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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妃脸色冷硬,绞着帕子道:“可如今朝堂上是什么情况,哥哥你也都知道。他要是勾结上太后,那便是有一半的人都会站在他那边,再加上那些和稀泥的,中立的老顽固,废掉我儿,改为拥立他继位也不是不可能。”
徐世卿伸手给她斟了杯茶。
“再说——”楚王妃咬牙道,“谁知道他那体弱……到底是不是真的?万一是用来迷惑大家的呢?”
徐世卿沉吟着点点头:“这倒也是。毕竟他若不是体弱,恐怕早在当初宫变的时候,就被那些人想法子,与寿王一同被处死了。前阵子,也就当不上陛下的侍讲官和中书令。”
楚王妃道:“断不能让他得逞!”
徐世卿点点头:“你且别急,咱们慢慢捋捋,看到底该怎么办。”
楚王妃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大哥,我记得太医院的院判,是不是与你相熟?”
徐世卿一愣:“你这是……”
楚王妃便道:“太后身在内宫,身边守卫众多,不好动手。但瑞王可就容易多了。听说这次瑞王病重,便是让院判去给他看的诊。你说咱们要是在药上……做做手脚……”
徐世卿连忙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可真大胆!快住口!这要是让人发现,可是大罪!”
楚王妃白他一眼:“我就是说说而已。”
两人便一时沉默。
徐世卿低头沉思,楚王妃知道他是在考虑自己说的方案,便也没催。
等了许久,徐世卿才又抬头,看着她缓缓道:“好。我试试。”
从徐家离开,楚王妃先去自己常去的布庄选了几匹料子,让人量身裁衣,逛了许久的街市,傍晚时才回到楚王府。
不料府门前却停了一辆马车。
门房上前禀道:“贺家夫人来了,眼下正在前厅等候。”
楚王妃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
贺家夫人,那就是贺卓的夫人,二品诰命。
乱臣贼子,楚王妃没什么好跟她说的。
楚王妃面色不善地踏入前厅,问道:“你来做什么?”
贺夫人笑吟吟向她行礼:“给王妃请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楚王妃默了默,道:“免了,坐着吧。”
贺夫人便一点都不见外地坐下了,端起杯盏,一边用杯盖撇着茶叶沫子,一边问道:“王妃这是刚从徐府回来啊?”
一副热情寒暄的样子。
楚王妃直接道:“你有什么事就说。”
贺夫人便搁下杯盏,抿唇轻笑了一下:“妾身今日来见王妃,是想跟王妃说些体己话的。不知道王妃近日,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
楚王妃瞥她一眼,没吭声。
贺夫人继续道:“我家老爷作为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这一年多来一直劳心劳力,辅佐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没想到最近朝堂上有些人……哎,总是误解我家老爷。我听说瑞王最近多方游走,见了许多大臣与宗亲,便是前几天——中秋的时候,瑞王的位置挨着平郡王,还与他把酒言欢呢。”
楚王妃本来没什么耐心听贺夫人说话,直到听见“瑞王”二字,她搭在案上的指尖动了动。
贺夫人道:“若说对我家老爷误解最深的,怕就是瑞王。他见了那么多人,总像是在搜集我家老爷的罪证。我家老爷若真有罪,也便罢了。不需他多说,老爷自己就能跪到陛下面前负荆请罪去。可……可老爷清清白白,妾身还能不知道么。”
楚王妃冷笑一声。
贺夫人掩唇道:“您别急着笑。您且想想,我家老爷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那他的存在,就代表了先帝。瑞王要对我家老爷动手,您觉得下一个会是谁呢?”
楚王妃脸色一变。
贺夫人再次端起杯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王妃啊,妾身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家老爷与陛下始终是一条心。就算您担心日后——日后如何且不论,只说现在,若是让瑞王得手了,您与……”贺夫人把“陛下”两个字咽在了喉咙里,只眼神向着皇城的方向,轻笑了一声,“还有以后吗?”
……
元承这次病得有些久。
虽然不至于高烧昏睡,但一直咳嗽、畏寒,他后来销了假去过朝会一次,却没忍住咳,整个大殿上都回荡着他的咳嗽声,李悦姝当即让人扶他下去休息,又给他延长了假。
她嘱咐元承道:“太医不说你彻底好了,你就别擅自来朝会。”
元承无奈,只得答应。
但他到底忧心政事,便换了李悦姝每日晚间,捡着没处理完的折子和那些重要的奏本,通过密道去王府寻他。
长顺对于李悦姝经常性地出现在内室,已经习以为常。
虽然他每次都没发现太后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他心说,太后可能真是会什么秘法,修炼千年的女妖。要不然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还勾得他家王爷神魂颠倒?
……不不不,也说不准到底谁是妖,毕竟他家王爷也生得那么好看,太后喜欢好看的人,说不定是他家王爷把太后迷得神魂颠倒呢?
长顺暗自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进入九月,京城的天已经很凉了。
李悦姝坐在桌边,低头在奏折上写下批语,元承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打破寂静的,是元承突如其来的咳嗽声。
李悦姝一愣,连忙搁下朱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皱眉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元承摇了摇头:“可能是有些凉,我再去加一件衣服。”
李悦姝道:“那好。”
元承便径自起身,往内室走去,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头部突然一阵眩晕,他连忙伸手扶住一边的墙壁,另一只手按着额头,默默地缓了缓。
李悦姝察觉到了,连忙走过去,扶住他一边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元承蹙眉道:“有些头晕。”
李悦姝问:“可要再叫太医过来看看?”
元承摆了摆手:“太晚了,不必麻烦。”
李悦姝便道:“让你府里住着的那个郝郎中看看也行。”
瑞王一直体弱多病,府里是养的有府医的。只是这次让院判看的多一些,吃药也一直是由院判开了,太医院的医童熬的药,府医没怎么插手。
元承还想拒绝,但头部再次传来一阵眩晕,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于是他默了默,道:“好。”
李悦姝便喊来长顺去请府医,她自己避到屏风后。
府医来了之后便给元承诊脉,沉吟片刻后,有些奇怪地皱起眉头:“按说就只是普通风寒,怎么拖了这么久还不好。”
长顺道:“正是奇怪。这还是太医院的院判亲自看的诊开的药,没想到却比之前都病得久一点。”
府医一听,便问:“院判开的什么药,可有药方?”
长顺茫然地摇了摇头:“一直是太医院收着的,院判每日白天都会来一次,再看情况调整药方。”
府医又问:“没有药方,可有药渣?”
长顺连忙让人去问了,不一会儿那人回来禀道:“说是都倒了,没见着药渣。”
这话一说,众人便都觉出了奇怪之处。
按理说太医院给人看诊,都有规矩,熬过药的药渣要保存三日不倒,免得出事了无从查验。
元承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长顺,明日熬药的时候,你去厨房盯着,别让他们倒,然后再偷偷把药渣拿给郝郎中,让他看看。”
长顺应是。
元承又让府医按照他给自己的诊断的脉象,重新开药。
府医开完方子,退去厨房熬药了。
李悦姝从内室转了出来。
“院判可能有问题,”李悦姝眉心微蹙着道,“我回去就让人查一查。”
元承道:“这个院判面生,看着像是……一年内才提拔上来的?”
李悦姝点头道:“从前专门给你看诊那个,年前申请致仕了,这个是新的,我也不太熟。”
她身体也很好,一年到头没病没灾,只每个月请平安脉的时候见过一次,没说过几句话。
一旁的长顺在心里嘀嘀咕咕,心说这俩人说的话他越来越听不懂的。
从前给王爷看诊?从前他家王爷哪里用过太医院院判看诊!
府医熬药还得有一会儿,两人便又回到桌前。
长顺一瞧,便识趣地退下了。
元承披了一件外衫,在李悦姝身边坐下,道:“我看你最近颇有长进,已经不怎么需要我的帮助了。”
李悦姝兀自写着批语,闻言眉目不抬:“我便是个傻的,每天被你按着批奏折,也该学会了。”
元承挑了挑眉:“嗯,气势也学了七八分。”
李悦姝:“……”
元承:“跟你说件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李悦姝笔尖顿了顿:“什么事?”
元承:“过几天……重阳前后,还没定好是哪一天,我需要你下一道懿旨调兵。”
李悦姝惊讶地抬头看他。
元承神色平静:“该动手了。”
动手之后,最大的威胁解除。她处理政事也渐渐得心应手,他就……可以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
走下剧情,拉快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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