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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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走入刚才的休息室,林文静的便服就放在随行的包里,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拉上窗帘,转身把包从柜子里拿出来。见许哲森一动不动,完全把自己当空气。
“你转过去好不好?”
她离他已经很远,明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地害怕。
“你忘了,我看不见。转不转身都是一样的。”
他自嘲地笑笑。即便这样,许哲森还是听她的话,笨拙地用手探着四周,向右侧划了半个圆弧,确认没有障碍物后,他才转过去一点。因为没有摸到墙壁和门框,四周也没有什么参照物,他自认为已经背对着林文静,其实只转了将近九十度角。
“再转过去点。”
“哦。”
许哲森低下头,又往右转了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走秀结束后的林文静比平日里更加怕他。她刚回国的时候对他只是冷淡,后来两人慢慢恢复正常交流,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能和自己拌几句嘴。
记忆中的她,一直是属于红色的,有活力,有朝气,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有气无力,像是被抽空的人,语气语调毫无生气可言,畏畏缩缩的。
“我知道打架不好,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怕我。我练了三年柔道,经常要摔摔打打。男人之间偶尔会用武力解决问题,这很正常,你不用害怕。”
“嗯。”
林文静犹豫地将礼服裙脱去,先拿裙子整个儿挡住身子,又警觉地看了一眼许哲森,确认他没有回头,才敢把礼服裙完全放在桌上,从包里翻出上衣来穿。
“我没有害怕,你学一门运动很好啊,对身体好,还可以保护自己。”
林文静哆哆嗦嗦地将上衣拿起来,六月的南方,她穿两件长袖,一件白衬衫,纽扣扣到领口最上面一颗,又在外头套一件淡米色粗针衫,蓬蓬的,整个人看起来放大了一圈,正常了许多。
“你们等会儿要去哪里?”
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似乎脱了一只高跟鞋,一蹦一蹦的跳跃的声音,让许哲森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不知道,柳原想敲我竹竿,又要我请他吃饭,又要陪他玩。这件事他吵了有段日子,不过一直没说要去干什么。”
“就这样你也跟他去?还带婷婷去?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不怕他把你们卖了?”
许哲森直觉不对劲,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对柳原本能地产生敌意。
他到底要带她们去哪?
他是不是要干坏事?
“柳原不是这样的人。”
林文静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许哲森对柳原一直怀有敌意,刚才两人又动了手,怕是现在心里有疙瘩。
“你就这么信他?比信我更甚?”
他气得咬牙切齿,早就感觉到林文静对柳原的态度比对自己更亲切,如今看来,她对自己的信任甚至远远比不上那个云南山沟沟里的混混。
许哲森用手往后一划,气呼呼地转过身来。
“啊!”
见许哲森正脸朝着自己,林文静吓了一跳,立刻蹲下身子。
“你别看我!”
她下意识地发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哲森,你快转回去,我没说好,你绝对不要回头。”
“你怎么了?”
觉得她今天很怪,进屋更怪。林文静明知道自己看不见,转过脸也不会怎样,她怎么还这副样子。
“我没事,我先转过去好不好。”
她偷偷地从包里拿出长裙,遮遮掩掩地盖在自己大腿上。见许哲森笨拙地又往后边转,林文静快速地套上裙子,因为太瘦,只能再系一条腰带固定。裙子是蓬蓬纱裙,盖住她的脚踝,看不出什么端倪,只看背影的话,像一个学生,正踩一双白球鞋。
“好了。”
林文静低着头把东西收拾好都塞进双肩背包内。
她平静了一下,才走到许哲森跟前,见他衣衫不整,小心地帮他整了整凌乱的西装外套,帮他把蹭掉的衬衫纽扣扣好,又摘下他松散的领带,重新帮他系一个漂亮的结。
“你蹲下来一点,我帮你整一下发型,你好高,我有点够不到。”
他刚才打架的时候把发型弄乱了,林文静想帮他整一整,可她换掉了高跟鞋,如今即便踮起脚尖,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高度可以吗?”
许哲森蹲下来一点,与她齐头,像一个乖乖的小学生。
“可以了。”
林文静笑地温柔,用手一遍遍帮他抚平乱掉的发丝,轻轻的,就像曾经他帮自己吹头发一般,很有耐心。
最后,她帮他把墨镜摘下来,可能刚才打架有些激烈,到现在林文静还能看见他时不时上翻的眼球,它们现在应该不会太舒服,她搓热了手心,轻轻帮他捂在眼皮上,盖住了他眼部所有的风景。
“答应我,以后在外头还是不要和别人打架了,好吗?”
“嗯,我答应你。”
“还有,去柔道场也要小心,要做好充分的防护,如果身上哪里有不舒服,让小郭帮你看看伤口,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有些唠叨了,但又怕过了今日,他们没有机会再碰面,便与他又嘱咐了些。
任何一项运动哪有不受伤的,更何况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林文静想到他眼睛不好,无论如何都是要吃亏的,还是劝他收敛一些比较好。
“你放心,我学柔道就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且在关键时候还能保护我爱的人,比如你。”
说起这件事,许哲森心中的乌云密布顿时一扫而空,她可能无法想象自己学柔道时的快乐,那是唯一一门盲人能和明眼人抗衡的体育项目,许哲森不仅学的刻苦,而且练的很好。
他有些遗憾林文静回国这么久,自己居然忘了带她去看柔道场,看自己打比赛。
见许哲森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也跟着笑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你的车停在哪里?”
她是在故意回避自己话语中的暗示,许哲森愣了愣,遂而冷笑道:
“你就这么想把我送走?”
今日这话从她嘴里说了两遍。他起初以为她结婚了,要对所有男性避嫌。可自从刚才听见她与柳原的交谈,这才明白,原来林文静“避嫌”的是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对我说?”
许哲森定在原地,笃定地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文静,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他突然低下头来,离她又近了一些,鼻子都快碰到她的脸。
“暂时不想告诉我也可以。不过,我也要参与你们的活动,你要把我带上。”
许哲森弯了弯嘴角,像是发现新大陆,等着自己去探寻谜底。
……
……
……
两个人进去太久,柳原坐在车里吹着空调,显得很不耐烦。他窥了眼许婷在干嘛,只见她盘着腿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给糖果传奇充钱买道具。
“哎哎哎,有钱也不用这样花吧。”
这明明是给小孩设计的益智游戏,怎么这女人不想靠智力取胜,只想砸钱通关呢?
“你还有心情管我?你把我哥惹毛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今后的前程吧。”
“怎么了?我说他几句怎么了?这么大个城市他还能一手遮天,吃了我不成?”
“嗯……难说。我哥从小就是很记仇的人,但愿你不要栽在他手上。”
许婷腾出一个手,同情地拍了拍柳原的肩膀。
“唉?你说,就你哥就这脾气,这情商,他能追上女生吗?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站在广大女性的角度,客观地讲一句,他这种人还能有女朋友?”
“怎么不能,是他自己想不开,一定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不知道,大把好条件的女孩子排队着想要和他吃饭呢。这几年光想和我哥联姻的女孩要多少,他自己不愿意,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同意啊。”
许婷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为这事,我家老爷子胡子都吹歪了。”
“哦……这样啊。看不出你哥还挺长情啊。”
柳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林文静的事,两边剧情一拼,八卦库就拓展了剧情。
“长情有什么用。我听说林文静在国外儿子都有了唉。我的老哥哥,情路是真的坎坷。”
许婷叹了口气,这一关她连玩了四次又没过去,气的要砸窗。
“还有命吗?来来来,我来帮你通关。在旁边学着点,看看本大侠不用道具,就用一条命可以连过几关?”
柳原拿过她手上的手机,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林文静那儿子我见过,挺可爱的。”
他左一划右一划,聊胜有无,用来杀时间正好。
“哦。是混血儿吗?那应该很漂亮……”
许婷见柳原嗖嗖嗖地划了几下,一条命连通四关,没想到这人除了拍照,还会打游戏,她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给,爷累了,你自己玩。”
他把手机就还给许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车窗外,他视力很好,见林文静正小心翼翼搀着许瞎子下台阶,脸上浮着平日里见不着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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