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算命先生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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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老祠。

猫儿在门槛后边,只露出个脑袋来，防备的看着外边。

屋外，那个俊美的男人正在和宣汉对峙。

宣汉看向门内的猫,猫的后边,站立了一个孩童的魂魄,正是他要寻找的侯立。

侯立身上穿着不合身的黑衣服,湿淋淋的样子，手和脚都有一截露在外边,手腕脚腕和脖颈处,都有被什么桎梏住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几圈黑色。

宣汉便想起了那个常冲送来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的那副已经生了锈的锁链。

宣汉也是因为那副锁链才想来夜探这个水坝的,锁链上还残留有一些施过法术的能量场,能量场是用侯立来封印河伯时用的。

那副锁链，虽然是一件和侯立生魂最后有关的物件，却也因为长期泡在水里，有残存的法力在,但是关于侯立的任何相关讯息已经找不到了,宣汉便想到水坝出再来寻找看看，他的化身能感知查探到的东西,肯定是比人身要多的。

这就是宣汉在三世问最后看见的侯立的模样,他那双代表性的琉璃眼珠子，已经从曾经的不谙世事的透澈澄净，变成了带有久离人世的疏离和淡漠，看着倒是更清澈了些，和他身下的猫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身上有神力,想必你就是河伯了。”宣汉冲着那个俊美的男人说道。

河伯笑了笑：“我早就不是什么河伯了……我现在只是冯夷。”

“冯夷？”

“是的呢，王天师，冯夷是我的真名。”冯夷笑了一下，笑颜一展露，就像是月影在水中有了涟漪一般。

宣汉却对冯夷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时，有一刻的警惕，而后便想起了，八两曾和他说过，他们隔壁的冯老爷家养了一只叫做小琉璃的猫儿，是在他们前几天才来到河老镇上的。

原来这里还对上号了，因为宣汉还确定了，这冯夷，便是八两口中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冯老爷了，在三世问中，他带离侯立神魂的时候，模样比现在妖异许多，头上有角，脸上还有鳞片的。

以为找侯立要海底捞针，却没想到就在隔壁，但是冯夷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冯夷看出了宣汉的疑惑，便主动解释：“前些日子，你玉扳指里的那个小鬼，和你在我家隔壁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我可是都清楚。还知道你接下了姓侯那老东西的事情，那时我就知道，你和我早晚都是要见面的了。”

宣汉心道，知道你隔壁有个神了，居然还那么安稳的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所畏惧，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的这般，知道有这么一天，“我知道是你带走的侯立，侯望舒托我找他，我希望能把他带走。”

冯夷却又变成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琉璃，说：“你问他就是了，要不要和你走，是他的事情，我不能给他做决定。”说完转过身往祠堂走去。

宣汉看他的背影单薄，大概人总是容易对美丽的事物更容易产生好感，如果忽略了他身上还带着业障和诅咒之类的东西，冯夷就是真的出尘谪仙一般的人了。

诅咒和业障挂在冯夷身上，那些像是黑色细线的东西，除了有些埋在冯夷的眼里，还有一些却游走在冯夷的周身，不走近些，没有光亮是看不清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也知道他被镇压的事情，便想了想和他说：“那你呢，我看你现在情形也不是很好，需要帮忙吗？”

冯夷转过来，眼睛里泛着很是妖异的红光，眼底代表业障和诅咒的纹路仿佛活了一般动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吓人，他将嘴角勾起来，倒看着像个妖邪一般，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呢……况且，我的事情，你也帮不了。”

虽然他现在是做出一副有些邪恶可怖的样子，可是他的语气，在宣汉听来，竟是充满了很多故事一般的萧索和无奈。

……

山间有晚风，树枝在控制微微摇动，一会儿，云开月出，月光洒在一“人”一猫一神面前。

小琉璃的眼睛看着冯夷，走到他身边，冯夷不管如何都很是随意的样子，他在河老祠门口的台阶上，随便用长袖扫了扫，便坐了下来。

抬起爪子碰了碰冯夷的腿，仰起了脑袋朝他喵了一声。

“我不想走。”

这一声猫叫，在宣汉耳中却变成了一句人话，还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这就是侯立的声音吧，能听到，想必是夜游神神身的缘故。

半晌，冯夷才扭头看他，小琉璃又叫了一声，冯夷才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这一声说的是，“我想和你一起。”

“喵……”你别让他把我带走。

这般情状，倒像是小琉璃舍不得离开冯夷，冯夷却对待他很是冷淡，像是在以赶他一般。

猫和人僵持了了一会儿，冯夷还是对猫儿认真看着他的眼神所打败一样，忍不住将小琉璃抱到了怀里。

“你啊，就是会这样叫我心软。”冯夷低着头看他，猫撒娇一般在他怀里打了个滚，继续用琉璃珠子般的眼睛带着些不想被“抛弃”的哀求，可怜可爱至极。

冯夷安抚得摸了摸他身上的毛，语气轻而缓得对着怀里的猫说：“小琉璃，你和王天师走吧，你跟着我，是没什么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