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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月上天际，诺大圆月盖在司天监上空。
“一百！一百！足足一百颗！”
江芹欢呼雀跃，刚说完，便哈欠连连。
忘记自己到底数了多少次，这个不重要。她满面喜色地昂起头，撑着要坠下的眼皮，看着宋延，头头是道“用系统给我的丹炉拿来炼糖珠，就不那么轻易化开。你的生辰在大年初一，每年生辰可以吃上一颗，等你把这些通通吃完，就一百二十来岁了。”
他说过，每逢年节生辰，观里饮食如旧，没什么特别的。
以后好歹吃颗糖，生辰嘛。
“一百二十……”她呆了呆，暗自笑起来。
目光在他脸上游走，半晌，实在撑不住，靠在他肩头，醉醺醺地笑了几声“不知道一百年之后的你，长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
一百年。
到那时候，他应该两鬓生白了吧。冷冰冰，板着脸，一头雪发，仙风道骨。
“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无情老头。”江芹揉揉眼睛，认认真真地抱怨一句，昏昏欲睡，忍不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宋延抬手，接住她额头，吻了吻她发顶，淡淡问“芹芹愿意陪在我身边，到百年之后吗？”
“你……愿意吗？”他声色有些发颤，望着一动不动的烛焰。
等了半晌，怀中传来均匀呼吸声。
她睡着了。
床帐旁烛花蹦跃，蓄满的红蜡找到突破口，骤然垂下，一痕曲折滚烫蜿蜒而下，宛如热泪。宋延自嘲一笑，举着手，唯恐惊动她的好梦。
“芹芹既不说，我便当你答应了。”
烛光笼在一纸晶莹釉泽的糖珠上，一颗颗，明珠一般。
系统是谁，他想过问。
只恨没有多一只手，可以尝一尝她炼的糖有多香甜。没关系，即便不尝，他也知道，必是世上滋味最好，最为甘甜的糖。伤处隐隐传来爆裂的痛感，钻心刺骨。
怀中人半睡半醒间，突然抬起头，睁眼扫视一圈。满脸迷茫，水雾迷蒙的眼眸含着笑意，看他半晌，瞥见到膝上的一包糖，忙团起油纸，重新包裹好，塞进他怀中。
“好好保管，吃的时候，要想着我。”
郑重其事地交代完，倒在他膝上，娇娇软软地说了一通胡话，才安然地睡了过去。
她是睡着了。
宋延却难以入睡。
本想将她挪到床上，不想才触到肩头，啪地一响。她抬起手，照着手背就是一下，尤嫌不够，拽着袖子将手扯开。过程中，眼皮不曾掀过，睡颜香甜翻了个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延将糖包放到枕边，垂眸看着她，手指虚抚着她的眉眼，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蜡烛高烧，庭院静谧。
直到天光笼罩，蜡烛烧尽，一声惊呼扯破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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