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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承道:“朕知道,这不怪你。怪的是他——李业成,枉费朕一番栽培信任,实在该死!”
说着,他手中的剑就朝李业成又逼近了几分,李业成皱着眉头,没有躲开,脖颈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陛下,”李业成闭了闭眼,呼吸有些短促,道,“请容臣解释。”
元承冷漠地睨着他。
李业成道:“臣离席更衣,出来的时候碰见一个宫女,对臣说是皇后殿下有请,说殿下召集了臣与壮武将军、忠武将军和兵部尚书议事,要说陈州、舒州的战事,臣才来的。”
李业成试探着把脖子移开了一些,继续道:“这暖阁外面并无宫人守着,臣以为几位大人都在屋中,方才进来。臣实在是刚到不久,看到殿下的情况,正想出去叫人,陛下您便来了。”
元承目光微动,面色森然,手中的剑依然抵着他的颈侧。
李悦姝站起身,握住了元承的手,道:“陛下息怒,云麾将军不是鲁莽之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元承神色稍缓,他把剑收回,扔给一侧侍立的汪善,吩咐:“这暖阁伺候的人呢?去叫过来!”
汪善垂首应道:“喏。”
房门打开,带来一丝清凉的风。元承目光移向屋中一角燃着的香炉,冷声:“窗户打开,去把香灭了,一会儿给太医院的人看看有没有问题。”
温绫应喏。
元承反握住李悦姝的手,与她转出屏风,来到外间。
李悦姝迟疑着道:“云麾将军……”
元承道:“让他跪着。”
李悦姝看着他实在恼怒的神色,不由住了口。
就算李业成真是被人骗过来的,进门的第一刻,发现不对劲,就该出去了。可他不仅没有出去,反而转去内室,看到了正在卧榻休息的她……
这香或许有问题,但她睡得并不深,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那一声“陛下”惊醒。
李业成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就算误闯到这里,也该叫醒她,而不是站在榻边,看着她沉睡。
元承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怒意并无消减。
如果李业成对此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的仕途……或许就到头了。
李悦姝心中有些发愁,明明已经娶妻生子,这几年也一直安安分分的,怎么这时候却糊涂了。
元承便是性情再温和,身为帝王,也是绝对容不下一个觊觎自己妻子的臣子的。从前他谨慎守礼,元承也能当做不知道,可是今天,他都闯到她的睡榻前了。
这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心怀不轨,是不是就能搞个刺杀了?
很快负责暖阁值守的两个宫女就被带到了帝后面前。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俯伏叩首,心中忐忑道:“参见陛下、殿下。”
元承问:“刚刚朕来时,你们为何不在外面值守?”
一个脸圆圆的小宫女道:“奴婢去取热茶了,临走前特意交代红螺在这里守着。”
另一个叫红螺的宫女惨白着脸:“奴婢、奴婢……”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自己去做什么了。
长顺喝道:“话都不会说,杂家看你这张嘴也别要了!”
红螺连忙磕头道:“陛下恕罪,奴婢是被楚王殿下叫走了……”
李悦姝眉心微蹙:“楚王?”
正这时,门外传来声音:“陛下,楚王求见。”
元承顿了顿道:“传。”
少倾,楚王元祺步入屋内,向二人拜礼。
李悦姝问:“这婢子说刚刚是你把她叫走的,可否属实?”
元祺看了地上跪着的二人一眼,垂首道:“确有此事。”
红螺听他担下此事,一下子松了口气,身子有些瘫软。
元祺道:“臣不久前在此处歇息,见这婢子貌美,心中喜欢,所以才把她叫过去说话。不知皇叔可否允准,让臣把这婢子带回王府?”
说完,他看了看房中情景,似乎是才发现气氛不对劲,又拱了拱手,面上有些迟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承眯眼看他,面色发沉,没有回答他的话。
李悦姝轻碰了下他的胳膊,含笑道:“是我们疏忽了,忘了你都十六了,合该定亲了。”
元祺忙道:“臣刚出孝不久,并无此意,只是、只是……”
元祺又看了地上的红螺一眼,面上有些羞涩,似乎是实在情不自禁,才会有这般请求。
李悦姝吩咐道:“你带她走吧。”
元祺与红螺一同离开了,剩下的圆脸宫女也被遣退。
李悦姝道:“元祺守孝一年,也就前几日进宫来寻我,此事不该和他有关系。他没那么大能耐指挥得动宫里人。”
元承嗯了一声,吩咐汪善:“此事交给你去办,查清了再来禀报。”
汪善应喏。
帝后二人这才回到靶场那边,至于李业成,直接让人带走,关到了大理寺狱中。
射礼的比试已经接近尾声,原本还要等着与李业成再比一场的曹长轲,没能等到人,不禁有些疑惑,一打听,才知道李业成不知道因为什么冒犯了帝后,被关押到狱中去了。
最后被用作奖赏的金马鞍,落到了曹长轲手中,曹将军再次拔得头筹。
宴散时,暖阁的事儿便查的差不多了,汪善回来给帝后二人禀报,李悦姝听了,直接让人去拦住了正要回府的新阳长公主。
她问元承:“不管我怎么处置她,你都答应吗?”
元承道:“当然。”
李悦姝便说了声好,让元承在内室待着,自己一个人出来见新阳长公主。
新阳长公主看见李悦姝面色有些不善,心中咯噔一下,屈膝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悦姝盯着她,冷声问:“是你让人去假传我的旨意,把云麾将军引去暖阁的?”
新阳茫然道:“殿下在说什么?新阳听不懂……”
李悦姝道:“那个假传旨意的宫女已经找不到了,但这并不影响我怀疑到你。新阳,我把宫务托付给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和能力的认可,结果,你利用云麾将军,陷害于我,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新阳面色一变,跪地道:“可是出什么事了?新阳绝对不敢陷害殿下您啊!”
谁不知道皇后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就算挑拨帝后关系,皇后的地位也无法撼动,反而会危及她自身。
李悦姝道:“我撒手宫务多年,这宫中的宫人,难道不都是由你调拨?若没有你的授意,暖阁的香炉里,为何会放了过量的安神香?”
新阳愣道:“安神香?”
李悦姝看她神色实在不像作假,不由皱起眉头:“你不知道?”
新阳叩首道:“我是万万不敢对殿下不利的。”
李悦姝抿唇,道:“好,你说这事不是你做的,那我便让人继续查,就算把宫中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宫女找出来。”
这时汪善入内禀道:“负责打扫暖阁的几个宫人找到了,都是新阳长公主安排的人手。”
李悦姝冷目睨她。
“你还要说,香料一事,与你无关么?”李悦姝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新阳长公主的面前,“她们不听你的安排,难道听我的不成?”
新阳道:“真不是我……”
李悦姝冷笑了声:“那就拿你身边的人审问,我就不信,都是一身硬骨头,对你做的事一无所知。”
说完,她正要吩咐拿人,新阳这才慌了,连忙道:“殿下!殿下听我解释!”
“云麾将军一事……的确、的确是我做的。”新阳面色颓然道,“但我以为,云麾将军在暖阁外就会被宫人拦住,根本不会惊扰到殿下。我一开始……就只是想摆云麾将军一道。”
“香料一事,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除了让那个宫女传话,旁的我什么都没做,还望殿下明鉴。”
李悦姝蹙眉看她:“你算计他做什么?”
新阳道:“实是他与我有些龃龉。”
新阳长公主本想与李业成结亲,却被拒绝,恼怒之下,便想摆他一道。
于是让人去查了李业成过去几年做的所有事,买通了李业成府上的小厮,意外地在李业成的书房中,发现一副画。
那画上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后。
李业成八年前在丹州娶妻生子,发妻却在生产时血崩而亡,此后一直没有再娶,新阳难免会联想到什么。
她再去查那女子的身份,也是疑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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