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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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最终,许婷拗不过她哥,还是扶他回了公司。

两人一进门,许婷一眼看到在哥哥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正在摆弄手机的林文静。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许婷还记得去年被林文静泼的那一身红酒，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文静！”

许婷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女人。

林文静见两人开门进来，先是注意到许哲森脸色极差，路走得摇摇晃晃,盲杖拄得歪歪扭扭，早上出门前尚且干净整洁的衣服也弄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老许状况了。

还没抽空留意到他身旁的人,反倒对方先叫起来。她定睛一看,居然是老熟人。

“许婷？”

林文静皱了皱眉，嫌弃地瞥了眼，便径直走到许哲森身边，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又心疼地摸了摸他白的吓人的脸庞。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

“没事的。”

见他逞强地摆着头朝自己笑,林文静连忙绕开许婷，将许哲森带到沙发上休息。

“你别给我笑,难看死了。”

她没好气地从后面的储藏间拿出常备的毛毯,给他盖上。

“躺下，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林文静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热度。又急匆匆去吧台倒水，全程完全忽略了门口还有一个人站着看他们。

许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林文静抢走，而哥哥丝毫没有迟疑地跟着她，他对林文静千依百顺，她无论说什么，哥哥要不点头要不微笑。两个人完全当自己是空气，从小就喜欢做人前焦点的许婷这下不干了，气呼呼地挡在林文静面前。

“你没看到我在这很久了吗？”

许婷挑衅地看着林文静，气她怎么完全不把自己当事？

“你没看到你哥身体不舒服吗？能不能有点眼色？”

林文静没好气地扔下许婷，把水杯送到许哲森嘴前。

“慢点喝，别呛着。”

她心疼地帮他擦了擦嘴角，拉了拉毯子，见许哲森正在茫然地寻找自己的手，连忙伸手让他握住。

“我不走，我在这。”

他显然是很累了，无声点了点头。眼皮松垮地耷拉下来，涣散的目光让双眼显得比平日更无神。这双眼明明只能看到一些支离破碎的光影，此刻却强撑着半睁着眼，朝着她的方向望着。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看着许哲森如此疲惫，她当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暂时住嘴。

他最近每天都有按时吃药，晚上的睡眠质量提高许多，明明早上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林文静摸了摸他消瘦的下巴，又见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胃部一直没有挪过位，心里猜测他胃不舒服。

“胃疼吗？”

她也把手搭在上面，轻轻缓缓打着圈揉着。

“中饭吃过了吗？吃了什么？”

“火锅。”

“有人帮你布菜吗？”

林文静手上没停下，继续帮他揉胃，只听许哲森弱弱地岔开:“我……我哪有这么没用，连吃饭都要人帮忙。”

她转念一想，立刻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转头瞧了眼许婷。

许哲森无奈地撇撇嘴，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他压低着脸，吐过以后，胃里的痉挛却一点都未减轻，反而越绷越紧。眼前抹不开的灰雾不断放大他的痛觉，此刻他只觉得胃已收缩成一团，让他一动都不敢动。他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握住林文静，竭力感受那一丝丝的温暖，帮自己驱逐寒气。

“文静……好冷……”

许哲森不舒服地扭了扭，想把身子弓起来，在毛毯下卷缩成一团。

冷？

林文静看了下中空显示的温度，皱着眉将自己的羽绒服从椅背上拿过来，盖他身上。

“好点没？”

见许哲森微弱地点了下头，便更是心疼。

屋子里围绕着一种古怪的气氛。

她看了眼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许婷，没好气地给了一个眼神。

“许婷，你跟我出来一下。”

听出林文静的语气不善，许哲森捂着的胃顿时抽痛不已。

“不……文静……别这样，我没事……”

他单手无力地撑起自己软绵的身子，沙发太软，努力了几次仍是使不上力。

“我有分寸。”

见他眉头又皱起来，林文静拍拍他的胳膊让他放心，又用手指用力把两条皱成一团的眉毛压平。

“躺着，我去去就来。”

“别……”

许哲森的眼神茫然地乱扫，可惜实在无法看不清林文静离开的方向，他双手往前一伸，猛地扑了个空。

重重地摔回沙发，许哲森感觉到从未有的无力。胃痛非但没有停止，眼睛也跟着闹起来。左眼皮跳得厉害，眼眶里不知是因为无法抑制的眼球震颤还是胃里的毫无规律的抽痛，竟痛得流出两道黏腻的眼泪。他抽痛地倒吸了口凉气，一手抵着胃，一手捂着眼睛，挣扎起身了几下终还是歪倒在沙发里，再也无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