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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徽妍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眯起眼睛从指缝里偷看过去,见床边无人,立刻拽过锦衾裹住身体。
她想了想,又伸手将帷帐从帐钩内拂落,这才靠在床沿旁等待着救命的寝衣。轻抚着胸口,想起方才的情形简直犹如两军对垒,差一些就全军覆没了。好在敌人还有那么一些善良,被她机智地糊弄了过去。
慕容策回到寝殿,见到落下的帷帐无奈地笑笑,这女人还真会见缝插针。
“皇后,你那件寝衣沾了水,不能再穿了。”
他眼锋一扫,瞧见身旁的桌几上放置一个包裹,像是衣物。刚要伸出手解开包裹,就听到一声清脆地制止声:“陛下,这包裹不能动。”
王徽妍将头从帷帐中探出,焦急地解释:“也不是不能动,是……”
“这件寝衣为何不留着自己穿?为何总要穿那些老气横秋的衣物?”男人打断了她的话,摊开水蓝色的寝衣打量一番,点点头,“就穿这件罢。”说罢拿着衣物走向床榻。
少女眼含悲戚,低声恳求道:“陛下,臣妾是要将这件衣衫送给长姊的,臣妾衣柜内还有很多件寝衣,”她裹着锦衾,像只春蚕般在床榻上费力蠕动着,想要下床亲自去拿寝衣。
慕容策抬手拦住了她,“这件寝衣可以不穿,”他指着衣柜,颇有深意地说道:不如这样,朕去找几件寝衣,为了公平起见,过会子朕闭起眼睛摸到哪件,你就穿哪件。”
王徽妍睁大双眸,像不认识般地看着一脸不容拒绝的男人,恐惧般地裹严实锦衾,忍不住指责道:“您怎么欺负人呢,臣妾竟然都没有自己选择寝衣的权利了么?”
她看着并不理会她的男人走向了衣柜,没时间怨恨自己非要沐什么浴,咬唇飞快想着对策,试图化解危机。
慕容策打开巨大的黄花梨落地衣柜,一眼便睃见放置寝衣的位置。他刻意忽略那些颜色暗沉的,挑了几件水蓝色、淡粉色的拿在手中回了床榻前。
王徽妍拿起汗巾子,笑眯眯地说道:“陛下,您自己系不方便,不如由臣妾帮您?”试图麻痹他的警觉之心。
男人将寝衣摆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眸子盯了她片刻,“既然皇后这般主动,朕也就勉为其难配合一回。”双手支撑在她身前,看着近在咫尺的樱唇,克制般地闭上了双眸。
少女听着他揶揄的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人今晚怎得这般奇怪?作妖也不能这般不走寻常路!
慕容策撩起眼皮看向她,嗓音低沉:“朕脸上有花?”
听到这声略带嘲讽的质问,少女双手拿住汗巾下意识捂住樱唇,懊恼般地说了句,“没有,臣妾在想,怎样系才不会勒着陛下。”话音未落,就见他的一双大手覆上自己的手,拉至他的面前,不耐地说:“你可要系紧了,否则朕悄然看到什么,可不会投案自首。”
王徽妍一听,咬牙将汗巾子仔细蒙住他的眼睛,又多打了好几个结,这才睃向那件樱粉色寝衣。
狗男人真会选。这几件曾是初一、十五不用侍寝之外她日常穿的寝衣。
其他几件倒是中规中矩,只是粉色的寝衣尤为不同,外层是纱织面料,她和素芸一同在上面绣了落梅图,内里用蜀锦做了内衬。穿起来飘逸如仙,并且脖颈前锁骨处大片暴露在外,才不要穿给他看!
慕容策见她不说话,只好起身转着手上的扳指,微微扬了扬头,“朕要开始了。”
少女趁他抬臂瞬间,伸出脚悄悄落在水蓝色的寝衣上,不忘说道:“陛下最好每件寝衣都摸一下,帮臣妾挑一件面料最柔软的。”边说边用脚趾勾住樱粉色的寝衣,试图慢慢拖至距离他较远的一侧。
她匆匆瞟了一眼男人,见他转头看向相反的方向,立刻加快了速度的同时,不忘继续出声掩护自己,“陛下,那件面料不舒服,您手旁边的那件可以。”
倏地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脚,传来一声冷嗤:“朕觉得你玉足之下的这件寝衣,定然是最好看的。”
慕容策将汗巾扯下,抬起握住的玉足,低头欣赏着她那像嫩藕芽儿似的脚趾。
“陛下,不要!”王徽妍试图将脚从他手中抽出,面上极力忍着笑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说道:“痒……”
男人想起今日在太傅府被她撩拨,更加闲适般地把玩着她的玉足,“梓潼平日里过于严肃,朕很乐意找个机会让你笑一笑。”
王徽妍瞬间理解了哭笑不得四字的特殊含义,她忍不住身体前倾,握住男人的手试图解救可怜的脚丫,随即假意咳了几声,断断续续说道:“陛下……臣妾在笑就……喘不上来气了。”
慕容策就算知道她是在找机会逃脱控制,见她咳嗽还是松开了她的玉足,“皇后作弊被朕发现了,指定你穿这件樱粉色的寝衣作为惩罚。”说罢起身走至八仙桌前,将床榻让给苦着一张脸的女人。
他手拿茶盏,想到方才的旖旎的场景,忍不住转身看向床榻。
长姊那日的劝解在耳边回响。
与这女人的关系始终未有突破,自己何尝没有问题。今夜他鼓起勇气,往前走一步,感觉良好。只是不知,她心中会不会觉得他孟浪。
那女人果然又将帷帐放了下来,可是她并未想到,在烛光的投射之下,帐内的身影看上去更加的令人诱惑。
男人斜靠在桌几旁,观赏着帷帐上倒映曼妙的身材,心不在焉地饮着茶。
看样子她呈跪坐的姿势,先是低头将围在身上的锦衾解下,露出曲线玲珑的腰身和圆润的臀部,随后纤细的手臂张开,将寝衣穿在身上,微微侧着头将墨发捋顺。
慕容策握紧手中的杯盏,无法遏制心中的燥热。他索性走至八仙桌前,拿起茶壶对准壶嘴灌了下去,在喉结滚动之下,茶汤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放下茶盏后直接去了净房,就着女人沐浴剩下的水草草洗过,这才回了寝殿。
王徽妍听到床外出现趿拉鞋履的声音,赶忙转身向里,面壁装睡。
随后她便听到一声命令:“起来,头发不擦干,仔细明日闹着头疼。”
说罢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臂,拎小鸡一般地强行将她拉起。她感觉到男人坐在身后将面巾搭在她的肩上,将头发裹住,轻柔摆弄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与账内的梅灵香交融在一起,在帐幔间氤氲开来。
少女抠着手指,恼他方才欺负人,却好似并不反感他摆弄自己的头发。片刻后低声说了句:“多谢陛下。”
身后传来他犹如琉璃相撞的声音,“过会子让朕瞧瞧的你额头。”
“不……不用。”
王徽妍忍不住啃咬指甲,心中万分想不通,她和慕容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明明之前十日半月都不见得能说上三句话。她很惶恐,隐隐觉得以前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下意识想要保护自己的这方净土。
身子突然被转了个方向,另她惊慌失措地抬眸,刚好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眸,立刻像被戳破心事的孩子那般,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慕容策撩开她额间的发,见果然略红肿了些,薄唇靠近她的额头吹了吹,“这位置太过于明显,若用药酒化瘀,会影响仪容。”
他挑眉看向女人未施粉黛的小脸儿,“不过么,皇后一向不注重这些。这算是不拘小节,还是不修边幅?”
额间传来的酥麻感使得少女颤抖了下,听得他又开始毒舌,暗暗骂了句狗男人多管闲事。面上敷衍道:“臣妾明日会仔细遮盖患处。”
“不许再画那面傩妆。”
男人的目光从额头往下看去,眼尾的滴泪痣犹如无声的邀约,令他想要伸手抚上。小巧的鼻子之下蜜桃般莹润的唇,微微抿着,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想到那晚猝不及防的亲吻,深褐色的瞳仁逐渐加深,不由自主地问道:“皇后,你告诉朕,狗男人是谁?”
王徽妍心中大震,努力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假装不解地与他对视,“臣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他如何得知独一份的爱称?
除了素芸和素宁,再无他人知晓狗男人是谁。为今之计只得死不承认,反正他也找不到证据。
慕容策早已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与无形。他一言不发地熄灭床榻旁的连盏灯,转身上榻后一把揽过还未反应过来的女人,共同躺倒在枕上,淡淡命道:“睡。”
少女的鼻尖迎面撞上结实的胸膛,立刻传来酸痛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揉揉鼻子。谁知帐内昏暗,她的手背蹭过灼热的皮肤,这才发觉顺带将他衣襟拨开了一角,吓得她不敢再动,放下也不是,保持这个姿势又太过于暧昧,真是令人难堪。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你若不想睡,朕到是可以安排做些别的。”吓得她语无伦次地保证:“想睡,臣妾这就睡着了。”
慕容策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拥着她入睡也是需要很大定力。
不知何时,他再次听到了如期而至的梦话:
“陛下想是不举,不然为何还不宠幸后宫其他嫔妃,日日待在古板女人那里。那女人怎的看都没有邀宠的实力,所以陛下恐怕是打着帝后和谐的幌子,刻意逃避临幸。不然本宫如今病成这般模样,都未见他前来探望,真是凉薄。”
听着这番刺耳的话,令他再无方才的情动。
他冷嗤一声,“说朕不举?那是朕从始至终对你毫无兴趣。”
看来他虽然努力控制后宫嫔妃的人数,这令他非常厌恶的后宫纷争依旧不能避免。想起母后曾经被人欺负,为了他却咬牙选择忍耐和依从,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在父皇面前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自己,也不得不为怀王写了多年的文章,看着他在父皇面前大受褒奖,背地里嘲笑会写锦绣文章又有何用,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母妃品阶低下,就注定要为人做牛做马。
每每想到此,都能勾起他心中积攒多年的恨意。这偌大的后宫,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悄悄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而他在明处,终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他却不能懈怠,彻底铲除异己才能永保无虞。
“冷……”
怀中的女人再次呓语,努力往他的怀中钻了钻,微凉的小手覆上他的胸膛,一路滑过至腰间,像是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这才安静下来。
慕容策闻着来自女人身上的香气,忍受着她毫无意识的撩拨,苦笑着自语:“若每晚皆是这般,迟早会不举。”他拥着怀中的娇软,方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心亦逐渐安定下来。
*
“娘娘,该起身了。”素芸将帷帐掀开后,最先看到的是床角堆放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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