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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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听雪并未立马离开。</p>

她孤身一人过来,离开的时候依旧孤身一人，豫王虽然也恼恨她害了自家，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依旧选择放过她。</p>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来到京都后做的一切像是个丑角。</p>

难怪那位于小姐都和季青璃并不对付,在听见自己想要给郑翊涵为妾,依旧那样瞧不上。</p>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自己短短时日能插进去的,她看似赶走了季青璃，实际上不过是郑翊涵为了利益，暂时放弃她而已。</p>

那个书房她一直不能进去,可姜听雪自认为自己已经被扶正，又有王爷爹作为靠山,就算偷偷进去被发现了也没什么的,所以她进去过。</p>

但她出来后,她却什么都没提。</p>

因为书房里,随手打开一个画卷，便是季青璃的模样,随意拿起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吾爱阿璃亲启】</p>

第一次看见,姜听雪大受打击，但她觉得这件事本就是她强求来的，季青璃要强,所以宁愿和离,也不让郑翊涵纳妾，他们分开了，是季青璃主动地,而不是她将人赶走的。</p>

可是没关系，她会让郑翊涵喜欢自己的。</p>

然而等她第二次、第三次去，心头却越发荒凉，书信和画卷都没有送出去，随着她一次次的查看，两者一次次的增加，尤其是书信，几乎是每天一封。</p>

后来她就不敢去看了，只是偷偷说服自己，没关系，陪在他身边的人还是自己，总有一天，她能彻底将季青璃赶出他的世界。</p>

可现在，姜听雪发现她等不到这一天了。</p>

她可以忍受郑翊涵更爱季青璃，可她不能接受他对自己全然都是利用，只为了摧毁豫王。</p>

来到大街上，身后还有几个缀得远远的，似乎是郑翊涵派过来保护她的人，姜听雪一动不动，直到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让自己看得更加整洁，才扬起浅笑，来到季府。</p>

“这位小姐，可有拜帖？”门房拦住她，询问道。</p>

姜听雪摇了摇头，说：“我是姜听雪，想要找你们家小姐季青璃，麻烦跟她说一声，她应该会出来见我。”</p>

姜听雪？</p>

这名字一出，季家上下谁不知道？门房眼里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和疏离，不过作为一个有底蕴的家族，即使是门房也不会仗势欺人，还是勉强点头：“请郑夫人稍等。”</p>

姜听雪勉强维持的笑意在听见郑夫人三个字时，绷不住了，苍白着脸色低下头。</p>

越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如此可笑，就越敏/感，她总觉得门房都在嘲讽自己，抢了季家大小姐的郑夫人位置，实际上人家心都还在她这里。</p>

等待回禀的这一会儿，姜听雪便已经感觉自己都在被剩下的一个门房，以及周围路人的目光刺痛。</p>

好不容易那通报的人回来，她眼巴巴的看去，得到的回复却是：“郑夫人，我家小姐说不想见你。”</p>

姜听雪错愕，羞恼都推后了，完全没想过季青璃见都不见自己，还说的如此直白。</p>

她脸色爆红，想要就这样走，可心头的悔意和对郑翊涵最后的喜欢却让她无法离开，咬牙上前送上银子，道：“劳烦小哥再说一声，我已打算离开京都，这估计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有些话想对季小姐说。”</p>

门房摆摆手，拒绝了银子，听她说的这么严重，还是道：“我再为郑夫人通传一声。”</p>

姜听雪大喜，连连点头。</p>

然而她又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她都来不及高兴，门房歉意道：“郑夫人，我家小姐说她和你们再无任何关系，日后他郑翊涵就算是死，也不用来找我家小姐，更别说您作为郑翊涵纳的小妾，就算扶正，跟她也没关系，不必来找我家小姐了。”</p>

姜听雪：“……”</p>

她听得目瞪口呆，又是一阵脸热。</p>

姜听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说她要走了，季青璃还是如此果决，见都不见！</p>

即使她要走了，将郑翊涵让出来，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p>

可见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人了。</p>

姜听雪不由苦笑，她费尽心思抢来的心上人，哪怕他害了自己父亲，她依旧无法对他没有一点留念，甚至想着在临走之时，让一切重归正轨，她回去她该去的小村庄，季青璃回到郑家做她的郑夫人，那他肯定很高兴。</p>

这一次姜听雪没有再请求门房传话了，默默转身，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去。</p>

只是背影萧索。</p>

*</p>

豫王全家以谋反罪被重兵看守，其他王爷因此也都被派兵把手，据说是豫王谋反的罪证被发现了。</p>

这个消息一出现，京都一时间跟豫王交际过的家族人人自危，就是一些胆子小的王爷都屁滚尿流，请书以封地交还来自证清白。</p>

谁也没想到看着最为滑头的豫王，居然第一个遭殃，姜帝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觑。</p>

青璃只提供了一个消息，之后就一直吃喝玩乐，根本不用管，便收获到了成果，看着三皇子被抢了功劳，她心情好极了。</p>

得了好处的八皇子对季家十分感激，不过鉴于这是一种交易，双方都没有声张。</p>

因着豫王出事，京都一时都安静下来。</p>

青璃倒是乐得出来玩了。</p>

古代虽然发展不好，但各种小吃都极为特色，出来吃吃喝喝，也是非常好的。</p>

只是……</p>

青璃看着眼前的人，默默说了一声：晦气！</p>

她才来到第一个目的地望月楼吃糕点，还没进去，就遇到了郑翊涵，简直是哔了狗！</p>

她默默绕开。</p>

在青璃看来，当初郑翊涵对原主发下誓言，后来她在对方坚定要纳妾时，送了一颗断子绝孙丸过去，让他自愿服下，让这誓言应验，也算是将两人的爱恨情仇都已了结。</p>

至于跟郑家的仇恨，已经搞定一半，如今郑家没一个人的官职超过六品，郑父年纪还不大，四十多岁，就足以看见未来一片黑暗。</p>

再剩下的，就交给她父母比较合适。</p>

季恒回来总得有人给他发泄一下。</p>

豫王已然落败，等八皇子调查完，等待他的不是终生圈禁就是死刑，不可能让他再接触一点权力。</p>

至于三皇子，计划失败，季恒还好好活着，他日后定然当不了皇帝！</p>

所以在青璃的计划里，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京都看看戏，寻找个合眼缘的帅哥，成婚生个孩子，等着郑翊涵发现自己断子绝孙的事实，然后抱着孩子，气死他。</p>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包括……被郑翊涵缠上。</p>

前些天豫王被□□，姜听雪秘密离开京都她都知道，只是没兴趣了解而已，没想到郑翊涵还没死心。</p>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面色越发苍白，精致的打扮也藏不住他由内而外的虚弱，衣服都宽松了很多，说起话来，努力表现自然反而显得更加不自然：“阿璃，是要去望月楼吗？好巧，我也要去。”</p>

青璃默默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不了，看见你，我吃不下去了。”</p>

郑翊涵神色僵了僵，下一秒又若无其事道：“那不如去茶楼喝一杯？”</p>

“我们已经和离了！”青璃眉头蹙起，“要我把和离证明拿给你看吗？”</p>

郑翊涵面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多了三分苦涩：“阿璃，我们一定要这样吗？”</p>

青璃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转身换了个方向。</p>

郑翊涵不甘心的追上去，他若不能和阿璃重归于好，三皇子为了季家，可能会使别的手段。</p>

青璃小脸板得更厉害了，忽然站立，看向同样停下的男人，眼眸微眯：“你现在不是朝廷命官对吧？”</p>

“啊？”郑翊涵被问得一愣，尴尬的不想回答。</p>

就见青璃一笑：“幸好，殴打朝廷命官会出事，但打你就不要紧了。”</p>

郑翊涵：“？？？”</p>

没等他反应过来青璃说的什么话，一个拳头就过来，看着白净小小的，直冲面门，便一股疼痛让他痛呼一声，踉跄的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马路中央。</p>

青璃一拳打完，拳头也有些疼，不过看着郑翊涵捂着脸痛呼的模样，还是爽快的笑了，眉头一挑，清脆的声音都透露着一股子狠劲儿，道：“你给我听着，再敢跟着我，见一次打一次！”</p>

周围路人看见，纷纷摇头，低声嘟囔：“这小姑娘可真凶悍！”</p>

“小书生，你别娶这凶悍的姑娘，小心以后被管得哪也去不了。”</p>

郑翊涵揉着脸颊被打的地方，看着面前对他肆无忌惮威胁的女孩，神色有些恍惚，又听见路人的话，下意识摇头：“才没有。”</p>

阿璃是很凶，早些年有混混欺负人，她就能当街暴打对方一顿，可她的凶对他却从未发出来过。</p>

他的阿璃才不会打他的！</p>

郑翊涵被打了，身体的疼痛还好，心中却空荡荡的，鼻尖酸涩，唯有紧咬牙关，忍住了眼泪。</p>

落到这一步，都是他自作自受。</p>

青璃打了人就要走，郑翊涵见此，也赶紧跟上，只是这一次才走两步，肩膀就被按住。</p>

郑翊涵皱眉偏头，身边一个清雅文气的书生正蹙眉看他，摇头道：“这位公子，当街纠缠女子，可是违反姜国律法！”</p>

郑翊涵脸色一青，十分不服气，反驳道：“这是我妻子！”</p>

来人笑道：“公子，这位小姐梳的可不是妇人发发鬓，你如此说法，算是轻薄女子，罪加一等！”</p>

“……”郑翊涵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一遍遍的定罪，脸都绿了，下意识问：“你是什么人？”</p>

来人礼貌拱手，道：“我是大理寺寺正卫平渊。”</p>

郑翊涵脸皮抽抽，抿唇没有说话。</p>

大理寺的人，还是正六品官职，他现在无官无职，父亲也被贬，没资格得罪！</p>

卫平渊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而是说：“这位兄台，我记下你的面容，同时会跟知府那边打声招呼，若是有女子过来报案，所有罪责一并处理，望兄台慎言慎行。”</p>

郑翊涵：“……”</p>

这都什么仇什么怨？</p>

非要盯着他？</p>

郑翊涵气急，瞪着面前的人，那人却不怕他，淡定回视，神色温和，却隐藏着锋芒。</p>

良久，他还是不敢再说什么，一旦被定罪，这辈子别想重回朝堂，只能咬牙道：“我知道了。”</p>

他转身离开，走的另一个方向。</p>

卫平渊这才满意的点头，朝着青璃离开的方向前去，他步伐匆匆，像是在追什么人，但没找到，便有些失落的看着前方人潮，刚刚因为那人，他耽搁了好一会儿，想必季小姐已经离开了。</p>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卫大人是在找我吗？”</p>

那一瞬，卫平渊只觉得心尖绽放了一簇烟花，在他脑子里砰砰砰炸开，他迅速回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惊喜到无以复加，却又因脑子里的之乎者也，强自镇定，露出一抹浅笑：“是在找季小姐。”</p>

青璃也是走了两步，见郑翊涵没追上来，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为此特意混在人群里看了两眼。</p>

她并不是一般人，真的想藏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因此在卫平渊找过来时，她躲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绕道他身后，见他找了一会儿，缓缓停下，浑身散发着失望的情绪，便问了一句。</p>

没想到就这样得到答案。</p>

青璃眨巴眼，眼里笑意浓郁：“找我做什么？”</p>

卫平渊脑子空白了一瞬，找她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他遇见了，就想……他忽然机灵了一下，说：“多谢季小姐帮忙，卫某已经调职到大理寺任寺正，想感谢季小姐！”</p>

青璃大方点头：“好啊，想怎么谢我？”</p>

卫平渊脸颊微红，他刚刚只是碰巧看见青璃了，下意识帮她解决了问题，追过来而已，手边什么都没有，一时还真不知道回答，他十分着急，鼻尖在春日的温度下嗖嗖冒汗，干巴巴道：“卫某身无长物，官职不高，不知道如何感谢，季小姐能否……提点两句？”</p>

才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让被感谢的人提点，真的是太蠢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见眼前女子笑意越发浓郁，估计是在嘲笑自己，又沮丧的垂眸，手足无措的站在那。</p>

青璃只是被他逗笑，并不是嘲笑，她见过的人那么多，真心假意还是分得清，因此还真的想了想，说：“我打算去茶楼喝茶，又想吃望月楼的点心，你去买给我？”</p>

卫平渊立马点头，眸子越发明亮：“好，我先送季姑娘去茶楼。”</p>

青璃颔首，两手背后，率先抬步离开。</p>

卫平渊亦步亦趋的跟在身侧。</p>

*</p>

郑翊涵走了两步，忽然发现自己就算要回去也错了方向，便倒回来，就看见一个陌生但有些熟悉的青年跟在季青璃身边。</p>

那人分明是刚刚拦住自己的大理寺寺正！</p>

可现在男人面上殷勤的笑意完全是一个费尽心思讨女子欢心的男人。</p>

看这两人聊天的样子绝对不是才认识的。</p>

所以……阿璃早已有了别的选择？</p>

郑翊涵呆立在那，直愣愣的看着两人进入一个茶楼，心头一片荒凉。</p>

似乎错过了便真的是错过了！</p>

郑翊涵不愿意相信，仓皇转身，宁愿多绕路，也不想经过茶楼，生怕看见了更让他刺眼的东西。</p>

他回到郑家，迎面就是张氏期待的目光：“怎么样？季氏是不是心软了？”</p>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去找青璃，张氏关心他的一切，自然会知道，经过了姜听雪，她对季青璃都觉得很好了，尤其是儿子如今的情况，她也心知肚明，想要再找比季青璃更好的，是不可能。</p>

因此她非常支持儿子将季青璃重新娶回来，大不了以后她不立规矩了。</p>

至于后代……</p>

她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忍痛放弃，若是能说服季氏同意纳妾，那是好事，若是不能，只能先顾着儿子前途。</p>

反正男子四十五十生子的也不少。</p>

可面对她的期待，郑翊涵却只是无力的摇头，什么都不想说，径直往院子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