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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树带着周久安出了校门,一直到出了县城的那条道上,他才发问,“安安,那个瘦高个是谁?”
“啊?”周久安听到沈秋树突如其来的问题没反应过来,“瘦高个,哦,你是说赵英俊啊。”
“赵英俊……”沈秋树嘴里细嚼慢咽的吐出这几个字,有些意味深长的说,“这名字起的可真够不谦虚的……”,沈秋树又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嗯……就是普通同学。”周久安实在不好定义他跟赵英俊的关系,只能找了个最安全的说法。
“是嘛!以后,尽量少跟这个人接触把!”
听了沈秋树带着些告诫的话,周久安有些好奇,这应该是他大哥第一次见赵英俊吧,怎么听着对赵英俊有些意见呢,“为什么啊?”
难道他大哥第一眼就看出赵英俊玩世不恭,浪荡不羁的本质了。
“不为什么,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太安分的,平日里应该没少和校外的人打架,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别因为和他走的太近,被人盯上,带累你。为了以后少些冲突,你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沈秋树语气淡淡的说道。
周久安坐在后面看不到沈秋树的表情,可是他能从沈秋树的话里感觉出沈秋树的想法,他是真心不愿意自己和赵英俊来往。
周久安没去思考这是为什么,今天赵英俊的一些行为已经让他很恼怒了,因此对沈秋树的告诫他很是赞同,他是得跟赵英俊保持距离了,要不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被赵英俊气的和他干一仗不可。
“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和他也混不到一起!”
听到周久安的回答,沈秋树没在多说什么,只是骑车的力道放松了许多。
回到家,整上赶上地里下工,周久安和沈秋树走在山道上刚好遇上周婶子一家。
周婶子一看见周久安他们就眼前一亮,热情的打招呼。“安安,放学了。沈知青,又去接安安了!”
沈秋树面对周婶子的招呼点点了头,又朝万全叔父子俩点头示意。
“嗯!婶子,你们下工了,今天的活累不累?”
周久安看到周婶子也很高兴,自从他去上学,感觉和周婶子好久没见了,“叔!大牛哥!”周久安看到站在周婶子一旁的万全叔和周大牛也高兴的喊人。
“哎!”“哎”,听到周久安的招呼,万全叔和周大牛一脸憨厚的笑着答应。
“不累,就是拔拔草,理理秧,你怎么样啊,老师教的你都会吧?!能跟的上吗?”
周婶子和周久安一边走一边问。
“嗯,还可以,老师讲的很详细的,能跟得上的。”
“那就好,那你跟老师好好学,学好知识,再回来当老师,以后看谁还能说你资历不够!”周婶子对于之前周久安当小学老师时,村子里发出的那些质疑都记着呢,就等着周久安毕业了,再回来当老师,看谁还能找出不是来。
“额……”周久安对周婶子这么大方的人为了他这么惦记当初的一些不愉快,心里十分感动。可是他辞去老师职位的时候,小学里又重新找了王伯川当老师,人选已经满员了,就算他毕业了,也回不来了。可是看着周婶子对他这么关心的样子,周久安把这话瞒下来了,就不说出来让长辈担心了,反正他现在还没毕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走到要分开的路口,正要互相告辞,周婶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安安啊,等吃完晚饭,先别关门,婶子上你家去,有事找你。”
“啊?”周久安听了这话一脸疑惑,“什么事啊,您现在就可以说啊!”
晚上出门,就算两家距离不远,可是坑坑洼洼的山道一不小心也会歪着脚的。
“嗨!你这孩子,婶子不是怕你脸皮薄,害羞嘛!”周婶子点了点周久安细皮嫩肉的小脸蛋。
“额……”这跟他脸皮有啥关系,周久安不自觉的摸了摸脸蛋。
“你放心,好事!”周婶子一脸暧昧的朝周久安挤了挤眼,“行了,回吧,晚上等着我。”
沈秋树在一旁看到周婶子的表情,眉头一紧,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晚饭后,等周婶子一到周久安家,公布了她的来意,沈秋树心中的预感证实了。
“您说什么,要给我说亲!”听完周婶子的话,周久安一脸惊呼!
此刻周久安家刚吃晚饭,三人正围坐在桌边边聊天边喝茶消食,周婶子来了之后也和他们坐一起说话拉呱,说着说着周婶子就把她今天来的目的说出来了。
“呦,你说我这张嘴就是快,”周婶子拍了拍嘴巴,“我害怕你不好意思,想单独给你说的,没想到聊的高兴,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
“不过,也没事,都不是外人,你们三处的跟亲兄弟似的,我给安安提的姑娘,你们也一快帮着参详参详。”周婶子笑说。
“等等,婶子,我还小呢,还在上学,现在不想结婚!“周久安没等周婶子开口就连忙打断话头,说完还有些心虚的瞅了沈秋树一眼。
虽然这跟他不相干,可是周久安还是有点心里对不起的感觉。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都十八了,你以为还小呀,咱们村里谁家十八岁的男娃娃还没开始相看的,再说上学,你不是上了两年高中了嘛,我记得你今个入夏不就快毕业了嘛,现在又不让考大学,一毕业你就得回来,正好相看姑娘,有合适的就可以结婚了,过几年抱上个娃娃,你的日子也就起来了,这样婶子也就可以给你爷,给你爹娘有个交代了。”周婶子一听周久安的话就一脸语重心长的劝上了。
听到周婶子都畅想到自己以后娶妻生子了,即使不是他的锅,周久安也怂怂的没敢看沈秋树的表情。
看到周久安不愿意,周婶子忙拉着旁边的沈秋树和方辰一块劝,“沈知青,方知青,你看安安还倔上了,你们都帮我劝劝,我这可是为他好啊!”
沈秋树从听到周婶子的话开始就绷着一张冷脸,浑身散发冷气,周婶子粗神经感觉不出来,方辰却被冻得快要思考人生了,心里砸么,“怎么了这是,难道我又惹着他了?
”
不指望沈秋树会回答了,方辰只好接过应付周婶子的重任,说实话一听见周婶子来给周久安说亲,他也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中,周久安还是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少年,这么快就要到结婚的年纪啦,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咳,婶子,先不管他乐不乐意,你先给我说说,你要给谁提吧,要是提的合适,没准安安就愿意了呢!”方辰脑筋一转,把话题拉到女方那边。
“我……”谁都不愿意!周久安刚要开口拒绝,沈秋树一把抓住周久安的爪子,制止了他快到嘴边的话。
“嗯?”周久安眨不着大眼睛,用眼神示意,为什么不让他说。
沈秋树注意到周久安可爱小动作,脸上僵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眼神中的冷意也在慢慢融化,只要周久安的心意没变,他沈秋树就不惧一切。但是,沈秋树忍不住眯了眯眼,他还是要知道谁在打他的人的主意。
坐在沈秋树旁边,周久安明显感觉到沈秋树周围的氛围缓和下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周久安喜闻乐见,对沈秋树要求都依着,只要不在对着他放冷气就好。
没注意到周久安和沈秋树的眉眼官司,周婶子的注意力都放在方辰的问题上了,“好好,我给你说说。其实这事吧,还是今天有人跟我提起,我才想起来安安也到年纪了。”
“谁提的?”沈秋树一下抓住重点。
“噢,是那个国文媳妇。”
“她!”方辰惊呼,“您说的是夏晓晓!”
“对,”看到他们一脸惊讶的样子,周婶子表示理解,刚开始夏晓晓找她来说这事得时候,她也惊讶来着,“咱们和她没啥来往,突然给我说这事,我都没反应过来,我也知道这个小媳妇是个厉害人物,我还想她是不是要算计谁,可是听了她的打算,我觉得对咱们没啥危害,我才来找安安的。”
“她给说的人选?!谁啊!”方辰可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她能这么好心给安安介绍人,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说是知青点的赵倩!”周婶子道。
周久安一听到赵倩这个名字有些茫然,这谁啊?
“哈!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人,这是给安安介绍人的什么人啊!”方辰气的一拍桌子说道。
沈秋树一听给周久安提的相亲对象是赵倩就眉头一皱,赵倩的名声他们谁不知道,骄横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把这样的人介绍给周久安存的是什么心!
“哎,你们先别生气,听我说,”周婶子忙劝道,“我第一开始听到对方是赵倩的时候也挺生气的,可是,我听了夏晓晓的分析,觉得她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啊!不是,婶子,你怎么还听她的话啊,她这个人能说会道的,别把您骗了。”方辰一听周婶子还向着这个女人,就觉得这个夏晓晓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小啊。
“你先听我把她的分析给你们说说,婶子不傻,听完了,你们觉得不合适,婶子也不提了。”周婶子道。
“好吧,您说!”
“夏晓晓跟我说,赵倩虽说脾气是不好,可是她好歹是个高中生,家里条件也不错,人长得也清秀,相比于村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姑娘,和安安更相配。而且,姑娘家结婚了,脾性总会变的,安安性子温和,家里有个有脾气的也能不被人家欺负。我听着觉得也有些道理,所以才来给安安提提。你们觉得呢!”周婶子说完看着周久安他们问。
“我不愿意!”
没等沈秋树他们发表意见,周久安从周婶子的描述中,总算从脑海里扒了出来赵倩到底是何方人物。一回想道此人是谁,周久安条件反射性开口拒绝。
“为什么呀!安安!”听到周久安掷地有力的拒绝,周婶子和沈秋树他们都看着周久安。
“这人人品有问题,我讨厌她!”周久安想到赵倩这个人一脸厌恶的说。在周久安看来,即使没有和沈秋树定情,他也看不上赵倩这样的人。
头回见一向脾性温和的周久安旗帜鲜明表示对一个人的厌恶,沈秋树他们都惊讶了,这个赵倩做了什么事惹的周久安这么厌烦。
“安安,你能具体说说为什么吗?”方辰一脸好奇的看着周久安问道。
周久安抬头看着满脸好奇的周婶子、方辰,连一向没什么好奇心的沈秋树都一脸求解的样子,只好缓缓把缘由一一道来。
“我刚当上小学老师的时候,发现有几个学生在课堂上经常给王慧晨捣乱。一开始我以为是孩子调皮捣蛋,看女老师好欺负,我还教训了他们一通。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是有人用糖果诱惑这些孩子,故意在王慧晨上课的时候调皮捣蛋的,甚至在玩闹的时候故意往王慧晨身上丢石子。被我发现后,我本打算叫家长,让把孩子领回家好好教训教训,结果,孩子吓的哇哇大哭,告诉我是有人让他们这么干的,”说到这,周久安抿了抿嘴,“我后来根据孩子们的描述查到这个人就是赵倩,她因为嫉妒王慧晨当上老师,她没当上,就想给王慧晨一个教训。我把结果告诉王慧晨,后来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事情就这样平息了。我看孩子们都恢复正常,也没再管她们的事。
”
周久安看着周婶子接着说,“今天婶子你要不是提起这个人,我都没记起来这人是谁,可是,我既然知道了,就想给您说清楚,不管这个赵倩家世有多好,学历有多高,只她人品这一点,我都看不上她。”
说完,周久安又看了沈秋树一眼,接着道,“婶子,我知道你是把我当自家小辈才对我这么上心的,我很感激您,我也早就把您当做自家长辈了,可是就是把您当成长辈,我才不见外,想给您说说我的心里话,”
“哎,你说。”周婶子先是被周久安讲述中的赵倩气的不轻,这都是什么恶毒的女人啊!又被周久安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感动的想要流泪。安安父母亲相继去世,连最后的爷爷也不在了,周婶子不光因为老爷子的恩情,她是真把周久安这个可怜的孩子当做自家人了。因此听到周久安跟她不见外,把她也当成亲人,周婶子这会心里是既感动又欣慰!
“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爷爷去世后,我差点就跟着去了,鬼门关走了一回,我就想开了,我这条小命是我一家人辛辛苦苦保下来的,我得过得好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才能告慰底下的亲人,”周久安还没说完,周婶子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插了一句,“就该这样!”
周久安抿了抿嘴,看了沈秋树一眼。沈秋树此时被周久安刚才的讲述中可怜的小少年勾的心里隐隐生疼,看着周久安的眼神中盛满了疼惜。
周久安被沈秋树此时的眼神看的一别扭,心想你心疼的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他虽然替代了原身活了下来,可是那些经历不是他的,所以不用这么看着他。
周久安继续道,“所以,我不想为了传宗接代就随便娶个媳妇,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成亲,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哎!”周婶子听完周久安一番有情有理的讲述,心里明白了,“安安,婶子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婶子以后不逼你了。”她理亏啊,原本以为是好事,却没想到差点给安安家招来个毒妇,看来她的眼神不行了,还是别给安安添乱了,反正到了年纪,大小伙子哪有不想媳妇的,早晚会有那一天的。
送走了热心的周婶子,周久安一抬头就看见沈秋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周久安一缩脖子,心里苦笑,妈呀,把这个大醋缸子忘了。
沈秋树回屋告诉方辰,“今天我上安安那屋睡。”
“啊!”方辰听到沈秋树的话一愣,随后又想到什么一脸了解的表情。“哦哦,好的。你好好安慰安慰他!”说着一脸心知肚明的拍了拍沈秋树的肩膀。
等沈秋树抱着被褥来到周久安的屋子,周久安一下就愣住了,“怎么来我屋了?”
“我以后就住这了!”沈秋树宣布说。
“啊!”被沈秋树这一举动惊到,周久安结巴了,“那……那方辰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继续睡原来的屋子呗!”沈秋树一边铺床,一边回答说。
“可是,理由呢,你突然搬过来,方辰没问吗?”
沈秋树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才明白周久安担心什么,“我告诉他,我今天是来安慰安慰你的。”
“我有什么好安慰的?”周久安不解。
“你不需要,我需要!”
说这话的沈秋树收拾好东西转身靠坐在炕上,一腿伸长,一腿蜷着,一只胳膊放在蜷着那条腿的膝盖上耷拉着,一只手还朝炕下的周久安勾了勾手指,整个人一下变了个气质,透着股邪气,“过来!”
看着沈秋树一副秋后算账的表情,周久安怂了,可怜兮兮道,“这不怪我的,我是无辜的!”
听着周久安的辩诉,沈秋树没说话,只是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目光灼灼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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