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狐狸精都没有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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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皓宇对夏晶圆这段励志的话无动于衷。

反而是善伯父有些不悦。他质问夏晶圆：“你干嘛给这个小狐狸崽子盖毯子？”

夏晶圆略有些尴尬地道：“善伯父,像你这心地善良的前辈，在太虚幻境已经是硕果仅存了,不知你和狐狸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跟这些个小畜生过不去？”

善伯父闻言陷入沉默，弄得夏晶圆以为自己说错话,好不尴尬。

不过善伯父终究是没有生气。

他略有些颓丧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个中原因,告诉你也无妨。”

话音一落,四下冷风忽然稍事停歇。

收了神通后，善伯父娓娓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说起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小嫣还活着。我与小嫣自幼相识,她天资聪颖,心地善良。若是一定要说她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她这人太认死理。有一年，她救了一只受伤的公狐狸精,原本只是出于同情弱小,岂料狐狸精这种东西终究是骚气太重,小嫣其后竟然被他迷的晕头转向,闹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夏晶圆心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虽这么想,却仍旧忍不住发问：“难道说善伯父你一直暗恋小嫣,但是她是为了个公狐狸精却拒绝你，所以你从此恨透狐狸精？”

善伯父闻言略有些萧索地感慨道：“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希望她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一点私欲，强留她在自己身边。伯父当年就是这样的心情，只要她过得幸福，别说是喜欢一个狐狸精，就算是喜欢九州的低等动物又怎样……”

此处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过夏晶圆的心境。

‘九州的低等动物’，善伯父尼是有多高贵冷艳啊。

善伯父显然没有注意到夏晶圆的异样，他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越陷越深：“但是那个公狐狸精不知好歹，小嫣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无动于衷，始终不肯答应迎娶小嫣。小嫣因此痛苦万分，多少次想寻死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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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晶圆万万没想到剧情这么神展开，不觉目瞪口呆道：“那你不是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安慰情场失意的小嫣？”

善伯父略有些无奈地道：“我之前说过，小嫣这人太认死理，喜欢上了那个狐狸精就不肯走回头路，几次以死相逼，然而那个公狐狸精始终不肯就范。到最后，他为了摆脱小嫣，想出了一条毒计。”

夏晶圆好奇地追问：“什么毒计？”

善伯父此时回忆到伤心事，平静的语调忽然扬起愤怒的波澜，他恨恨道：“那个公狐狸精对我的傻小嫣说，你救了我的性命，我理应对你知恩图报。然而却害你这么痛苦，如果要死，应该是我死……”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啊，没看出来毒在哪里啊。”

夏晶圆听糊涂了。

在善伯父的描述里，狐狸精似乎是个很有是非观的人。

善伯父闻言咬牙切齿道：“我当时也觉得，他能说出这种话，还算良心未泯。

可事实是他早就算准小嫣不舍得他死，见小嫣一再痴缠，便提出了早有预谋的毒计。

那个狐狸精哄骗小嫣说：“我曾在亡妻坟前发誓，今生永不再娶。既然你我已是恩怨难清，就请上苍来决断好了，你可以叫人准备两杯水酒，一杯下毒，一杯无毒。你我各取一杯饮，喝到毒酒的那个，死后不得有半句怨言。喝到无毒那杯的，就好好活下去。你若同意，我们就照办，若不同意，今日我便血溅此地，还你一命。”

“那这个法子小嫣同意了没有？”

夏晶圆好奇地追问，在她看来，这个狐狸精提出的方法，入情入理。实在算不上善伯父口中的‘毒计’。

善伯父闻言，语气变得伤心绝望又无奈：“我的傻小嫣怕那个公狐狸精自杀，怎会不同意？

她叫我替她准备这样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明日送去给她和公狐狸精，了清两人恩怨。

那晚小嫣对着镜子梳了一夜的妆，流了一夜的泪。

那情景，我至今都记得，因为再没有比那更难受的事了……

所以我真的无法袖手旁观。

于是我故意叫守夜两个僮儿在后院小声谈天，漏假话给公狐狸精听——明日的两杯酒，‘白瓷那杯酒无毒，青花瓷那杯下了赤孔雀胆。’

而其实正好相反。

白瓷那杯酒才是真正下毒的那杯，青花那杯反而无毒。

我知道那个公狐狸精还有大仇未报，一定不肯就死。而他听了僮儿的假话，以为白瓷那杯酒无毒，一定会先取走白瓷那杯毒酒。

这一来，我的小嫣就不用为这个公狐狸精枉送性命。”

听到这里，夏晶圆只觉得脖子后一阵寒气上蹿。

她心想，这事情怎么这么邪性。难道说狐狸精听了僮儿的话，知道了“白瓷那杯无毒”。然而他良心未泯，不想害死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先取了“青花瓷那杯毒酒”，想毒死自己一了百了。

结果阴差阳错？青花瓷那杯其实是无毒的？

然后小嫣反而喝了白瓷那杯有毒的？

尼玛，若真如此，，善伯父你做的就太不地道了，你害死了小嫣，还要说人家公狐狸精毒，真是可怜了公子皓宇这个躺着也中枪的倒霉孩子……

当然这些话，她还没胆量说出来。

她看一眼身边的公子皓宇，对方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听见善伯父说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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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伯父没留心夏晶圆的反应，继续讲述他和小嫣的故事。

“第二天，我送酒到小嫣屋里出来后，躲在屋外偷听他们说话。

小嫣说，她不后悔那日救了他，也不后悔爱上他，若她死了，下辈子还要再遇见他，如果还是晚了一步，就下下一世去找他，三生七世，总有一次，她要在别人女人之前遇见他。

公狐狸精闻言就说，若果真如此，他一定会想办法去往生界，去三途河边看她下一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来生只等她一人……”

说到这里，善伯父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我没想到那个公狐狸精会那样道貌岸然，他就那样用花言巧语把小嫣骗的五迷三道，失了心智。两杯酒，不等小嫣先挑，他抢先喝了一杯……”

夏晶圆听得入迷，连声追问道：“他喝了哪杯？！！”

不出意料，只怕是青花瓷那杯吧？！

“公狐狸精哪有那么好骗？！他一定早就看出两个僮儿是我派去诱骗他的。所以他抢先一步拿了青花那杯无毒的，反而把白瓷那杯毒酒留给小嫣。可怜我的小嫣，年纪轻轻，竟被一只狐狸精活活的害死！你说，天底下的狐狸精是不是都该杀？！”

听到这里，夏晶圆心中道一声，果然不出姑奶奶我所意料！

这其实就是一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故事。

善伯父小人之心，故意叫僮儿漏假话，说白瓷是无毒的。

他阴暗地料定狐狸精一定会选无毒的那杯，谁料狐狸精重情重义，宁愿一死以谢救命恩人，没拿白瓷那杯。

结果弄巧成拙，小嫣因此丧命。

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善伯父自己，他想必是无法直面惨烈的事实，才会把责任都推卸到狐狸精身上，竟至于恨遍天下狐狸精。

推卸责任，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吧。

夏晶圆略有些同情的看着哽咽的善伯父，听他喃喃自语：“后来我就来了霜雪天涯，呆了一年又一年，久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久到霜雪天涯竟融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苍茫穹宇，唯有这样极致的寒冷才能使麻木血肉，使我觉得不那样疼……”

夏晶圆唏嘘一阵，刚想开口劝善伯父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不应当沉湎过去。

谁知身边的公子皓宇竟先她开口，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冰天雪地中却格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