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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天。
虽然说是在落雪,但回暖的气候还是让硕大的结晶变得湿乎乎的。
空气中弥散着湿/漉漉的潮气。
雪中的东京上午多少有些阴郁,但却并不是太冷。
人流稀少的站前立着一个支着伞的少女,发如鸦羽垂落肩头,纤细但不羸弱,骨骼舒展却站得很直,穿着一条垂感很好的深色连衣裙,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皮鞋与裙摆间那一节纤细的脚踝。
足边放着一只不大的藕粉色箱子,伞下的干燥显示她显然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但却没有因为时间流逝或者风雪侵蚀而挪动一下足尖。
工作日的清晨并不是搭讪的好时机,而偶尔的搭讪者也会在接近少女之前,被倚靠在便利店门前或者停留于电话亭内的健硕男人们出面提前拦下。
东京咒术高专位于东京郊外的深山之中,对外宣称为宗教学校的高专保密性极强,私家车无法进入。
所以少女只能约定地址、等待接送。
甚至她一如自己习惯地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约定地点,毕竟,她总乐意给陌生人以最佳的初见印象。
所以,
——是寂·寞·的等待时光呢,未来同学。
“叮——”
金属勺撞击陶瓷杯在清晨的咖啡店内一圈圈散开,如被微风吹动的风铃,荡开细腻空灵的音符。
数个空糖包散落在深木色的桌面上,瓷白杯内的褐色液体与乳色拉花在咖啡勺的搅动下融合、缠绵,在氤氲热气中模糊了界限。
勺子落入杯底,颀长而指骨匀称的手指勾起金属质感的咖啡杯把手,将温热的液体送至唇边,又在瓷白的杯缘留下一个水渍的唇纹印记。
略苦。
回甘的苦意与涩口后漾开的香气。
咖啡不是甜点。
加再多糖都有着化不开的苦味。
不是促进多巴胺分泌的甜品,只让人习惯性主动去选择使人放松的舒适,形成上瘾的假象。而是让兴奋的身体坠入□□成瘾的陷阱,一旦放弃摄入,便会昏昏沉沉甚至难以集中精神。
浅尝辄止,杯底与瓷盘相撞,玻璃窗上映照着白发男人的身影。
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唇线是几近温柔的弧度,他坐姿懒散而惬意,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暧/昧地在白皙的杯口缓慢地打转,似记时的钟表。
雪花旋转着落下,飘飘然落在少女的手背上,然后迅速融化,顺着少女纤细的手指一路下滑,最终在指尖消逝。
男人打着转的手指一顿,舌尖掠过唇珠上几近干涸的咖啡渍,隔着双层玻璃抬手点在遥远街对面的少女身上,自上而下,在冬日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一道泛白的触痕。
“在想什么呢?现在。”
在这样寂寞的等待时光中。
——如果只有他一人深陷桃色信息盘踞所有思维末梢的‘热恋期’,未免有点不太公平吧?
偶尔想起来一下也好呢?
所以、他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那么现在的她,会想起出门前二十分钟,在那间水汽氤氲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吗?
毕竟本来是准备扎个漂亮的马尾发呢。
自己看不到却也不能让别人看见的痕迹,用‘只好散着头发了’这样的方式展示出来,成为只有当事的两人才能懂的语言。
从少女的房间出来,假装分道扬镳,实则殊途同归。
男人慢吞吞地收回手,双腿/交叠,仰身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9:54。
“嘛~悠仁他们也快到了吧?”
手机在指尖打了个转,又被塞回口袋里。
他看着少女足边一圈因为伞的存在而更干燥几分的地面,嘴角轻扬。
——真是一如既往的坏啊,未来同学。
明明可以等在车内,却一定要支着伞站在外面。
是在表示诚·意·吗?
不见得呢。
毕竟,「里绘未来」可从来不会做沉默的好事、干别人看不见的工作。
浪费的时间,一定是有意义的。
近乎本能的选择。
将小份的咖啡一饮而尽,只留下过饱和析出的糖晶沉淀在杯子底部,糖精也无法冲淡的涩意盘踞在口腔内。
他随意伸着懒腰起身,将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懒散地走向咖啡厅的后门。
——“猫酱的时间,暂时结束了哦。”
——————————————————
“诶诶,是那个女生吧!”钉崎野蔷薇趴在前座的椅背上,指着不远处支着伞的少女。
“带着旅行箱啊,应该是了!”虎杖悠仁应和,“话说五条老师还没到诶。”
“他要是能准时到才奇怪吧?”野蔷薇不在意地挥挥手,“伊地知先生,是她吧?”
伊地知洁高吞咽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应……应该是的。”
伊地知心情很复杂。
本来以为那天下午,就已经是恐惧的极限,但昨天拿到少女的资料时,他才意识到,五条悟带来的恐惧是只会无限刷新下限的。
——将要成为五条悟学生的那位入学者,就是他误打误撞发现的、五条悟口中的「女朋友」。
伊地知洁高陷入深深的混乱。
虽然这位「里绘未来」同学已经17岁,在年龄方面,按理说入学二年级甚至快毕业的三年级应该更合理。但在咒术教育方面,又的确应该是一年级生。
在看到资料时,他想起网络上不断曝光的无良教师○○女学生案件。
在不久前,新闻才报道了关于成为“监控死角”的空闲教室是教师○○多发地的惊人统计数据。
而高专,地广人稀。
统计空闲教室不如统计不空闲的教室,筛查监控死角不如筛查监控能覆盖什么地方。
简直是「‘犯罪’沃土」。
而对于既成事件,普通学校一般有两个惩罚手段。
——开除该教师+吊销教师资格证。
但是五条悟没人敢开除。
并且,他根·本·没·有·教·师·资·格·证。
所以,唯一能制约五条悟的,就是五条悟的良知。
五、条、悟、的、良、知。
伊地知洁高沉默地踩下刹车,缓缓停到少女面前。
他的车牌号与乘车人员身份信息早在昨天就提供给了里绘家,所以他并没有受到什么的阻拦。
看着一副不谙世事模样的、乖巧漂亮的少女,伊地知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奇怪的场景。
然后,徒生一股浓烈的罪恶感。
道德的重担压垮了成年社畜的头颅。
「——对、对不起,里绘同学,我打不过五条先生!」
*
还算友好的互相介绍,应该都很容易相处,那位「五条悟」老师的描述并没有什么过分的滤镜。
里绘未来做出初步判断。
她将摘下的无线耳机顺手放进挎包里,略一欠身,笑容真诚:“我叫里绘未来,以后请多关照,实在是麻烦大家来接我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虎杖悠仁摆摆手,然后有些歉意地挠头,“里绘同学等了有段时间吧?太抱歉了我们应该早点到的。”
“没有,我也刚到。”为表礼貌,黑发少女早在交谈之前就收起了伞,但并不大的雪尚未覆盖少女足旁的那一圈干燥。
显然,站了有一会儿了。
她并不是不信任五条悟的说辞,而是她习惯只以自己的判断为行动标准。
所以,她不过是做了保底推断,设置「让对方产生愧疚感」的行为模式以快速拉进心理距离。
不过,好像在咒术师……起码在「咒术师学校」的圈子里,她不需要考虑太多。
“五条老师又要迟到了……”钉崎野蔷薇啧了一声,“说是早上要办什么事,让我们自己来。”
伏黑惠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开口:“把伞打开吧,湿雪很容易感冒。”
“啊啊对!还是打开吧。”大概是由于里绘未来的身躯看起来实在单薄,虎杖悠仁也点头,“五条老师估计还得等一会呢,他说接下来有惊喜安排!”
“肯定又是骗我们去祓除咒灵啦,什么惊喜!”受害者钉崎野蔷薇抱怨。
“喔!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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