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面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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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自南渊殿而来，身上还穿着墨黑的龙袍，龙袍上缀着殷红的纹路，与那面具上的火裂纹竟是如此相得益彰。下一刻，乐声响起，她便轻展衣袖和着韵律起舞，远远看去好似一团火焰在眼前愈燃愈烈。

虽是男儿的舞蹈，舞姿显得要阴柔魅惑得多，可她的舞姿却兼具了柔韧与力量，真正跳起来竟比之真正的男儿毫不逊色，完全不会令人觉得突兀。

许是因着夏侯渊本就生得腰细腿长，跳起舞来肢体舒展开应和着音律的变幻，竟流畅得好似一个娓娓动人的故事，吸引得在场众人皆目不转睛叹为观止。

一曲舞罢，她缓缓地自脸上摘下那张面具，露出一张五官分明的脸，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琥珀色眼眸，在刹那之间展现出的勾魂摄魄的风情足以令任何人都为之倾倒。

傅小公子竟不自觉地看呆了去，他自小长在齐国第一美人身边，却不知原来这世间还有另一种逼入极致的艳，超脱皮相刻入骨血……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讷讷地出声道，“你、你怎么会跳这样的舞？”

就是方才那教习宫人起舞时，也比不上她的舞姿那样张弛有度、美得惊心动魄。

夏侯渊摩挲着手里的面具，嘴边勾了抹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浮现了几许温情，“朕儿时曾在宫里见父君跳过一次，不过也只有那唯一的一回。”

她的父君，是燕国送给齐仁帝的绝色伶宠，可惜色未衰爱已弛，纵有万千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她的生父，她若仅凭记忆复刻已然这般极情尽致，那她父君的舞姿又该是如何的出神入化？

就在这时，司织监的宫人忽然捧着一个木托盘疾步走进了玲珑阁，在夏侯渊与傅景秋面前恭谨地跪拜行礼，“陛下，这是前些日子依照您的吩咐织就的云罗舞衣。”

夏侯渊抬起下巴对身旁的傅景秋示意了一下，“既然要学跳舞，就得学的有模有样。”

傅小公子怔楞了一下，走到那宫人高举过头的托盘前凑近一瞧，竟是一件流光溢彩的广袖罗裙，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夏侯渊，“这是……给我准备的？”

夏侯渊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换上看看可还合身。”

男儿皆有爱美之心，傅景秋忍不住伸出手触摸了下那光滑细致的丝罗裙面，近看之下是如云霞般绚烂美好的颜色，又怎会不令人心喜。

傅景秋捧着罗裙往屋子里小跑了几步，耳边忽然响起掌习宫人的怒斥之声，便下意识地脚下一顿放慢了步子，竟也走得有几分样子了。

夏侯渊看着他还有些生涩扭捏的背影，眼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等到傅景秋换上罗裙缓缓自屋中走出来的时候，便换作夏侯渊脸上神色怔忡起来了。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看惯了他平日里清素简单的打扮和不施粉黛的面容，倒忘却了如此盛丽的容颜合该用珠玉华服相称才得颠倒众生的惊艳。

此情此景之下，傅小公子的脸上却微微涨红，扯着裙摆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这罗裙该、该如何穿？”

他从没穿过如此繁复的衣裙，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古怪。

夏侯渊只需眸光轻轻一扫，便知这其中的“蹊跷”，遂噙着抹浅笑走到他身旁，不声不响地低下头替他将系错的衣带一一解开又重新归整了一遍。

这才走到远处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回，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傅景秋就在她方才靠近低头的一瞬，好似一只浑身竖满了刺儿的小刺猬一般又羞又窘、紧张得快不能呼吸。

她的手指是那样灵巧，虽是穿梭在衣带之间，却好似在拨弄着他的心弦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可随后见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之意，心底又好似层层碧波荡漾开来那般说不出的澎湃。

这种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可他却并不讨厌。

正径自出神着，就见夏侯渊不知何时怀里抱了张古琴泰然自若地走到院中一掀衣袍就席地而坐，接着便伸出一双适才方替他系好衣带的白皙修长的手在琴弦上“铮“的一声划过，留下一道余韵绵长的琴音。

“你方才不是说乐谱难懂，如此朕来替你奏乐，你定能找回出错的拍子。”