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婚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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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宜订婚、嫁娶、修造、入宅、开市、交易。

京城，丞相府。

王玉蕊一张比芙蓉更娇美的脸蛋被喜娘手里的大红盖头缓缓遮住，外面一阵喧闹，有小丫头边往里跑边喊：“姑爷来啦！姑爷来迎亲啦！”

整个相府顿时喧哗起来，朝中大半朝臣都来了，亲近些的夫人小姐都在新娘子的院子里看热闹，听到这声喊，顿时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又有些人把复杂的目光投注到了新娘子身上，堂堂丞相府嫡小姐，如今要嫁给别人做继室！

但又想到朱怀信乃是宗亲，又是一表人才，在京中又素有才名，是连皇帝也夸奖过的人物，也就了然了。

王玉蕊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她此刻心跳得厉害，脑海里嗡嗡作响，有些头晕眼花。

她从小就喜欢表哥。

看着表哥对赵绾绾一心一意，一年又一年。然而那个女人却没为表哥生下一儿半女，仍牢牢地占据着表哥身边的位子！为什么？为什么她赵绾绾可以，她却不行？

她从最初的羡慕到后来的不甘，最终成为了心中的魔障——她要嫁给表哥！她要为表哥生儿育女！

终于！她终于要嫁给表哥了！这样的场景她在梦中梦见了无数次，可只有真正到了这一天，她才知道，原来是那样的幸福，满足！心里的欢喜像要溢出来一般。唇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这时喜娘扶着她往外走，要去给父母磕头谢恩了。

这种时候的新娘子，大多不舍离开父母，伤心难过。可她没有，有激动，有期盼，没有难过，只有满心欢喜……

穿着大红吉服坐在上首的王丞相夫妻，丞相夫人红了眼睛极为不舍；王丞相脸色复杂，却也夹杂着不舍。

王丞相其实并不怎么希望女儿嫁到武定侯府，如今皇子们都已长大，以王玉蕊的身份，本来是极可能做皇子妃的。但奈何这是女儿自己愿意，又考虑到他如今位极人臣，若此时就攀上了哪个皇子，到底不是明智之举。反正他女儿多，以后再看罢。

夫妻两收拾了心情，勉励了几句，王玉蕊晕乎乎的听了，跪拜了爹娘，由哥哥背着，上了轿子。

她在盖头下欢喜异常，却不知道外面的人看着坐在骏马上的新郎官有些疑惑。传说中的武定侯世子是个翩翩公子，俊朗潇洒。可这个人，倒也好看，却面无表情，细看之下，还能感觉出丝丝阴鹜。

花红护在喜轿旁，看见了姑爷的样子，有些担心。

将花轿迎回武定侯府，新娘子被安置在新房，朱怀信被众人拉着去前面喝酒陪客。

王玉蕊乖巧地坐在婚床上，安静地等待如今已是他新婚丈夫的表哥归来。

可这一晚，王玉蕊没能等到她殷殷期盼了几年的表哥。她在床上坐了一夜，绯红的脸色渐渐苍白，那颗期望的心先是抽痛，然后沉寂，最后沉入无尽深渊。

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花红小心推开门，进了内室，见小姐还坐在床上，心疼极了。

王玉蕊低声问道：“他昨晚在哪儿？”

花红沉默了一瞬，说道：“在……永宁苑。”

“呵！”王玉蕊冷笑一声，取下头上的凤冠狠狠摔在地上，压抑着嗓子厉声叫道：“她不过是个贱人！贱人！她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想着她！为什么？！”

凄厉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花红低下头，静默地站在一边，等王玉蕊发泄完了，方上前安慰道：“少夫人，您一夜未睡，奴婢去和夫人说下，您晚些再去敬茶，先休息会儿吧。”

冰冷的眼泪顺着脸庞无声流下，王玉蕊呆呆地站在那里，对花红的话并无反应。

这时另一个丫头柳绿低着头进来禀报：“少夫人，夫人那边的喜嬷嬷要过来了。”

王玉蕊含泪讥讽一笑，“喜嬷嬷？姑母会不知道表哥昨晚根本就没来新房？她还想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

两个丫鬟噤若寒蝉。

王玉蕊走到梳妆台，拿起剪刀在手臂上狠狠一划，白皙的肌肤上立刻破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少夫人！”丫鬟惊呆了，花红忙上前要为她包扎，王玉蕊躲开，走到床边将血滴到元帕上，猩红的血雪白的布，强烈的视觉冲击竟有些诡异。王玉蕊漠然看着，眼底也像那血一般的红。

花红忙上前为她包扎，带着哭声道：“少夫人，您这是何必，您要割也得割奴婢的呀，哪能伤了自己，这让夫人知道了，会心疼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