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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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落在穆天音的侧脸上,如为她覆上一层霜雪,更显冰冷。

她沉着眸子,剔透的茶色眼眸望着少女无忧无虑的脸庞，眸光顿时更加晦涩。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抚对方柔软的脸颊,动作轻柔，将她颊上一缕乱发拂到耳后。

穆天音出神瞧着,手指上移，覆上少女的眼睫。少女阖着眼，睫毛轻轻抖动,仿佛两把细密的小刷子,轻挠她的手心，微微的痒意一直从手心传到心里。

她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不知不觉,便到了她的房间。

天机镜的话，还不停在她耳边回响。

她不爱她,都是骗她的。安儿喜欢的,是她的大弟子,宋绮玉。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升腾起一股戾气,双眸暗沉下去。

如果她不曾爱过她，那她到底算什么？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月牙村中，绿衣少女和宋绮玉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是看见过,绿衣少女是如何奔向宋绮玉，扑入她的怀中。

她每回想一分，心中的戾气就紧跟着增加一分。

她沉着脸，眼尾微微泛红，垂眸盯着白安安无知无觉的睡脸。

手指顺下来，落在对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

心中那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蛊惑道：“就这样杀死她。她就再也不能骗你了。”

手指顺着握住少女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

“对，就这样，只要用一点点力气，你就再也不用为她苦恼。你还是那个不为外物所累的穆天音……”声音缓缓诱惑着，想要将她一步步拉入深渊。

穆天音的手指却虚虚握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作。

声音蛊惑道：“你知道安儿为什么要找你吗？她喜欢的，分明是宋绮玉，只不过你跟宋绮玉，有几分相似罢了……”

穆天音垂眼，睫毛动了动，眸中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

白安安躺在床上，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泄露一丝一毫。当穆天音的手指握住她的脖子时，她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脖子是多么脆弱的地方，被人这么握住，相当于引颈就戮。

不能再装死了。

白安安想着，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少女乍然看见床边的穆天音，登时吓了一跳。她眨巴一下眼睛，诧异盯着穆天音：“师尊？你怎么在这儿？”

穆天音没有因为她的突然苏醒而变了颜色，依然面无表情看着她。

白安安被穆天音的眼神盯着发毛，微微移开视线，嘴角挑起干巴巴的笑：“师尊是来替安儿掖被子的么？”

她神色镇定，一点也没有将脖子上的手当回事，其实心中早就警铃大作。

穆天音一看就不对劲，绝对不能再刺激她。

穆天音手指摩挲一下少女细腻的肌肤，淡淡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本座么？”

又来了又来了！

白安安心中高度紧张，心中却开始思考对策。她飞快眨巴了一下眼睛，故作茫然道：“安儿不知道……”她拖长调子，见穆天音更加暗沉的眸子，心中登时一紧，连忙道：“安儿想起了来……”

她扶住额头，痛苦地□□一声，“安儿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是有关大师姐的。”

穆天音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言，良久才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安儿，你让本座很失望。”

白安安暗暗打量穆天音的神色。

原本，她打算编造几个谎言蒙混过去。可是穆天音知道的，似乎比她想象当中的还有多。既然不能骗，她就只好装可怜。

少女鼻子一酸，眼眶慢慢就红了，眼泪说来就来，小心翼翼道：“师尊，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语气格外小心翼翼，似乎害怕穆天音生气。

穆天音凝眸望着她的眼睛，那张脸表情那么真挚，眼中的情谊让人动容，多么真实。她手指蓦然松开，不答反问：“你怎么不叫本座仙女姐姐了？”

白安安嘴角扯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安儿还可以这么叫么？”

穆天音不置可否，只是目光沉沉看她表演。

白安安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扑进穆天音的怀中，带着哭腔道：“仙女姐姐，你原谅安儿，好不好？”

“安儿真的错了。”

少女伏在她的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天音不由抬起手臂，轻轻拍抚着对方瘦弱的肩背，半晌才道：“你做了什么，需要本座原谅你？”

她握住白安安的肩膀，不容置疑将她从怀中扯开，垂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白安安一边哭一边捂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偷看对方。听到这句话，心情暴躁。穆天音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她不说，她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能抽噎道：“安儿错在，不该欺瞒仙女姐姐……”

穆天音握在白安安肩上的手指蓦然紧握，攥的白安安的肩膀隐隐发痛。

白安安心中发紧，继续试探道：“安儿……其实记得那些事。”

穆天音骤然道：“那你对她，对本座又是怎么想的？”

白安安双眸一亮，立刻抓住关键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答道：“安儿记得大师姐。”

她见穆天音的目光看过来，心中登时定了一分，不错，找对方向了。

她顿了顿，句子越发流畅起来：“安儿虽然记得上辈子和大师姐的那些事。可是也是最近才想起来的。”

“安儿并非有意接近仙女姐姐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安儿分明有这辈子的记忆，为什么会是师姐的道侣转世呢？”她说着，眼神迷茫，十分不解。

心中的声音不合时宜响了起来：“她在骗你。”

穆天音没有理会那道声音，紧紧盯着她，不依不饶重复道：“那你到底对她，对本座，又是怎么想得？”

什么意思？

白安安心中登时闪过一个问号。她自认对穆天音的爱慕表现地□□无缝，绝对没人可以看透。难道天机镜真的能够看透人心？

白安安咬住嘴唇，眸中闪过一丝纠结。难道要她承认对穆天音的感情，全部都是骗局？她说真话，穆天音绝对会发怒。她说假话，倒还有一丝挣扎的空间。

想了想，她故意迷茫道：“安儿对仙女姐姐，自然是喜欢的。”说着，她握住穆天音的手指，和她十指紧扣，“上辈子的事情，就过去吧。安儿现在喜欢的，的的确确是仙女姐姐。”

白安安说完，觉得穆天音的眼神仿佛更加暗沉了一分，仔细打量，却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穆天音嘴唇动了动，良久，唇边泛出一丝冷笑：“的的确确？”

白安安心中不安，面上表情却真真切切：“安儿对仙女姐姐之心，天地可鉴！不然就让天上落下一道雷，当场劈死安儿算了！”

说完，窗外猛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闷雷一般的轰隆声。

白安安张着嘴，面上表情尴尬。

她不常发誓，差点忘记这个世界是有天道的仙侠世界，不能随便说假话。

不过现在这个身体最终是要死盾的，所以就算被劈死也无所谓。她毫不在意地想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镇定一点。

穆天音侧头瞟了一眼窗外的闪电，冷哼一声。

她眼尾微微泛起红晕，居高临下俯视她，嗓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波动：“安儿，本座对你很失望。”

白安安嘴唇动了动，呆滞望着她。

穆天音手指抬起，落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挲。

白安安感觉气氛越发诡异，尾椎骨泛起一阵寒意，直达头顶。

看穆天音那个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劈开她的天灵盖。

白安安咬咬牙，猛然闭上眼睛，脸颊上流下两行清泪：“是安儿骗了仙女姐姐，仙女姐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安儿不知道仙女姐姐为什么要怀疑安儿对你的感情，就算安儿以前喜欢大师姐，那又怎么样？”她扬起脸来，凄婉道，“大师姐杀了安儿，难道安儿就不能报仇吗？”

她楚楚可怜望着她：“安儿承认，一开始接近仙女姐姐，的确居心不良。”

“因为安儿想要知道，她想救的师尊，到底是谁！”

“安儿错了吗？！”绿衣少女仰着雪白的小脸，通红的眼眶和鼻尖，好不可怜，“我只想见一见你，是个怎样的人。却没想到……”

穆天音茶色双眸仿佛迷蒙的湖面，荡漾着波光。她嘴唇动了动，重复道：“没想到什么？”

心中那道声音，忽然嗤笑：“你还在庆幸什么？她这番说辞或许和镜子所言不矛盾。可是别忘了，安儿之前还在骗你。结果下一秒就改了说辞。她的话还能信么？”

“你该不会觉得，再此之前，她并不爱你。可是刚才，忽然良心发现，喜欢上你了吧？”

“穆天音，你别再犯蠢了！”

白安安对此一无所知，依然深情款款，编造着自己的话：“安儿以前，的确不安好心，想要捉弄仙女姐姐。可是刚才，安儿忽然发现，其实心中对仙女姐姐并非没有感情……”

穆天音面无表情看着她，沉默不语。

白安安深吸一口气，惨笑一声：“我知道仙女姐姐已经对我失望至极，再也不愿相信我了。安儿愿意自裁谢罪！”

说着，猛然召唤放在桌上的短剑，就要自刎。

千钧一发之际，一记灵力打飞白安安的短剑。

白安安仰着脖子，脸上挂着泪珠，怔怔瞧着穆天音。

穆天音看她一眼，骤然将短剑还剑入鞘，然后收了回去。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白安安，嗓音冷淡：“本座不会让你死的。”她顿了顿，慢慢道，“至于你骗本座的事，本座再跟你慢慢算账。”

月光照进来，将她那身白衣照的越发清冷。

白安安眯起眼睛，蹙起眉毛盯着她的背影。

穆天音说完这句话后，便推开门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还不忘打出一记灵力，设置了一道结界，将屋子的出入口给结结实实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