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两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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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向曦端着碗，手里拿着小勺，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张桂香。

胡雪健留意到了，提醒道：“胡向曦,你怎么不吃饭？是不是要妈妈喂？”

向曦开口道：“报告爸爸,这个姥姥吃饭吧唧嘴。”

马秀兰一愣,板起了脸,“你吃你的。”

“妈妈,是你说吃饭不能吧唧嘴的。为什么姥姥可以？我要跟姥姥学！”向曦扭脸不服气道。

秀兰忍不住训了一句，“嘿,好的不学,不好的一学就会。”话刚出口,意识到自己被套进去了，忙对张桂香赔笑脸,“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习惯。”

张桂香满不在乎,“知道知道。吧唧嘴的确不好，我是老几十年了改不过来了。那向曦你能告诉姥姥应当怎么吃饭吗？”

向曦神气地哼了一声，拿着小勺认认真真吃起饭来。

马秀兰和胡雪健突然觉得也许张桂香来了，真能治得住小闺女。

吃完晚饭，胡雪健收拾碗筷。秀兰带着张桂香到屋里去，“妈，我们这儿三个卧室,这间我给收拾出来了,你住这间。”

张桂香看看，“那向楠向曦呢？”

“向曦跟我睡，向楠一个人睡。”

张桂香责怪道：“大妞才多大？你就让她一个人睡？吓着怎么办？我跟大妞住吧。”

马秀兰还没来得及回答,向楠已经十分乐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张桂香搂着向楠，轻轻拍着，给她讲故事。“从前哪，有个大户人家，家里种了很多花。”

胡雪健晚上刷完牙路过大女儿的房间，听到张桂香给向楠讲故事。回去对马秀兰笑道：“你妈给向楠说聊斋呢。”

秀兰已经把向曦哄睡着了，小声道：“我妈呀，虽说大字不识，可她却是个通透人。”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刚响，胡雪健起床穿衣到了院子中，顿时吓了一大跳。“妈，您怎么起这么早？您……干吗呢？”

“没干嘛，没干嘛，你去忙吧！”张桂香挥挥手。胡雪健将信将疑地出去了。张桂香自言自语道：“这鸡窝垒在哪儿好呢？搁这儿离狗窝就有点近了，那我大鹅养在哪儿？”

早饭刚做好，屋里就炸了窝了。

张桂香忙擦了擦手，过去看看。只听马秀兰严肃地对向曦说道：“你的旧衣服我已经都送人了，你要么今天什么都别穿了，要么就穿姥姥做的这个。”

“我不穿，我不穿！”向曦哭闹道。

“那你就光着吧，在被窝里待着！一天都别出去玩儿了。”

马秀兰下了床，跟欲言又止的张桂香摆摆手。“不用理会她，越理越来劲。”

母女俩相互僵持了一上午，终于在吃午饭的时候，因为受不了饭菜的香味，向曦同意穿上了碎花小裙子。

见到姐姐向楠也穿了，向曦心里才平衡了些。

张桂香笑道：“快尝尝姥姥做的菜好吃不？”

向曦不喜欢这个姥姥，都是因为她来了，妈妈才把她的漂亮衣服送走。不过她做的饭菜的确很香。

吃完饭，向曦就从小凳子上爬下来，跑出去了。

张桂香刚想套套近乎，不解道：“这又是干啥去了？”

胡雪健边吃饭边道：“去后头老林家去了。”

张桂香忍不住埋怨，“林家林家，林家到底有什么吸引她的？不就是有个茅房吗？”

林母此时正抱着胡向曦，惊讶道：“哎呦，这是谁给你穿的衣服，怎么这么难看哪？”

向曦告状道：“我妈妈！林奶奶，我家里来了个姥姥，这是她做的。姥姥来了，妈妈就不喜欢向曦了。姥姥还管向曦叫二妞妞！”小东西一股脑把对姥姥的状都告了。

林母直乐呵，“没事儿，我拿你舒颜姐姐小时候的衣裳给你穿。我们向曦就得漂漂亮亮的。”

张桂香母女在聊了好一会儿天，正说着，见向曦得意洋洋的回来了。马秀兰立刻站了起来，“你身上衣裳是谁给你的？早上给你穿的呢？”

“不知道！这是林奶奶给我的！”

马秀兰气不打一处来，林母这个人在这件事上真是有够搅屎棍子。“不行，我得找她去。”

张桂香忙阻止道：“你别去。你一个晚辈，去了多不好，人家还说你不懂规矩。你跟她家儿媳关系好吧？你去了，让她怎么面对她婆婆？”

秀兰听罢，也很为难。的确如此，如果自己去找了林母，蒋琬面子上也不好看。“回头我跟老胡说，让他去找林枫。谁家母亲谁管！”

张桂香笑道：“你说的不对，不是谁家母亲谁管，是母亲管母亲。还记得你当初退亲吧？你能自己去跟杨家人提么？那没用，还是得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去说。因为平辈之间好对话，不然你怎么指摘她，人家都认为你斤斤计较，一上来就占了下风了。随她，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喜欢我们向曦嘛！我就不信了，亲姥姥还能不如别人奶奶亲。”

到了晚上，张桂香什么都没跟向曦提，只做了一桌子的饭，香得一家人口水直流。

向楠好奇地问道：“姥姥，为什么你炒的鸡蛋这么香？”

张桂香点了点向楠的鼻尖，“傻丫头，这不是炒鸡蛋，这是炒鸭蛋。”

连秀兰也忍不住夸赞道：“妈，这鸡蛋确实香，怎么一股子螃蟹味儿？”

“废话，这是马家沟水塘边的野鸭子，味道当然鲜了。我这来的时候拎了一篮子鸡蛋，里头掺了些鸭蛋。你们喜欢我下回从家里再带。”说着张桂香从厨房里拎来着一篮子鸡蛋，两个小孩也围过来看，张桂香故作惊讶，“呀，这是什么？”

向楠惊讶道：“姥姥，这个蛋怎么这样大？”

“呦呦，这是一个鹅蛋，它是怎么混进去的？”张桂香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两个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鹅蛋，兴奋得不得了。

“嗯，明天我把它煮了，可是鹅蛋只有一个，给谁吃呢？”

“给我吃！”向曦举起小手。

张桂香为难道：“这样吧，到时候我煮完了鹅蛋，第一个看见谁，我就给谁。”

马秀兰和胡雪健对张桂香的计策忍俊不禁。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向曦又去了林家。林母见向曦穿着自己昨天给的裙子，很是高兴，“我们向曦就是漂亮。向曦喜欢林奶奶吗？”

“喜欢！”

“那中午在林奶奶这儿吃饭！”

时钟当当敲了几下，向曦却赶忙从林母腿上下来，“不了，我要回家找姥姥去！”

“哎！”林母惊讶又心急，向曦却没了影子。

在厨房边蹲着，果然等到了张桂香煮的大鹅蛋。向曦宝贝得不得了。

张桂香对马秀兰笑笑，“你看，你一味地堵，她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自己这当妈的得想法子吸引她待在你这儿。哦，我就不信了，好吃好喝，还能比不上人家的茅坑香？”

“妈！马上吃饭了，提那个作甚？”马秀兰嗔怪道。

没得到鹅蛋的向楠心里很是失落，为什么妹妹不听话，只听话了一回就可以得到奖赏；而自己一直都很听话，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