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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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夜，乌衣巷祁府。

“你家那五丫头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又去哪儿疯了，听说近日京城里拐子愈发猖狂，可千万别是被那拐子给拐走了。”祁老夫人拄着拐杖坐在堂屋的首座之上，说话的语气之中略带了一丝凉薄。

祁贺云刚刚听下人们说在岚荞园门口并没有看见祁允棠等待在那的身影，于是便神色焦灼地在屋子里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子，特别是当他听到了自己的母亲居然说出了这样冷漠的话，他那压抑在心里已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迸发，他眼睛发红的看向祁老夫人，眸中满是不解的神色。

“母亲，棠儿好歹也是您的亲孙女，您就算再不待见阿芷，也好歹试着接纳下棠儿吧！”祁贺云的眼里半是哀伤半是祈求，祁老夫人闻言，神色依旧冷漠，仿佛事不关己，她慢条斯理地淡淡瞥了祁贺云一眼，随后冷声对他道:“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怎配得到我的高看？”

“……母亲！”祁贺云眼里的亮光一点又一点的消失，母亲原先明明是那样温柔慈祥的人，为什么如今连一点退路都不愿意留给他，连一丝长辈的慈爱都不愿意留给他的棠儿？

魏娘子携三位小姐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位置上，她见祁贺云对祁允棠还未归家的事情居然表现出这么在意的态度，心里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怨怼，“那丫头实在是任性，那会儿我都说了让她在门口等着，她却非要乱跑，这下好了，把她自己给弄丢了。”

“三娘，出门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定会好生照料棠儿，可事实上，将她弄丢的责任你又该担多少？你将那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那，这难道就是你嘴里说的好生照料？”祁贺云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如今就算是与魏娘子争辩起来，也显得有恃无恐。

魏娘子眉心猛的一跳，祁贺云这么些年对她这个妯娌一直也算是礼待有加，从未像今天这样与她急红过眼，她皱着眉道:“二哥讲话可真有意思，我一个人要照顾四个孩子，如何能看的过来，是你家姑娘早先自己弄丢了马车，也是你家姑娘提出来让我们先行回来的建议，怎么就能将弄丢她的罪过赖在我头上了？”

“……你！”祁贺云红着眼睛怒瞪着她，心里极不是滋味，怎么他的家人都这般冷血无情？是他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导致他已经愚钝到看不透人心了吗，其实并不然，只是他原先明明看见了，却依旧假装看不见罢了。

莫约过了半刻钟时间，祁老夫人实在不想再耗费心神搁这坐着等祁允棠回来，于是在招呼了祁贺云几句后，便先行离开正堂，而魏娘子本身就不愿意多留，索性搀扶着老夫人，跟着一起离开了。祁家的三位小姐也都以明日要上早课为由纷纷向祁贺云请辞，祁贺云自知留不住她们，便也不再多说，直接放人离开。

待众人离去，他神色疲累地靠着椅背，轻轻闭合住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堂前突然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祁贺云耳朵动了动，猛的睁开了眼睛，“棠儿！”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顿了顿，随后祁贺云便看见有一清瘦娇小的身影从半开的门外悄悄闪了进来。

“爹爹。”

清冷的月光下，眼前小姑娘明亮的双眸光彩夺目，像极了端正摆放在宝匣之中熠熠生辉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