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水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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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划到一片远洋的时候,朝歌忽然把船凿沉，乐少和夏晶圆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拖到了深海沉渊。

下沉的速度太快了,眼前基本是一片模糊，只听得见水在耳边咕嘟咕嘟地作响。

不多时，夏晶圆只觉眼前光线暗了下来。

他们下沉到了阳光前进越来越难的深海。

夏晶圆被周遭可怖的厌光水族吓得双眼紧闭。

到了没有任何生物的深水时才敢睁开,便看见他们身处两道海底峭壁之间，峭壁之下,是黑不见物的沉渊。而他们正往那片黑暗里前行。

夏晶圆忽然开始担心掉下去后,是不是就永远都浮不上水面了，她忧心忡忡的往上看了一眼，水中已无阳光,只有一些幽萤的磷光忽明忽暗,峭壁上四个硕大的阴刻篆书隐约可见——潜龙在渊。

刻字入石也不算太深,然而笔锋飒飒，犹如快剑长戟,森然相向,无端让人觉得心惊。

这种怪异的感觉不过一瞬。

夏晶圆就觉得眼前一黑,而浸在水里的身子也忽而一重,就此跌进了一个黑窟窿。

再睁眼时,周围一滴水也没有了,四周亮堂,仿佛是在水面一般，然而抬头看，头顶却是一片纯净的黑,仿佛深谷中的幽潭。

环顾四周，才知道这样亮不过是四周铜枝铁戟的灯树上挂满鲛人灵珠，将四周照的恍如白昼而已。

正四下张望，迎面忽然走来一个提着灵珠琉璃灯的少女，看见三人，她惊呼一声：“主人……”

喊完才发现自己太大惊小怪，这或许又是一宗过错了吧，她连忙低下头，放下手中的琉璃灯，一声不发地站到一边让出道路。

在夏晶圆看来，这个少女无疑是美丽的，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带着很自然的大波浪卷，温柔地贴在白腻的肌肤上。胸前贴两个玛瑙色的贝壳，遮住一抹风光，若隐若现的娇嫩肌肤却更显得诱人。

身上没有佩戴一件珠宝首饰，却透露出一种华贵的气质。

腰下围一圈粉色鲛绡，一双纤细修长的媄月退若隐若现。

乐少先是被她的美貌狠狠地震了一下，倾慕的目光随即又被她臍下三寸，烟粉色鲛绡遮住的地方深深吸引。

那猥琐眼神简直自带探照灯属性，似乎时时都能从中窥出一抹黑意。

然而大抵这人大抵全身毛发都是淡金色吧，乐少探看的一点黑意完全隐没在了那抹烟粉色的鲛绡里。

他失望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心虚的环顾四周，似乎在看有没有人发现他盯着人家那个部位死看死看。

这年头怕什么来什么，好学宝宝夏晶圆一直跟着他的目光看，及至他收回目光，夏晶圆还在盯着那个敏感部位，还好奇地一指，问：“那里有什么呀？”

乐少闻言老脸一红，拉着夏晶圆说：“你不要乱指别人，这样很不礼貌哒。”

原以为这样就扯皮混过去，却听一旁朝歌冷冷地道：“解开给她看看……”

原来乐少的目光太过赤果，少女早已有所察觉，大觉受辱，却不敢出声制止。夏晶圆伸手去指时，她早已涨红了脸，双眼也蒙上了水雾，心中只盼二人能发善心，翻过一篇，不再为难她。

然而此刻朝歌的命令简直犹如丧钟敲响在耳边。

一个女伮，就算再卑贱，想必也不愿意轻易在人前解衣吧？少女颤抖模样似乎是在极力克制，却也难忍对这样温柔侮辱的憎恨。

这情景，只要是有血性的人，都不忍看下去。

乐少知道东瀛人大多变态，蓄养女伮对其百般褻琓并不少见。不过他觉得这少女总是要闹腾一番的，到时候他正好站出来制止这暴行，尼玛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就展现出来了有木有。

然而乐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少女闻言甚至连最微弱的央告都没有就伸出了嫩白修长的指尖，解开腰间缠着的轻薄鲛绡。

离的这么近，夏晶圆和乐少甚至可以看见她的睫毛因羞愤而颤抖，犹如两片蝶翼，形单影只。

少女的肌肤洁白无瑕，在灵珠的照射下带一点莹润的光泽，然而绞纱里面，只有一些淡金色稀疏柔软。

小乐乐忽然就充血了。

夏晶圆则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也没什么可看之处。便偏头问朝歌：“她是谁？”

朝歌闻言一笑。

神情隐隐透着几分暧昧轻薄，可更多的却是残忍与刻薄。

“她是谁？秋梦公主，我记得你也是九州人，和他们能用九州话沟通。你就好好同她讲讲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完，朝歌也不管原地站着的乐少与夏晶圆二人，径自离去，消失在长路的尽头。话里的意思是要这个‘秋梦公主’招待他们了。

秋梦公主低头重新围好那层粉色的鲛绡，上前两步，对乐少与夏晶圆说：“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夏晶圆很天真地上前去拉她的手，对她说：“秋梦公主，你是也小公主吗？”

秋梦刚才极力忍住眼泪，涨红的脸颊此刻依旧红霞未褪，却更显得她柔弱依人。

她轻轻摇头，柔声回答夏晶圆：“请您不要这样称呼，叫我梦就可以了。”

呆在一旁许久的乐少脑中一根弦此刻忽然崩断。

梦。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梦。

未必就是要得到整片天下，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然而这梦中，却一定要有一个梦一样轻幻美好的女子，她们或者是高贵美艳，或者是温柔贤淑，总之可以满足男人的一切幻想和对美的追求。

比如说天龙八部里的梦姑，风云雄霸天下里面的第二梦。

于乐少而言，他的梦一直很朦胧，似乎有那么一点雏形，却一直犹如雾里看花，不甚真切。

但是当这个少女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

乐少终于明白，她就是自己那个梦。

他快步上前，挤开夏晶圆，真挚地握住秋梦的双手，对她说：“姑娘，那个东瀛鬼子是不是长久以来都在胁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如果是，你不妨告诉我，我就算拼命也要救你。”

乐少激动地口沫横飞，丝毫没有留心到秋梦脸上浮现的尴尬，她不声不响地抽回自己的手，黯然道：“不，他从来没有。他是一个好人，错都在我一人，留在这里服侍他是我自愿的。”

乐少闻言愕然道：“你是被他给洗脑了吗，你别怕啊，我……”

话没说完，却收了声，原来是乐少看见秋梦轻蹙秀眉，神色里竟不自觉地流露几分与她入骨温柔不相符的坚毅。

乐少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怜惜。

秋梦再次对二人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请随我去客房稍事休息。”

夏晶圆挤开乐少，又开心的拉住公主朋友的手，说：“那你也别叫我贵客，我叫夏晶圆，你叫我圆圆吧。”

秋梦转过头，抿着嘴面色嫣然地一笑，点头柔声道：“好。”

就是这个绝美的侧脸，乐少又一次呆在原地。

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却害相思。

这难道就是善蜀黍说的温柔惩罚么？

在去客房的路上，夏晶圆意外的发现，这片宁静的深渊底下居然风景如画，有画桥柳絮，湖底波光明媚，望湖楼外有长亭，道路两边青竹茂密，竹径久不走人，生了暗苔。

远出还有瀑布水潭，撇开海底看不见天光晦暗这一点，这深海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

夏晶圆不由赞叹说：“梦，这里真漂亮。”

秋梦闻言，盈满水光的大眼睛里终于沁出一点喜悦，语调也跟着雀跃了几分：“真的么？”

似乎是一种自豪的口吻。

夏晶圆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啦，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也是被朝歌抓起来的人质么？”

原来在船上的时候，乐少一直给夏晶圆灌输我们是人质。现在不能任性，要听皇军的话之类思想。

说得多了，夏晶圆对朝歌难免有几分抵触，对于人质这个概念，她虽然没怎么把乐少的话听进去，也大致明白是一种不开心的身份，看见秋梦好像好几次都快哭了，便觉得她大抵也是朝歌抓来的人质。

秋梦闻言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不是人质。是我对不起他，才留在这儿赎罪，能给这片暗无天日的深渊带来亮光，哪怕只有一星半点，我也会觉得开心的。”

夏晶圆没有听懂后面的抒情部分，却还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问：“你怎么对不起他了？”

秋梦闻言，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白了几分，连嘴唇也没了血色。

为什么会对不起他？

因为二十余年之前，曾有凶星堕海。

四海第一玄师天璇子预言东瀛潜龙之渊会有煞星出世，届时整片东海都会被鲜血染红，连九州大陆亦不能逃脱劫难。

玄师烛照龟卜，算无遗策。

所以，东海水族要制止这场灾劫，他们把一个年幼的鲛人公主送下潜龙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