松了一口气，那些人境界有高有低，但最高的也只是结丹期修士，而且只有几个。

方胜很快就注意到那些人几乎每个人腰上都有好几个储物袋，仔细一想，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人是在搬迁，而且极可能是因为他突然来到了北方。

“迎上去看看吧！”方胜提议道。

玉漱轻声应了一声，然后俩人就朝那帮人迎去。

离得尚有老远方胜就把境界最高的几人全挑了出来，而那几人中腰上挂的储物袋最多的三个便是他的目标！

实际上那群人正是刚刚得到命令从北方的太公山往南迁移的，而之所以迁移，也正是因为方胜的劫掠。

贺无为当初扔下去的那枚玉简里只留下了很简单的几句话，不过意思也非常明显：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全驭龙洲的四宗门后勤修士尽量集中向三个据点，并在那里建设防御法阵。

就在这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全驭龙洲的四宗门后勤修士已经基本集结完了，而太公山的这批修士实是效率相当低的一批。

不过他们效率虽低，方胜的凶名还是听过的，早有结丹期修士发现了方胜的存在，并警告了众人。

然后他们就做出了一个最不明智的决定，这一群人竟然向中间聚拢，觉得可以凭借人数优势惊退方胜。

由于那群人中连个结丹后期修士都没有，方胜干脆也没松开玉漱的手，冷笑一声后速度丝毫不减地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贺无为的心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离得实在太远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方胜和玉漱所化的那道二十丈长的黑气向着天空中的那团彩色光点冲去，他清楚地知道，以方胜和玉漱的攻击方式，要想杀掉那些人可能只不过是几息的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无法相信的一幕，只见那道黑气在那团彩光前面忽然一偏，然后才一头钻进了那团彩光里，转瞬之间又从彩光的另一边钻了出去，这当中死伤的人竟然没超过十个！

之后他就处于这种震惊中，一时间速度也慢了下来。

而这时候方胜却正让玉漱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往前疾飞一边双手并用倒腾东西。

他们本可以重创那波人，但是俩人几乎同时在那群人中看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那女子一脸惶急，眼中全是畏惧，却依然把她的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无巧不巧，那女子似乎遁速颇快，又正好在人群的最前面，看到她之后，方胜和玉漱同时更换了手中的法诀。

这便是这群从太公山迁移的人死伤不到十人的真正原因了。

那边方胜和玉漱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人全是随心而为，很快就从那群人视野中消失了。

一盏茶功夫之后方胜终于倒腾完了，尽管用的全是大型储物袋，但是腰上还是挂了一圈袋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方胜低头往腰上看了一眼，忍不住抱怨道：“如果储物袋里也可以装储物袋就好了……”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试过了，这主意根本就行不通。

玉漱看向方胜腰上，笑了笑，然后道：“让我拿几个吧。”

方胜立刻大摇其头，笑道：“我就是发发牢骚，嘿，又不沉。咱们一路上没碰到一个四宗门的据点，看样子他们已经是全都迁移了，咱们继续往北，兴许还能再撞上一两波人。”

“嗯。”

“我觉得咱们可以去传送阵那里看一看，然后再回鹤回峰。咦，那老头子离咱们怎么又远了？”方胜终于再次注意到远处的贺无为。

不过这时候贺无为虽然没想明白方胜和玉漱手下留情的原因，却也开始加速了，让这俩人随意走动始终是心腹大患！

双方就这样继续追逃，方胜和玉漱终于再次看到了传送阵。

当弄清楚情况时，方胜不由大喜，因为他看到，被他们损坏的那个传送阵竟然还是当时的模样，这些日子来竟从未修过！

看样子要么是四宗门根本就不存在可以修复传送阵的人，要么是他们在驭龙洲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来重修，总之，四宗门已经放弃了修好那传送阵！

对方胜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这无疑说明，他们驭龙洲修真界的敌人已经固定了下来，不可能更多了。

另一个传送阵的情况则是其外围的防御法阵被加强了许多，不过这个发现仍然让方胜高兴不已，因为这更加证明了四宗门的修士其实并未打算和他们驭龙洲修真界拼个你死我活，当驭龙洲修真界给四宗门足够大的压力时，四宗门八成会就此撤退！

方胜的最后一个发现便是，传送阵附近的人已经比当初多了很多，而且大多数人都在忙碌。

此地实则就是贺无为新定的三个大据点之一，那些人正是在修建新的法阵，以后他们就以此为根据地了。

由于心里高兴，方胜就也没冲下去，再加上贺无为追得甚急，俩人就干脆绕了个弯开始往回飞。

再次进入佐摩国境内时方胜又看到了四宗门的另一个大据点，这时候他也对四宗门在驭龙洲的总体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

事实上四宗门参与围攻鹤回峰的人还不到四宗门在驭龙洲总人数的一半，但是那些人全是实力较强者，那一半人的总实力几乎是四宗门总体实力的九成。如今据点里剩下的都是一些后勤修士，擅长打斗的根本就没几个。

到这些人手中的抢掠，对现在的方胜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然而正是由于这种认知，他心中对弱者的同情就再次复苏了，神识从那些人中扫过时，注意力竟大多集中到了老弱妇孺身上，自然也就很难狠下心去打杀了。

一方面有些不忍心，另一方面却又有些不甘心，因为那些据点里毕竟不仅仅有老弱妇孺，方胜相信，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双手一定沾过驭龙洲修士的血。

在这种情况下，方胜便忽然冒出了个念头，那便是去找谷老头和布野，这俩人全是震灵大陆的受害者，多和他们聊聊一定会再次激起自己的怒火。

方胜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正好也离古战崖很近了，当下就调转方向，直接往古战崖飞去。

古战崖还是原来那个样，上空被浓浓的死气所笼罩，不过这时候方胜已经知道胡妖儿连那死气也能吸，就直接将小葫芦摘了下来，在古战崖上空吸出一个空洞，然后钻了下去。

那贺无为本来离方胜已经没多远了，这一下想要进入古战崖却只能绕到谷口。不过他似乎知道古战崖的底细，竟是一点也不怕，很快就从谷口飞进了古战崖。

方胜和玉漱进入古战崖后一路也没出什么意外，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的那个洞口，然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直到从山洞往里飞了十余里，方胜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玉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也道：“好像和上次来时不一样了。”

“啊……我明白了，咱们一路上好像没碰到任何会动的东西……”方胜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此时已是傍晚，再加上古战崖光线颇为昏暗，按说这里面应该有些东西出现才对。

“嗯。”玉漱点头应道，更加肯定了方胜的结论。

两人凭着记忆继续往里飞，一路上并未走错任何一条路，然而让两人越来越迟疑的是，周围的死气仍在，而且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这里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死地，除了他和玉漱之外，竟然真是连个会动的都没有了。

方胜的心越来越往下沉，这时候他甚至不敢继续往里走了，因为他怕看不到步野和谷老头。如果真的那样，他觉得他完全接受不了。

在这种心情里，方胜和玉漱再次出现在了那个大洞的洞口，也看到了洞中的石刻。

与当年不同的是，那些石刻竟然大部分都被破坏了！

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有剑气留下的，有重型法宝留下的，在某些角落，甚至还有死人的骨头……

“啊……”方胜轻叹一声，已经不会说话了。

玉漱对谷老头和步野的感情远远没有方胜深，但是她却能感受到方胜的心情，于是紧了紧方胜的手，又离他近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了……”方胜有些茫然地问道。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玉漱轻声道。

等方胜和玉漱再从山洞飞出去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深更半夜是古战崖最热闹的时候，现在的古战崖也的确很热闹，但是，出现在方胜和玉漱眼中、神识中的全是古战崖里土生土长的生物，竟没有一条怨魂，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方胜和玉漱在古战崖中转了一个大圈也未能找到任何一个人形生物，这时候玉漱已经推测出来发生了什么，按说方胜也早该想到了，但是他却逃避似地不去想。

方胜仍然不死心，于是再次绕回了那个山洞，然后冲了进去。他和玉漱很快再次飞到了谷老头参悟六合斩仙剑诀之处，俩人将那里仔仔细细搜了个遍，连一个小缝隙都没放过，不过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方胜一直闷着头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他也知道玉漱就在身边，所以还是尽量装出镇静的模样。

“如果说出来会好受一些，那你就说吧。”玉漱轻声道。

“嗯……我好担心他们啊……”方胜直视着玉漱的眼睛道。

“嗯，我明白。”

“他们本来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受折磨的灵魂，可是，为什么四宗门的人还是不放过他们呢。”方胜这时候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有的只是酸楚。

“你肯定是四宗门干的？”玉漱问道。

“他们在古战崖千余年没出任何事，又怎会无端端消失？看那些打斗痕迹，就知道一定是有人特意来寻找他们了。除了四宗门，我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人。”方胜道。

“唔……”玉漱也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方胜的猜测。

“啊，我不甘心啊！”方胜忽然咬牙道。

“嗯。”

“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方胜咬牙切齿道。

接着两人便按原路往外飞去，不过才飞几十丈，方胜便忽然念头一转，道：“要不，咱们再继续往飞看看吧。”

玉漱一怔，很快明白了方胜的意思，然后便道：“好。”

接着俩人就继续往山洞深处飞去。

实际上谷老头的悟道之处显然不是山洞的终点，当年他们为了寻找死石还到古战崖更深的地方，严格来说，那里才是古战崖的最深处。

其实方胜也知道希望不大，不过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继续找了下去，很快就顺着当年的路径来到了地底，再次看到了那条河还河心的小岛。

让方胜无比失望的时，地底的情况一览无余，他却没看到任何一条人影。

出于一种怀念，方胜还是向那个小岛的方向飞了过去，渐渐的便看清了岛上的情形。一块块死石冒着浓烈的黑烟，当方胜想到谷老头曾为此失去一臂，一时间曾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