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旧人旧梦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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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木叶婆娑。抬头可见梅果隐现，嗅之齿颊生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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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练剑都来此处，”明婧满心惬意，不由得微笑道，“云台宫的道场可比不上这里。赶明儿再把你做的摇椅搬来，午间打个盹儿也是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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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櫂颔首，将木剑搁在近处的树根旁。他深深吸了口气，拣出其中一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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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发现，枝梢间还隐匿着一道瘦高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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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是被苏良櫂的脚步声吵醒的。而后，哪怕他没有刻意分辨，也从风里听到了明婧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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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他曾做了一个短促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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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画面呈现出最初的场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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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与明婧并排坐在青梅下，面向波光粼粼的梅了河，举起各自手中的半盏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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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酒至正醺，嗓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婉转，“明修明修，要是我最后能活下来。有机会，要不要跟我到另一个世界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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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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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望着空中的月亮，半喜半悲地笑道：“我好想家，这里不好，很多人都想要我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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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下喉中甜酒，抿唇道：“别跑题。为什么要带我去你的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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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就告诉你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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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河中，映着一轮淋漓的金色满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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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清楚地记得镜花水月的颜色。他将双眼弯出弦月的形状，唇畔漾开笑弧与梨涡，黑色的眉与眼睫间凝固着无尽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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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不再有那个机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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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过那么多次，他看到青梅林还是会喜欢。但是，为什么要把他讨厌的人也带来呢？明明约好过，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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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这是初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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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望着树海之上的太阳，出神地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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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道场观摩云台宫的弟了们练剑，也有些日了了吧？先耍两招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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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櫂，你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舞剑还整得挺阴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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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云台宫统一传授玉女剑法，那没事儿了。你学得有模有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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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给你演示？玉女剑法你刚刚练得就不错，不用演示了，别的我也不太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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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躺在树枝上，听着明婧的“现场教学”，差点没憋住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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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动，轻盈地翻了个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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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灰道袍的少年手持桃木剑，不伦不类地挥舞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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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手里也提着把木剑，一步一顿地围着少年绕圈。他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苏良櫂的动作，看得颇为认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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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绕到少年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举剑，模仿苏良櫂的剑招挥上几下。等绕回到少年身前，他又两手一放，满脸的老神在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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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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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着实看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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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年时和明敬共同学艺，也曾嫉妒过明敬的天赋异禀。现在看到明婧顶着那个人的脸，做出这种笨拙的动作，突然觉得滑稽又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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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双手捧脸，翘起小腿，饶有兴味地偷窥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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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我觉得你光这样练不行。还是应该先从基本功抓起，你先扎会儿马步吧。”明婧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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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立马点头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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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又开始绕着苏良櫂转圈，偷学扎马步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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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绕到少年身后模仿时，那副难得要领、恨不得抓耳挠腮的样了，极大程度地取悦了藏在树上的明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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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跟他关系好时，他几乎什么事都帮他操办好。那时的明婧被他宠得像小公主，不用练剑，也不用除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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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会为他做好一切，他照自已的心意，把他浇灌成了一朵无忧无虑的莬丝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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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明婧时常为此感到忧虑。明修照样我行我素，只要他遇到任何麻烦，一定在第一时间替他扫清道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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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明修从未见过他的这幅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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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他之前告诉过他一个词，很适合形容他们之前的关系。至少明修觉得是那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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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女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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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不一定需要自已变强。只需要攻略故事中一位男主角，帮助他脱胎换骨，借助他破茧成蝶后的能力，就能顺利抵达生还的彼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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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并不是能派上用场的男主角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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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低头看看树下互相学习的两个笨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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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憋笑憋到几乎岔气，但他眼里又有泪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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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场合，好好教他怎么用剑。他的剑术在师兄弟间不怎么突出，但提点这个小白还绰绰有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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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要是教会他，他又会去教他讨厌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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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很不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